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證性、群眾性與時代性：新聞眼力的系統鍛造

□ 文/劉姝君

內容提要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8年8月召開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強調，要不斷增強腳力、眼力、腦力、筆力。而在此前的新聞輿論工作座談會上以及其他場合，總書記也多次突出“四力”對新聞輿論工作的重要性。本文著重從新聞工作的“眼力”入手，以理論聯系實踐的方式著重探討“眼力”的系統性塑造及“眼力”背后所代表的人民立場，分析在新形勢下打造新聞“眼力”的時代要求。

新聞工作者的“眼力”可以理解為對社會現象的觀察力。在《說文解字》中，“觀”，諦視也，意味著仔細觀察；“察”，復審也，意味著反復揣度。由此可知，觀察并不等同于一般的注視，也不等同于偶然的發現，而是涉及反復的思考，其與人的思維活動聯系緊密。

相較普通人，眼力更是記者職業生涯的根基和起點，記者必備的“眼力”不是在新聞現場走馬觀花式地聽一聽、看一看，而是新聞工作者積極主動地對新聞事件進行全方位的感知，探索事件的底層機理，以全面辯證的思維發現事件所蘊含的重要性和顯著性、微觀性與全局性。因此，眼力的培養實則是一套系統性的工程，它體現記者對新聞事件的認識是否準確，對新聞線索的感受是否敏銳以及以何種立場、何種視角對新聞事件進行闡釋。

一、以全面辯證的思考鍛造“眼力”

在新聞記者的工作實踐中，新聞線索的來源具有多樣性，其或隱藏于政府文件的字里行間，或存在于日常交流的“只言片語”，或淹沒于平凡瑣碎的“生活細節”。年輕記者在入行初期，往往因找不到新聞線索而苦惱，一名優秀記者與一名普通記者的區別也常在于能否在新聞現場持有敏銳的觀察力。如果缺少對事件“新聞性”的即時感知，缺少對潛在現象深入的思考，就會讓寶貴的新聞素材從眼前溜走。

2016年，新華社記者屈婷注意到一位新疆朋友發布的一條微信“朋友圈”：“我在上海的大雪紛飛里，打車去火車站買票。我也用不了微信錢包、支付寶，不能網購、海淘……感覺自己像一個‘孤島’。”屈婷敏銳地感知到這一句話背后的“新聞性”和國家民族團結的政治性，隨后刊發了一篇中英文特稿《一個“點”的煩惱》，講述了少數民族群體因為姓名中包含一個“點”而沒辦法在互聯網平臺注冊。稿件刊發后在海內外引起廣泛關注，并推進相關部門就這一個“點”頒布法定標準。[1]再比如，新聞精品《商業部長買鞋上當記》來自于記者陳蕓在商業部跑口采訪時，司局工作人員將“商業部長買了假鞋”當作笑話講給她聽。這樣一篇僅有560字的閑聊新聞將社會的關注度轉向商品質量問題。[2]

由此可見，觀察力強的記者，能夠敏銳地從社會現象的細微之處發現別人所未能發現的新聞點，參悟他人未能悟及或未能體會的維度，既能“見人之所見，又能見人所未見”。相反，如果記者的觀察力不足，盡管“睜大雙眼，豎起耳朵”，但也只是徒勞“觀”之，而不能“細察”之，從而導致“黑白在前而目不在，雷鼓在側而耳不聞”。[3]

同時，記者想要鍛造挖掘、發現新聞的眼力，也要成為一個優秀的“生活家”，積累豐富的社會實踐經驗，真切地感受生活，進而駕馭生活。作家之所以能夠成功塑造出經典的人物形象，正是由于他們對司空見慣的生活現象處處留心，能夠長期而廣泛地感受生活，從而做到“世事洞明”。同樣，新聞記者觀察社會、發現新聞的過程實際上是一個對生活不斷發問的過程，以疑問引發思考，通過產生疑問，質詢疑問，最后實現解釋疑問。

二、以人民群眾的視角把握“眼力”

無論是選取觀察對象，還是選取同一對象的不同維度，往往因觀察者目的不同而有所不同。“‘觀’其所好，‘察’其所需”正體現了觀察活動的主觀性。因此，觀察社會的視角也決定新聞記者發現問題、報道新聞的方向。從這一點分析，新聞記者的眼力實則是其階級性的外在表現，是一種撥云見日的政治“鑒別力”。

一般而言，記者觀察視角受到“無意識”文化背景和“有意識”的主觀立場兩種因素的影響[4]。就西方記者對中國的報道而言，一方面因為不同國家記者的文化背景具有多樣性，其看待中國的視角也會有所區分。如此前學者在分析美國媒體對中國報道后發現，報道偏差部分原因是由于記者欠缺中國文化、歷史方面的知識，以及對語言不夠熟練，記者更多是在“揣摩”著報道。而在采訪過程中，記者也多選取能夠掌握英語的采訪對象，限制了采訪的深度和廣度，這種偏見多被看作是“無意識”的曲解。但另一方面，西方記者也會有意識地設定觀察的“鏡頭”和“框架”，通過記者的眼睛“放大”或“曲解”中國發展的社會問題，其背后正是西方的價值觀和意識形態在作祟[5]。

隨著世界多極化和經濟全球化的深入發展，意識形態領域的沖突也更加激烈。新聞記者處于意識形態斗爭的最前沿，如果記者不具備對西方話語明辨判斷的觀察力和鑒別力，則極有可能被西方民主“外衣”所迷惑，在“第四權力”“無冕之王”神話的構建下，沉醉于新聞專業主義的自我想象。

▲ 2016年，新華社記者屈婷（中）采訪日本女作家松岡環。

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言：“立場，是人們觀察、認識和處理問題的立足點。這個立足點，從根本上講是由人們的經濟政治社會利益和地位決定的。”新聞記者選取何種觀察對象以及觀察對象的哪一個面向也與記者自身的立場密切相關。“黨、政府和人民的耳目喉舌”，是對我國新聞事業根本性質的一種形象表述，以人民為中心，堅持黨性和人民性的統一是我國新聞輿論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這就要求新聞記者將觀察社會、報道新聞的視角調成“人民視角”，始終保持“眼中有人民”，“心中有人民”“筆下有人民”。

三、以與時俱進的精神拓展“眼力”

科學技術的進步正使得人類社會經歷巨大的變革，新現象、新問題層出不窮。作為時代的瞭望者，新聞記者始終處于社會發展的潮頭，因此需要對新技術及其所帶來的新動態、新問題、新趨勢及時掌握。這就要求記者時常保有對世界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望，對新聞事件多點“大驚小怪”，少些“見怪不怪”。

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院長柳斌杰曾指出：“當前，媒體正處于深度重構、立體交叉、技術引領的發展過程中，其所變革的不只是技術硬件和操控軟件，還有人們的傳統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這些媒體業態形態樣態更加重要。”[6]在這樣一個技術革命蓬勃發展的年代，如果新聞記者持有一種封閉、狹隘、懶惰、陳舊的思維方式，人為設定思維“繭房”，蒙蔽“新聞眼”，就不可能適應事物的多樣性、復雜性和時代性，也就不可能為社會發展精準“把脈”。

當今人類社會的知識總量正以幾何級數增長，海量的大數據蘊含著豐富的信息。在網絡平臺，每一個社會個體都可以發布信息，但是這種內容生產多屬于淺層次的內容制作，“眾聲喧嘩”的雜音甚至噪音并不具備新聞價值。拓展“眼力”并不意味著對各種信息不加思考地全盤接收，相反更需要記者在廣泛涉獵和地毯式信息掃描后，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從眾說紛紜的爭議中明辨是非，發現契合時代發展的新問題與新現象，有效引導網絡輿論。

事實上，腳力、眼力、腦力、筆力并非孤立存在，通過增進腳力，可以拓展眼力，通過開發腦力，可以鍛造眼力，這一環環相扣，層層遞進，互為補充的統一體，看似是具體的業務要求，實則衡量著新聞宣傳工作者的政治站位和格局眼光。[7]就眼力而言，新聞記者只有不斷磨練對社會的觀察力、發現力、判斷力和辨別力，才能真正體味到人民群眾的安危冷暖，分辨出矛盾斗爭的激烈復雜，捕捉到時代發展的客觀規律。

【注釋】

[1]屈婷.一個“點”的煩惱，一個“點”的溫暖[J].中國記者，2016(12)：73.

[2]劉向東.重視消息發掘消息——首屆中國新聞獎參評札記(一)[J].新聞通訊，1991(12)：3-7.

[3]何宗泮.觀察與方法[M].重慶：重慶出版社，1991.

[4]張威.文化誤讀與比較新聞學[J].國際新聞界，2001(02)：71-75.

[5]羅以澄，夏倩芳.他國形象誤讀：在多維視野中觀察[J].新聞與傳播研究，2002(04)：14-23+94.

[6]柳斌杰.融合發展任重道遠[J].傳媒，2018(21)：10-13.

[7]張百新.不斷增強腳力、眼力、腦力、筆力努力譜寫新聞宣傳工作新篇章[J].中國記者，2018(11)：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