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約車”司機權益保障問題研究*

葉婉銥 馮 鈺

嘉興學院南湖學院，浙江 嘉興 314001

一、網約車概述及問題的提出

(一)網約車概述

2016年5月31日，教育部、國家語委在京發布《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2016)》，“網約車”入選十大新詞。網約車是以移動互聯網系統作為基礎，在整合乘客和空駛車輛大數據信息庫之后，通過相關軟件實時撮合乘客與司機之間達成有關出行的信息化交通運輸服務體系。在構建多樣化服務體系方面，網約車不同于傳統的出租車，與傳統出租車的運營方式相比而言，網約車運營的獨有特征正日益顯露。首先，網約車整合了空駛有閑車輛的信息，司機不再是漫無目的地在路上尋找乘客，而是通過平臺信息，更有效率地尋找乘客；乘客也不再是漫漫無期地等待出租車的出現。網約車促成了司機和乘客雙方對相對閑置車輛的短暫共享。其次，與職業出租車相比，網約車是以獨立個體“打零工”的形式參與公共交通，打破了傳統出租汽車行業的相對封閉和利益相對固化的現象，這對于緩解城市交通中日益凸顯的交通潮汐現象是一種比較好的解決方式。再次，網約車的這種營運模式使司機可以根據自身的時間與情況來自由決定是否將閑置車輛置于共享之下，正是這點吸引了很多司機加入到網約車的行列中來，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我國的就業壓力問題。網約車于司機、于乘客、于社會、于國家都有其存在的價值。

網約車服務主要依托網約車平臺進行。依據平臺的業務變化，網約車發展經歷了3個主要階段。網約車平臺誕生是網約車發展的第一階段。2012-2014年，滴滴打車和快的打車2個軟件的上線，標志著中國網約車平臺開始進入出租車市場。提供運營服務的主體僅為出租車司機，因而具有合法的營運資格，且繞開了出租車公司，平臺直接為出租車司機服務，減少了空乘率，受到出租車司機的追捧，打車平臺得到極大推廣。平臺業務快速拓展是網約車發展第二階段的特點。平臺對初期單一的盈利模式進行升級，增加了專車服務和順風車服務。2014年7月起，一號專車和滴滴專車上線，UBER也正式宣布進入中國市場。然而，因拓展業務合法性受限，“四方協議”大幅增加。約車平臺與汽車租賃公司、勞務派遣公司合作，把私家車掛靠在租賃公司名下，再使車主被勞務派遣公司聘用，形成由軟件平臺、汽車租賃公司、勞務派遣公司、司機共同簽訂的“四方協議”。用戶使用軟件約車時，平臺不僅提供了汽車租賃服務，同時也提供了司機招募服務。交通部等七部委正式頒布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經營服務管理暫行辦法》標志著網約車發展進入第三階段。政府確定了網約車服務的合法性，并將其納入規制管理，設定了網約車的市場定位。中央作了框架性立法，制定了符合改革共識的規制框架；地方政府則選擇是否延續傳統出租車管制手段，設定車輛的具體標準，實施數量規制和價格規制。

(二)問題的提出

為了健全網約車市場，為了保護乘客的安全與利益，為了形成有序的網約車營運秩序，對網約車進行相應的規制是必要也是必須的。然而，我們認為在規制網約車的同時也要重視保障司機的權益。就經營者與消費者相比而言，我們常常認為經營者是強勢群體，而消費者是弱勢群體，因為經營者掌握了更多的商品和服務信息，處于主動地位。因此，為保護相對弱勢的消費者權利，我國在立法上給予更多的傾斜，從而法律中多見消費者權利和經營者義務，少見消費者義務和經營者權利。這雖然對目前的消費關系有一定的保護意義，但是從法律視角來看也有其不妥之處。法的主要內容是權利和義務，任何一個法律主體都是權利和義務的集合體，不應存在只享有權利而不履行義務的情況，也不應存在只履行義務而不享有權利的情況，兩者是對等的。立法和制度設計層面賦予經營者的權利要遠低于其所履行的義務，在法理和國家立法精神上也是不合適的。此外，隨著經濟和科技的進步，經營方式的轉變和消費形式的更新，經營者和消費者獲取信息的比重已經發生了變化，經營者在消費活動中并不一定處于掌握更多信息的一方，同時消費者也不再是處于被動地位的弱勢群體。同處一平臺中的網約車司機與乘客在信息的獲取方面就是對等的，在地位上是平等的，無優劣與強弱之分。①因此，我們在關注網約車乘客權益的同時不能忽視網約車司機的權益。為此，本項目組成員圍繞著網約車司機人身安全性、人格尊嚴、收入情況、對網約車平臺滿意度和網約車司機對未來政策發展的期待等方面于2019年1月、2月期間分別在上海、嘉興、臺州、信陽等地對300個網約車司機進行了問卷調查。

二、網約車司機權益狀況調查數據分析

(一)人身安全性方面

從上圖中可以看出一半的網約車司機在駕駛過程中是安全的，安全性較高，但是我們不能忽視仍有四分之一的網約車司機在駕駛網約車時認為安全性一般，有15%的網約車司機認為不安全，有10%的司機認為在駕駛網約車時非常不安全。這種不安全因素主要在于交通事故，也有來自乘客的危險性、威脅性行為。由此，保護網約車司機的人身安全也是我們不能忽視的問題。

(二)人格尊嚴方面

從上圖的數據可以看出超過大半的網約車司機遭受過乘客的言語侮辱。一些低素質的乘客在遇到堵車、等紅燈過多等情況時，乘客往往會把怒氣撒在網約車司機身上；當網約車司機制止乘客在車內吸煙或禁止乘客攜帶寵物乘車時，乘客為了發泄不滿，也會對網約車司機進行言語上的侮辱等等。

(三)收入方面

每日收入人數占比100以下2.2%101-1502.2%151-2003.2%201-30010.8%301-40036.6%401-50016.1%501-60014.0%601-7002.2%701-8002.2%801-8501.1%不穩定9.7%總計100%

從上表數據可以看出網約車司機收入主要集中在200-600元之間，平均日毛收入在393元左右。這個數字似乎表明網約車司機收入比較可觀，但網約車司機的收入與每日工作的時間長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一些收入較高的司機大都會選擇在高峰前早早的出來直至晚高峰的結束，甚至一些司機工作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收工，而如此漫長的工作時間會造成身體的高度負荷，常常是勞累不堪。如果平臺分配的是距離較遠的單子，司機將乘客帶去目的地后，基本接不到平臺派單，司機只能自費返程油費。這樣算下來，增加了工作時間不說，還多花費了不必要的油費，這對于收入較低的司機無疑是雪上加霜。不僅如此，過于頻繁的使用車輛加速了車輛的損耗，甚至減短了車輛的使用年限。在拿到工資后，網約車司機們還需支付每日汽車的油費、保養維修費、接單后的電話費甚至還需支付交警違章停車，以及一系列不可預測的交通事故費用等。在扣除這些必要費用后，網約車司機的收入已是捉襟見肘，甚者是入不敷出。

(四)對網約車平臺滿意度方面

從上圖數據可知，大多數網約車司機對網約車平臺在平臺派單、平臺基礎定價和支付系統方面滿意度較高，但對于服務評價系統、安全保險保障和平臺申訴服務等方面的滿意度較低。網約車司機認為網約平臺的服務評價系統有其不合理之處，網約車平臺往往僅以乘客一方的評價對網約車司機進行少派單甚至封號等處罰，是不合理的。司機在遭受惡意評價時往往無處申訴，只能默默接受平臺的處罰。

三、完善網約車司機權益保障之建議

從上圖數據可以看出：大部分網約車司機都非常期待放開戶籍限制、車輛營運證限制和司機資格考試限制等，并希望降低車輛配置要求、成立地區司機協會或相應的組織以及能出臺專門的網約車相關勞動立法，希望平臺能依工作量為網約車司機繳納社會保險等。從調查數據可以看出目前我國對網約車司機的合法權益保障還有很多不足之處，需要進行完善，對此，我們提出以下完善建議：

(一)建立社會保障制度

由于網約車司機存在安全風險、收入風險和失業風險等②，我們有必要為網約車司機建立社會保障制度。目前學術上認為把網約車司機納入社會保障有三種選擇路徑：一是把網約車司機賦予勞動者身份，以勞動者的身份納入到社會保障體系中；二是把網約車司機賦予勞務提供者身份，以勞務提供者的身份納入到社會保障體系中；三是把網約車司機賦予合作者身份，以合作者的身份納入到社會保障體系中。③我們認為網約車司機與網約車平臺不同于一般的勞動者與用人單位的關系，不適用現行的勞動法、勞動合同法，不能以勞動者的身份納入到社會保障體系中。事實上網約車司機與網約平臺也非合作關系。從網約車司機工作時間的自主性來看，我們認為網約車司機與網約車平臺是一種勞務關系，在社會保障方面應以勞務提供者的身份納入到社會保障體系中。網約車平臺可依網約車司機的工作量為網約車司機繳納社會保險。

(二)合理放寬網約車司機戶籍限制

一些地區的網約車實施細則要求網約車司機必須是本地戶籍。限制網約車司機戶籍有其合理之處，但是對于不同情況的網約車司機應該有不同的政策，不能對全部的網約車司機“一刀切”，而應該結合實際情況合理放寬網約車司機戶籍限制。從個人生存與發展、從社會和諧與穩定等角度出發，我們認為對于家庭困難、具有本地暫住證的網約車司機可以適當放寬戶籍限制；對于遵紀守法，沒有違章記錄，沒有犯罪記錄的具有本地暫住證的網約車司機可以適當放寬戶籍限制。

(三)完善平臺評分機制

網約車司機在駕駛過程中會遭遇低素質乘客的無理謾罵和無理要求，從維護網約車司機的權益角度而言，網約車平臺建立一個雙向評分機制十分必要也十分重要。網約車平臺賦予網約車司機可以對乘客進行打分，對于綜合評分非常低的乘客，平臺可將其列入黑名單用戶，就像司機被永久封號一樣，乘客不再享有網上約車的權利，或者至少在一段時間內不能自由網上約車。對于評分比較高的乘客，網約車平臺可以給予一定打車優惠的獎勵機制。平臺建立雙向評價機制，而非單方的乘客對司機的評價機制，有利于維護司機的合法權益，提升乘客的素質，對國民素質的提升有一定的督促作用。

(四)建立申訴機制

有了雙向評分機制后，也要建立相應的申訴機制。按照目前的軟件評分機制，乘客存在惡意評分的情況，例如某些乘客可能會有惡意下單后再評分的情況，司機到達地點后，手機不接電話，司機如果取消掉訂單，就會被扣費而且信用分也會降低，再惡意投訴司機，導致司機封號。不公平的申訴機制將導致網約車司機流失，不利于網約車行業的發展。所以建立一個公正合理的申訴平臺是非常必要的，司機也要被賦予投訴的權利，申訴平臺也應當是雙向的，司機對于乘客的不合理投訴也可以申訴。

網約車行業的發展是時代的要求，對網約車行業蓬勃發展起中流砥柱的作用在于網約車司機，有大量的網約車司機樂意加入到網約車行業中是網約車行業發展必不可少的條件。網約車在發展過程中需要兼顧與權衡網約車平臺、網約車司機和乘客三方利益。網約車平臺不能為了一己一時的利潤，抱著“乘客即是上帝”的宗旨不放，網約車平臺在賺取利益的同時也需要考慮維護網約車司機的合法權益，建立合理、公平、有效的平臺管理制度。

[ 注 釋 ]

①肖海，常哲維.論網約車司機合法權益的保護[J].新余學院學報，2017(4).

②畢鵬.網約車司機的社會保障制度建設研究[J].勞動保障世界，2017(32).

③畢鵬.網約車司機的社會保障制度建設研究[J].勞動保障世界，201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