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琴,李亞玲,黃毅嵐,葉云,高珊,鐘志容,王述蓉#
(1.西南醫科大學藥學院,四川瀘州646000;2.西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藥學部,四川瀘州 646000)
類風濕性關節炎(Rheumatoid arthritis,RA)作為一種慢性全身性自身免疫疾病,以持續性破壞多關節的滑膜炎癥為主要病變特征[1]。該病好發于青壯年及少兒,并以女性居多,主要臨床表現為晨僵、關節腫痛、軟骨破壞、滑膜增生、活動功能損傷等?;颊卟∏槿粑吹玫娇刂疲罱K可能導致關節破壞、畸形、殘疾及器官功能的喪失[2]。臨床上對于RA患者的一線治療方法仍是甲氨喋呤(Methotrexate,MTX)單獨使用或與其他諸如糖皮質激素、非甾體抗炎藥等可改善患者病情的抗風濕性藥物(Disease-modifying antirheumatic drugs,DMARDs)聯合使用。但仍有一部分患者對以MTX在內的傳統DMARDs藥物產生耐受,導致患者病情未得到良好的控制甚至加重。因此,找到合適的補充療法成為臨床亟需解決的問題。近年來,靶向小分子藥物逐漸成為研發新藥的熱門領域。但隨著小分子Janus激酶(Janus kinase,JAK)抑制藥被用于RA的補充療法后,諸如感染等相關的不良反應也隨之暴露[3]。JAK-1是多種Ⅰ型或Ⅱ型炎癥因子受體信號轉導的關鍵酶[4]。Upadacitinib和Filgotinib作為選擇性JAK-1抑制藥,能選擇性地與JAK-1蛋白的氨基酸相互作用,提高對JAK-1的選擇性[5]。目前,關于這類選擇性JAK-1抑制藥對RA患者的治療效果仍處于大量臨床試驗研究中,試驗結果表明其療效顯著,其中Upadacitinib治療類風濕關節炎的新藥申請已經在2019年2月被美國FDA接受,并且獲得了優先審評資格,Filgotinib正在臨床試驗階段,但兩種藥物尚未有較全面的系統評價。因此,本研究采用Meta分析的方法,系統評價兩種選擇性JAK-1抑制藥Upadacitinib(暫譯名:烏帕替尼,研究編號:ABT-494)、Filgotinib(暫譯名:非戈替尼,研究編號:GLPG0634)治療RA的療效和安全性,為其上市及上市后的臨床研究提供更多的循證醫學證據。
1.1.1 研究類型 國內外已發表的隨機對照試驗(RCT),語種限定為中文和英文。
1.1.2 研究對象 所有RA患者符合1987年美國風濕病協會(American College of Rheumatology,ACR)修訂標準或者2010年ACR標準或者歐洲抗風濕病聯盟分類標準?;颊叻N族不限、國籍不限。療程的持續時間至少達到4周,以確保出現足夠的不良事件(AE),且患者藥物治療前期未使用其他JAK抑制藥。
1.1.3 干預措施 在聯合MTX或其他DMARDs的基礎治療上,試驗組患者使用JAK-1抑制藥治療,對照組患者使用安慰劑治療。
1.1.4 結局指標 ①按ACR標準判斷病情緩解20%的患者比例(ACR20);②ACR50;③ACR70;④28個關節疾病活動度評分(28-joint disease activity score,DAS28)<3.2(低疾病活動度)的患者比例;⑤AE發生率;⑥嚴重不良事件(SAE)發生率;⑦感染發生率;⑧嚴重感染發生率;⑨帶狀皰疹發生率;⑩肝損害發生率。其中①~④為療效指標,剩余為安全性指標。
1.1.5 排除標準 ①未公開發表或已發表僅有摘要的文獻;②無法獲取全文的文獻;③同一試驗數據重復發表的文獻;④無法提取所需結局指標且聯系作者未果的文獻;⑤試驗為非RCT的文獻。
計算機檢索PubMed、Medline、Embase、Cochrane圖書館、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萬方數據、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各數據庫的檢索時限均限定為從建庫起至2019年1月。中文檢索詞包括:“類風濕性關節炎”“JAK抑制藥”“JAK-1抑制藥”“ABT-494”“GLPG0634”“非戈替尼”“烏帕替尼”等。英文 檢 索 詞 包 括 :“ABT-494”“GLPG0634”“Selective JAK-1 Inhibitor”“Selective Janus kinase 1 inhibitor”“Rheumatoid arthritis”“Filgotinib”“Upadacitinib”“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等。檢索均采用主題詞與自由詞搭配的方式。
所有文獻均由兩名研究人員根據納入與排除標準獨立篩選臨床研究,提取資料并進行交叉核對。如出現意見分歧無法達成一致,則交由第三方評價人員協助進行再評估。提取內容主要有第一作者及發表年份、例數、年齡、性別、各項干預措施、療程、各項結局指標等。采用Cochrane協作網推薦的系統評價員手冊5.1.0風險偏倚評估工具對所納研究進行方法學質量評估,評估的內容包括隨機分配方法、分配方案隱藏、是否對參與人員采用盲法、結果數據的完整性、意向性分析(ITT)及其他偏倚。
采用系統評價軟件Rev Man 5.3對各項效應指標進行Meta分析。采用比值比(Odds ratio,OR)及其95%置信區間(CI)作為計數資料的效應指標,采用均數差(MD)及其95%CI作為計量資料的效應指標。采用χ2檢驗對納入研究進行異質性分析,檢驗水準為α=0.1,結合I2進行判斷,若各項研究無統計學異質性(P>0.1,I2≤50%),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反之,則進一步分析異質性來源,在排除臨床異質性的干擾后,則采用隨機效應模型。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初步檢索出相關文獻352篇,排除不能獲取全文的、重復發表的、綜述性的、藥動學及其他不符合主題的文獻后初步得到15篇,閱讀全文后排除無可用結局指標的,非RCT的文獻后最終納入7篇文章[6-12],8項RCT合計2 738例患者(Vanhoutte F等[10]的文獻中報道了兩項RCT,以a,b表示分別進行統計)。所有研究納入語種均為英文且研究的基線資料基本均衡。8項RCT[6-12]均為隨機雙盲對照試驗,對研究過程中的失訪退出情況均有記錄。5 項 RCT[6-7,9,11-12]詳細記錄了隨機分配方法。納入文獻研究總體質量評估較高。患者納入研究的基本信息見表1,偏倚風險評估結果見圖1、圖2,質量評估結果見表2。

表1 納入研究基本信息Tab 1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included studies

圖1 偏倚風險條圖Fig 1 Bar chart of bias risk

圖2 偏倚風險總圖Fig 2 Total chart of bias risk

表2 納入研究的質量評價結果Tab 2 Quality evaluation results of the included studies
2.2.1 ACR20 8項 RCT[6-12](2 738例患者)報道了ACR20,各研究間無統計學異質性(P=0.4,I2=3%),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患者ACR20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3.37,95%CI(2.80,4.05),P<0.001]。亞組分析提示,Upadacitinib[OR=3.38,95%CI(2.71,4.22),P<0.001]和Filgotinib[OR=3.34,95%CI(2.40,4.66),P<0.001]的ACR20均高于安慰劑,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詳見圖3。
2.2.2 ACR50 8項 RCT[6-12](2 738例患者)報道了ACR50,各研究間無統計學異質性(P=0.98,I2=0),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患者ACR50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3.78,95%CI(2.98,4.78),P<0.001]。亞組分析提示,Upadacitinib[OR=3.68,95%CI(2.78,4.86),P<0.001]和Filgotinib[OR=4.03,95%CI(2.58,6.29),P<0.001]的ACR50均高于安慰劑,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詳見圖4。

圖3 ACR20的Meta分析森林圖Fig 3 Forest plot of Meta-analysis ofACR20

圖4 ACR50的Meta分析森林圖Fig 4 Forest plot of Meta-analysis ofACR50
2.2.3 ACR706項RCT[6-9,11-12](2 611例患者)報道了ACR70,各研究間無統計學異質性(P=0.85,I2=0),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患者ACR70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4.31,95%CI(3.05,6.09),P<0.001],詳見圖5。

圖5 ACR70的Meta分析森林圖Fig 5 Forest plot of Meta-analysis ofACR70
2.2.4 DAS28<3.2分的患者比例4項RCT[6-9](1 731例患者)報道了DAS28<3.2的患者比例,各研究間無統計學異質性(P=0.19,I2=37%),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患者DAS28<3.2的患者比例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3.86,95%CI(2.98,5.00),P<0.001],詳見圖6。

圖6 DAS28<3.2分的患者比例的Meta分析森林圖Fig 6 Forest plot of Meta-analysis of the proportion of patients with DAS28<3.2
2.2.5 安全性指標的Meta分析結果 各指標各研究間均無統計學異質性,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患者AE發生率[OR=1.33,95%CI(1.11,1.61),P=0.002]和感染發生率[OR=1.43,95%CI(1.12,1.81),P=0.004]均顯著高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其他指標差異均無統計學差異(P>0.05),詳見表3。

表3 安全性指標的Meta分析結果Tab 3 Meta-analysis results of safety indicators
通過改變效應模型對各項指標進行敏感分析,所有結局指標改變模型后Meta分析結果前后比較,未發生翻轉。提示敏感性較低,本次Meta分析結果的穩定性較高,詳見表4。

表4 敏感性分析的Meta結果Tab 4 Meta-results of sensitivity analysis
通過漏斗圖對ACR20和AE發生率進行偏倚分析,結果顯示散點圖呈現不對稱性,提示存在一定的發表偏倚,詳見圖7、圖8。

圖7 ACR20的倒漏斗圖Fig 7 Inverted funnel plot ofACR20

圖8 AE發生率的倒漏斗圖Fig 8 Inverted funnel plot ofAE
RA作為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其具體的發病機制仍舊在探索中,因此臨床上至今未有明確的特效藥物可根治RA?,F臨床上常用免疫抑制藥、非甾體抗炎藥及一些植物藥來調節患者的免疫系統,但在治療過程中常常存在疾病復發、患者耐受能力差等諸多問題[13]。近年研究表明,JAK參與介導多種與RA有關的細胞因子的信號傳導,使用JAK抑制藥可通過抑制或阻斷細胞內的各條信號通路,從而減少細胞因子和各種炎癥因子的產生[14],進而改善RA患者關節受損的各種癥狀,隨著諸如托法替尼等JAK抑制藥被批準用于MTX等傳統DMARDs藥物反應不足或無法耐受的RA患者的補充療法后[14],關于藥物在JAK家族通路中的研究也逐漸增多,成為治療RA的新型藥物中的熱點[15]。但非選擇性JAK抑制藥被美國FDA批準用于治療RA研究后,隨著更多關于該類抑制藥的研究展開,其存在的一些弊端也逐漸在臨床研究中顯露出來。如托法替尼會造成其血液毒副作用以及感染、肝損害等不良作用的增加[16],故新型的選擇性JAK抑制藥成為治療RA研發藥物新的目標。
本文對兩種選擇性JAK-1抑制藥Upadacitinib和Filgotinib的療效和安全性進行了Meta分析,結果顯示兩種藥物在療效方面的各項指標諸如ACR20、ACR50、ACR70或DAS28<3.2的患者比例均明顯高于對照組。在安全評價方面,AE、感染發生率有所增加,其他不良反應諸如肝損害、帶狀皰疹、嚴重感染發生率等均與對照組比較差異無明顯統計學意義,提示其不增加患者肝損害、帶狀皰疹等不良反應的發生率,故選擇性JAK-1抑制藥有望成為對MTX及其他DMARDs反應不足或無法耐受的患者更精準的補充治療方案,使患者在得到較好療效的同時不會增加相關的不良反應發生率。
本文的局限性包括:(1)2個藥物尚未廣泛用于臨床,所納入研究的樣本量有限;(2)對照組干預措施僅限于安慰劑,而與其他DMARDs的療效對比欠缺,故更進一步的療效還需更多的臨床試驗進一步驗證;(3)語種僅限于英文與中文,對于其他語種的相關研究未納入。
綜上,JAK-1抑制藥在取得較好療效的同時,可能會增加AE、感染風險,但不增加帶狀皰疹、肝損害等其他的不良反應發生率,為RA治療提供了較樂觀的前景。受納入研究方法學質量和樣本量限制,該結論有待更多設計嚴格、長期隨訪的大樣本RCT加以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