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并不光彩的約定

陳亦權

隋末時期，因為隋煬帝楊廣濫用民力、窮兵黷武，海內英雄競相揭竿舉旗，不過終是胳膊扭不過大腿，都被隋煬帝剿滅了。不過，這動蕩的局面還是讓隋煬帝憂心忡忡。

一日，左衛率宇文述領著一個術士來到隋煬帝面前，說他們算出來，將來會有個姓李的人成為天子。隋煬帝大驚，忙問該如何應對。術士說，天下姓李的人這么多，殺是殺不光的，只有找出最有實力的李姓者，并將其誅殺，方可保得安穩。

隋煬帝將李姓家族一羅列，發現實力強的李姓有三支。首先是唐國公李淵，鎮守弘化，雄踞一方，不過此人保守謹慎，沒有明顯的造反跡象;其次是上柱國李寬之子李密，他曾協助楊玄感造反，不過因造反失敗而流離在外，不知所蹤，料想也搞不出什么事端來;最后一個是郕國公李渾，李渾子侄眾多，兵重權大，而且功績顯赫，在李姓家族中實力最強。這樣分析之后，宇文述建議：“李渾必誅！”

隋煬帝當即采納了這個建議。與此同時，宇文述卻露出了一絲奸狡的笑容——對付李渾正是宇文述的真正目的，他無非是想借隋煬帝的刀去泄私憤。

李渾和宇文述的梁子是怎么結下的呢？話要從頭說起。李渾的父親申國公李穆在去世前，按規定要將爵位傳給長子，也就是李渾的哥哥，可是長子早死，李穆就將爵位傳給了長孫李筠。李穆去世后，李渾氣不過，就設計殺了親侄子。隨后，他找到宇文述，許諾如果幫助他承襲爵位，就以李家的一半財產相贈。宇文述心念大動，就向當時還在世的隋文帝進言，隋文帝批準了由李渾繼承爵位。可是李渾繼承爵位后，只是宴請宇文述吃了幾頓飯，并沒有信守諾言相贈李家一半財產。這可惹惱了宇文述，兩人的梁子也就這樣結下了。

有這樣的積怨在心里，看到隋煬帝被自己牽著鼻子走要誅殺李渾，宇文述哪能不竊喜？他當然就攬下重任，帶領千名宿衛抄了李渾的家，手起刀落，將李渾宗族三十二人盡數處決，外戚家奴則流放嶺外。

這件事情發生后，流亡的李密干脆結束了逃亡生活，投奔河南瓦崗軍并迅速成為謀主。而鎮守弘化的李淵也大受震動，李世民和大理司直夏侯端更是趁機進言：“李渾如此冤死，我們再不起兵，定將步他的后塵！”李淵這才堅定了起兵問鼎的決心，隋朝也就很快滅亡了，中國歷史就此改筆。

如果李渾對宇文述信守承諾，那么宇文述就不會懷恨在心，也就不會進讒言，讓隋煬帝誅殺李渾，李渾若不冤死，李淵也就不會那么快起兵造反，隋朝也就不會那么快滅亡，而時間緩一緩，隋煬帝再改善改善治國之策，隋朝會有轉機也未可知。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隋朝的快速消亡，竟是因為李渾失信于一場并不光彩的約定，這不得不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