在“一帶一路”框架下以匯率制度合作推進人民幣國際化

摘 要：在“美元本位制”下，美元作為基軸貨幣擁有很強的“慣性”。要克服這種慣性，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就需要通過區域匯率合作，只有區域匯率合作才能有效降低人民幣的交易成本和交易風險，克服美元作為基軸貨幣的“慣性”。

關鍵詞：人民幣國際化；區域匯率合作 ；一帶一路；國際基軸貨幣慣性

對于人民幣國際化的路徑研究一般來說可以分為兩派：國際合作推動派和獨立推動派。而前者通過國際區域合作推動人民幣首先實現區域化，進而實現國際化的主張獲得較為廣泛的認同。雖說國際區域合作一樣困難重重，但在美元作為國際基軸貨幣的“美元本位制”的國際貨幣體系下，卻是貨幣國際化唯一成功過的路徑。當然這里，還需要界定一個基本標準，也就是什么才是貨幣國際化成功的標志？一般認為，一個國家貨幣在各種國際交易中被使用和被持有，具體比如在各國的經常項目賬戶交易，資本項目賬戶交易，乃至在各國公共部門的外匯儲備中被使用和被持有，就是實現貨幣國際化了。但如果按這個標準，很多國家貨幣都是國際貨幣了，甚至包括目前的人民幣，但顯然這個程度的國際化并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因為人民幣尚未能夠成為可匹敵美元，歐元那樣的國際貨幣。因此，本文將一個國家貨幣的國際化成功標志定義為能夠在國際上，或者部分國際區域內，替代美元和歐元，成為該區域內的外匯交易中介貨幣，儲備貨幣，基準貨幣，標價貨幣，結算貨幣，也就是所謂的基軸貨幣。

如果按照這樣的標準，那么貨幣國際化的成功案例就是德國馬克在歐洲實現區域基軸貨幣的歷史案例，而相對的失敗經驗則是上世紀80，90年代日本試圖通過單打獨斗實現日元國際化的失敗案例。通過這兩個歷史案例，反映了美元作為既有國際基軸貨幣所獨具的“慣性”之強。在“美元本位制”下，美元具有作為基軸貨幣擁有很強的“慣性”。這個“慣性”就是大家都使用美元，這就導致了美元在市場中交易的參與者結構是最復雜的，交易數額是最大的，也就是美元的金融市場是最廣最深的，這就導致了美元交易風險和成本就必然最低，使用美元效率更高更有利，因此自然大家就更偏好使用美元，形成良性循環，這使得任何試圖挑戰美元地位的貨幣都難以成功，但德國馬克則成為一個例外。它的成功之處主要在于通過部分歐洲區域內的深度貨幣金融合作，來降低德國馬克在歐洲地區金融市場的交易成本和風險就成為了最現實的戰略選擇。如果按照這樣的思路，那么東亞貨幣金融合作就是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良好國際合作平臺，現在“一帶一路”戰略則將其進一步擴大，更加有利于通過國際合作來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在國際合作中，各國的匯率合作具有重大價值，但目前我國學界對此的討論極其匱乏，現實中也看不到匯率合作的政策動向。

一、為什么區域的匯率合作機制重要？

從德日各自貨幣的國際化道路來看，其周邊國際區域內的匯率合作發揮了重大作用，德國馬克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就是歐洲高度的匯率合作機制，而日元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也在于亞洲尚缺乏這種合作機制。

歐洲高度的匯率合作機制產生于歐洲貨幣體系（EMS），歐洲貨幣體系主要由三大系統構成，也就是ECU（歐洲貨幣單位），ERM（匯率機制），介入和信用供給機制。ECU是一種經過加權平均計算出來的抽象的貨幣單位，具體是根據加盟各國的GDP和貿易投資額所占地區總額的比例來制定權重，乘以其貨幣價值，然后加總獲得一個貨幣單位數額，作為EMS的核心貨幣價值單位。以此作為ERM的表示單位，判斷各加盟國貨幣匯率偏離的指標，外匯市場介入和信用供給的計算單位，還有各國貨幣當局的國際結算單位甚至結算手段。此外，再根據ERM，各加盟國貨幣之間實行了固定匯率制，但事先設定了一定可變動幅度。為了維持這種固定匯率制，需要各國不斷地介入外匯市場。到了中后期，保持固定匯率制的介入貨幣，隨著在歐洲地區德國馬克的基軸貨幣化，最終收斂于德國馬克。

從匯率合作機制上說，在上述歐洲貨幣體系下，各加盟國貨幣間實行的是半固定匯率制度。它的重點在于：各加盟國的貨幣匯率年變動率限制在 2.5%（除對意大利里拉可放寬到 6%）以內，使歐盟各國貨幣能夠保持相當程度穩定。歐盟各國貨幣在國際結算中的匯率風險得以極大降低，各國直接使用本國或對方國貨幣進行國際交易結算的方式得以有效實施，但由于德國相對更大的貿易資本交易規模，再加上德國健全高效的金融體系和資本賬戶的自由化，德國馬克成為區域內貨幣中最頻繁使用于國際交易中的貨幣，其結果導致馬克在外匯市場上的交易成本大幅降低，以至最終德國馬克在歐盟區域內，無論是從交易風險，還是交易成本上都比美元大大降低，這是德國馬克得以在歐盟區域取代美元的根本原因。正因為德國馬克在市場上的交易風險和交易成本比美元低，導致了市場參與者使用德國馬克進行交易顯然更有利，當然，歐洲貨幣體系的外匯市場介入合作中，也規定優先使用區域內貨幣。這樣的條件下，歐洲市場最終選擇了德國馬克，放棄了美元。其標志就是德國馬克成為了歐盟區域內的外匯交易中介貨幣，這也就意味著馬克實現了區域的基軸貨幣化。由此可見，通過高度的區域貨幣金融合作，實現了德國馬克與區域內各國貨幣匯率的穩定、加上德國擁有區域內的最高效健全并開放的金融體系，這些是德國馬克在區域內交易風險和成本大幅下降的關鍵所在，也是德國馬克成為區域內的新的國際基軸貨幣的關鍵所在。

馬克的成功案例表明了在當今的“美元本位制”的國際貨幣體系下，通過區域各國的深度貨幣金融合作所產生的合力，是有效推動一國貨幣成為其周邊區域內新的“基軸貨幣”的正確方法。

二、“一帶一路”框架下如何進行匯率合作？

人民幣要想替代美元成為區域基軸貨幣，必須要能夠顯著地降低人民幣在區域國際金融市場的交易成本和風險。從最優貨幣區理論來看，很多研究都表明目前“一帶一路”國家中我國與東南亞，南亞，中亞和部分獨聯體國家尚不完全滿足最優貨幣區理論，因此尚不能實行類似歐洲貨幣體系那樣的高度合作。但這也并不意味著這個區域不能實行某些為未來打基礎的初步的匯率制度合作。從現實來看，“一帶一路”國家實行的匯率制度各行其道，嚴重缺乏協調性，其結果會導致各國貨幣之間匯率波動較大，提高包括人民幣在內的各國貨幣之間的交易成本和風險，對人民幣國際化是大為不利的。

需要注意的是這些國家與中國一樣大都處在經濟發展階段，生產結構具有一定相似性，尤其美國、歐盟、日本都是其重要出口市場，因此各國的匯率制度首先必須滿足其經濟發展的需要。由于美元，歐元，日元都是實行浮動匯率制度，它們之間匯率波動較大，這并不利于各國對這三個市場的出口穩定。而以由美元、歐元、日元構成的“G3貨幣籃子”為基準并按照BBC規則的管理浮動匯率制能夠讓各國實際有效匯率得以穩定，有利于穩定各國對三個主要市場的出口。更為重要的是，如果上述這些國家與中國共同采用這個匯率制度，并且采用相同構成的“G3貨幣籃子”及管理規則，將使得各國貨幣與人民幣之間的匯率波動減小，這將大大減少人民幣在國際金融市場上與這些國家貨幣間的交易成本和風險，極大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發展。同時，也將促進這些國家與中國相互的進出口發展，推進區域經濟一體化，也有利于 “一帶一路”戰略的推進。

三、什么是由美元、歐元、日元構成的“G3貨幣籃子”為基準并按照BBC規則的管理浮動匯率制？

所謂“G3貨幣籃子”就是由美元、歐元、日元構成的貨幣價值計算單位，所謂BBC規則，是指對上述這個貨幣籃子（Basket）的價值為基準設定中心匯率，圍繞這個中心匯率再設定一個變動幅度（Band），使本幣匯率在這一幅度內圍繞中心匯率上下波動（Crawling），這種波動基本能夠反映中短期內各國經濟基本面的發展差異，而長期的發展差異可以通過調整中心匯率加以反映，重要的是由于有波幅設定，因此不至于出現匯率過度調節等問題。這種匯率制度也是一種管理浮動匯率制度，與我國對外宣布的所實行的匯率制度基本不矛盾。根據國際金融的所謂“不可能的三角悖論”，類似歐洲貨幣體系的合作機制要求各成員國實行固定匯率+金融市場開放的政策組合，放棄本國貨幣金融政策的獨立性，這對于包括中國在內的“一帶一路”國家是風險較大的選擇，更何況如前所述這一區域現狀并不符合最優貨幣區理論，也就是說現實條件并不能使該地區各國從高度貨幣金融合作中獲得的利大于弊，因此，一蹴而就選擇類似歐洲當年的政策組合并不適用于“一帶一路”框架下的匯率合作。而適合這一區域的初步的匯率合作，實際上選擇的政策組合應該是：本國貨幣金融政策的獨立性+金融市場的開放，放棄了固定匯率制，選擇了管理浮動匯率制，這個政策組合也是符合“不可能的三角悖論”的，具備基本的可行性。

綜上，我國應積極考慮在“一帶一路”框架下以上述匯率制度合作方式推進人民幣國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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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毅來，出生年月：1977.11，性別：男，民族：漢，籍貫（精確到市）：天津市，當前職稱：副教授，學歷：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西方經濟、國際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