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資產服務價值評價研究①
—— 以鄖陽水土共治模式為例

中國科學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王穎婕

北京市社會科學院市情調查研究中心 侯昱薇

北京標準優農科技有限公司 于家伊

湖北綠道農業發展有限公司 蘇剛

2018年5月，習近平主席在全國生態環境保護大會上指出(內容來源http：//www.gov.cn/xinwen/2018-05/19/content_5292116.htm )生態文明建設正處于壓力疊加、負重前行的關鍵期，已進入提供更多優質生態產品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優美生態環境需要的攻堅期，也到了有條件有能力解決生態環境突出問題的窗口期。因此，如何加強生態文明建設、提高生態系統的服務供給，是當前亟待解決的重要議題。

長期以來，中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并且取得了斐然的成就，但是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忽視了生態資源的消耗，產生了一系列環境問題。為解決上述問題，需要對生態資產進行評價、管理和補償，本研究對生態資產服務價值評價進行研究，以期為生態資產評估和生態補償提供一定的理論依據與參考。之所以選取鄖陽為研究案例，一是其位于漢江沿岸的鄖陽區，是南水北調核心水源地，而漢江是長江的最大支流，評價鄖陽區生態資產價值，有助于推動長江大保護行動的落實；二是鄖陽區擁有良好的生態環境和豐富的生態資源，卻是全國貧困縣，對其正在實施的水土共治模式進行分析，有助于探索“綠水青山”轉化為“金山銀山”現實路徑，助力鄖陽精準扶貧。

1 文獻綜述

對生態資產概念的認識是人類認識世界、認識自然環境過程的具體體現，19世紀70年代，Westman[1]正式提出了“自然的服務”的概念及其價值評估問題，隨后“世界生態系統服務與自然資本的價值”[2]的發表，標志著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評估研究成為生態學和生態經濟學研究的熱點和前沿。

20世紀70年代，Holdern[3]等對全球生態系統服務進行研究，產生了生態資產價值評估的概念，開啟了生態資產價值的研究。按照生態資產的價值屬性，可以將其分為經濟價值、生態價值和社會價值三類。國內對生態資產的研究起源于20世紀80年代，經過多年發展，研究內容已經從生態資產的概念、特征、內涵以及評價方法的介紹轉向模型研究、參數修正、自然資源資產負債表以及生態資產資本化等領域。

根據生態經濟學、環境經濟學和資源經濟學的相關研究成果，可以將生態資產價值的評價方法分為三類：一是，直接市場價值法，包括費用支出法、市場價值法、機會成本法、恢復和防護費用法、影子工程法、人力資本法等；二是替代市場價值法[4]，包括旅行費用法和享樂價格法等，該方法主觀性較強，評價結果的可信度低于直接市場法；三是模擬市場價值法，包括條件價值法[5]等，該方法適用于缺乏實際市場和替換市場的價值評價，評價結果的準確程度依賴調查方案的設計等因素，評價結果易出現偏差，可信度低于間接市場法。對所有方法進行對比，盡管市場價值法需要的數據要全面，但是評價結果客觀，存在的爭議較少，評價結果可信度較高。

2 方法選取與評價結果

2.1 方法選取

本文采用可信度最高的市場價值法對鄖陽區的生態資產價值進行核算，按照生態資源的類別，對鄖陽區不同用地類型的各類生態資產價值進行估算。首先對鄖陽區不同生態資產進行分類，然后參考謝高地[6]的生態系統單位面積服務價值表，在此基礎上核算鄖陽生態資產的服務價值。

表1 2016年鄖陽區不同用地類型具體生態資產服務價值

不同用地類型的生態價值存在特定的比例關系，表現為生態資源生態服務價值當量因子表，單位面積農田的食物生產價值當量為1，其余用地類型單位面積價值當量全部折算為比例。生態資源生態服務價值當量因子指的是生態系統產生的生態服務的相對貢獻大小的潛在能力，定義為1hm2全國平均產量的農田每年自然糧食產量的經 濟價值。1個生態服務價值當量因子的經濟價值量等于[7]當年全國平均糧食單產市場價值的1/7，結合鄖陽區主要農作物類型、對應播種面積、單產以及農作物的全國平均價格，可以計算單位面積農田食物生產服務功能的經濟價值。

式中，Ea為單位面積農田食物生產服務的單價(元·hm-2·年-1)。i為主要糧食作物種類(如小麥、雜糧、薯類等)；mi為第i種糧食作物的播種面積(hm2)；pi為第i種糧食作物的全國平均價格(元)；qi為第i種糧食作物單產(t·hm-2)；M為糧食作物的總播種面積(hm2)。

2.2 評價結果

2016年，鄖陽區森林覆蓋率達到60%，面積約229946.4公頃；草地面積224公頃；農田面積56529公頃；水體15547公頃；濕地1743.6公頃。

將鄖陽區生態資產價值分為氣體調節、氣候調節、水源涵養、土壤形成與保護、廢物處理、生物多樣性保護、食物生產、原材料和娛樂文化9部分，用地類型不同，其價值當量也有差別。用不同類型用地的價值當量乘以該類型的用地面積，即得到相應的價值量。根據鄖陽區統計年鑒，2016年鄖陽區單位面積農田的食物生產價值為1105.3元/公頃。運用生態服務價值當量表和鄖陽土地類型分布情況可以得到鄖陽區生態資產價值總量為85.28億元，具體情況如表1所示。

2.3 對比分析

用同樣的方法對十堰市和湖北省的生態資產價值進行評價，得到2016年十堰市生態資產總價值562.3億元，湖北省為7119.4億元。平均分配到當年當地國民生產總值上，2016年，鄖陽區生態資產服務價值與GDP的比值是0.85，十堰市為0.39，湖北省為0.22。可見，鄖陽生態資產服務價值水平還是偏低的，這與鄖陽區多年來為了控制水質，限制化肥農藥的施用相關。該評價方法是基于糧食生產能力建立的生態資產服務當量表，控制化肥農藥的施用，導致鄖陽區的農業單產水平相對較低，因此，生態資產服務價值核算的結果也就相對偏低。生態資源的價值體現對鄖陽區經濟發展至關重要，而當前鄖陽保護生態環境的價值沒能在經濟核算中得到體現，為解決這一問題，鄖陽區采取水土共治模式，期望通過改善鄖陽的水土環境帶動農業經濟發展，幫助農民實現脫貧致富，助力長江打保護行動的順利實施。

3 水土共治模式

3.1 模式介紹

農業面源污染是漢江水體的主要污染源，主要是由地表的土壤泥沙顆粒、氮磷等營養物質、農藥等有害物質、秸稈農膜等固體廢棄物、畜禽養殖糞便污水、水產養殖餌料藥物、農村生活污水垃圾、各種大氣顆粒物沉降等通過地表徑流、土壤侵蝕、農田排水等形式進入水體環境所造成。鄖陽作為南水北調重點區域，承載著一江清水送北京的責任，為解決農業面源污染問題，政府采取了“環農共舉、水土共治、政社共參、平臺共建、利益共享”的模式：首先通過整縣制畜禽糞污處理規范，將畜禽糞污、秸稈等按照統一標準資源化處理后的農業有機廢棄物再根據當地農業種植品種進行配方添加，完成“糞污不排放，資源再回田”的安全種養循環體系。其次通過政府與社會資本共同投資的模式解決資金問題。最后通過引入核心技術和管理體系，搭建技術團隊、服務體系等平臺，通過利益共享的方式最終實現市場化運作。

3.2 生態效果分析

2017年，鄖陽區實施有機肥種植面積達2000公頃，對分布的127個耕地土壤監測點，254件土壤采集樣品進行檢測，有機質含量提升3g/kg，全氮含量提升0.18g/kg，有效磷含量提升0.89mg/kg，有效鉀含量提升36mg/kg。按照農田每年的水土保持量13179.69t/km2計算，根據肥料市場價格，有機質價格采用造林吸收二氧化碳的成本約為1320元/t(以C計)，氮肥的價格為5.00元/kg，磷肥為11.70元/kg，鉀肥為4.65元/kg。經過改土后，農田保持土壤的生態服務價值增加84.59萬元，按照當量進行核算，農田生態服務價值增加454.6萬元。經過土壤改良的農田的單位生態服務價值增加2273元/公頃，達到11004.87元/公頃。假設湖北省農田沒有因大量施用化肥而退化，保持原有耕地質量不變，即以湖北省和十堰市的農田生態資產服務價值不變為基準，則鄖陽區農田的單位生態服務價值較十堰市的單位農田生態服務價值9291.51元/公頃高出1713.46元/公頃。按照鄖陽三年耕地質量提升計劃，項目完成后，經過改土的農田的單位生態服務價值達到15550.87元/公頃，湖北省單位農田生態服務價值14083.49元/公頃高出1467.38元/公頃。

4 政策建議

第一，探索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試點。生態文明建設中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問題。鄖陽水土共治模式是以改善生態環境質量為核心，以探索價值實現方式為重點，將基于化肥和農藥的傳統農產品變為“安全、美味、低碳”的高質量生態農產品，并通過發展訂單農業、碳匯農業實現優質優價。同時，防治水土流失、解決農業面源污染、改善水體環境、提升土壤質量，也提升了自然生態價值。因此，建議引入市場化機制探索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先行區。

第二，進一步推動農業科技創新，建立科學的國家耕地質量評價體系。當前尚未形成統一的耕地質量評價體系，國家要加快土壤環境大數據平臺的建設，建立全國統一的耕地質量評價指標體系，為監督耕地質量情況提供基本的標準依據和數據支撐。

第三，適時建立漢江流域水土共治產業基金。以農業經濟為主導的地區財政能力普遍較弱，因此，難以保障地方政府改善水土環境政策的財政投入的可持續性，建議在中央財政耕地質量提升與保護專項資金的基礎上，引入社會資本建立“漢江流域水土共治產業基金”，按照市場化機制委托第三方機構組織運營，用于對重點地區和經濟實力較弱的農業縣市治理農業面源污染、改善水體環境與提升產業的投資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