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鳳舞
摘要:近年來,幼兒園、家庭等頻繁爆發出虐待兒童事件,手段觸目驚心,層出不窮的事件讓公眾陷入憤怒和恐慌,憤怒于負有監管責任的老師或家長使用殘忍手段對手無寸鐵的兒童下手,同時擔憂在這被暴露的冰山一角下是否還有更多被虐待的兒童未受到保護。兒童自古是父母心頭肉,但在暴力面前,卻為最無辜力量最弱的那一方。我國缺乏預防兒童被虐待及事后救濟及相關處罰機制導致該問題無法從根本上得到改善,本文通過對比分析國內外針對保護兒童的相關立法,探討如何針對國內實際情況,從立法層面完善兒童防虐待制度。
關鍵詞:兒童防虐待 立法 報告制度 監管體系
2018年12月22日,深圳市寶安區-8歲女童被父母毆打的視頻在網上引發輿論,事發后警方將女童父母帶走調查,區婦聯向寶安區法院為女童申請了人身保護令。該事件隨著輿論發酵也引發了公權力機關的介入和大量討論。但這其中也不乏大量的質疑。“被打的是未成年的小孩,事情又發生在家庭這種隱蔽場所,怎么保證事后不繼續打小孩呢”,“法規很好,但需要人執行。現在居委會也好,領居也好,受傳統家庭觀念的影響,都不太愿意介入家務事”,甚至于“棍棒底下出孝子”這種陳舊育兒觀念依舊存在很多人的思維中。兒童被虐現象不僅僅存在于我國,這是個全世界普遍存在的問題。
一、為何虐待兒童問題頻繁發生
首先,我國現行法律對施虐者,特別是虐待兒童的父母處罰過輕,法律的威懾力不夠。在《反家庭暴力法》出臺前,我們沒有一部專門虐待兒童的法律法規。目前法律對父母虐待兒童致傷致死的情況,在處罰方式上一般依據《刑法》的規定按照遺棄罪、故意傷害罪、故意殺人罪等罪名處理,同時因為父母與子女之前的親子關系,在定罪量刑時往往存在量刑過輕的情況。
其次,虐待兒童事件中“管教”與虐待的界定存在困難。在爆發的虐待兒童事件中,家長往往認為自己是在管教子女,而不是虐待行為。因為虐待和“管教”在法律上的定性模糊,導致家長在教育子女的過程中越過邊界,造成傷亡發生。《刑法》中的虐待罪是指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的行為。“虐待”是指經常以打罵、捆綁、凍餓、限制自由、凌辱人格、強迫超體力勞動等方法,從肉體、精神上折磨、摧殘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員的行為。虐待罪的對象限定為“家庭成員”。根據現行法律的規定,虐待行為必須是情節惡劣的才能構成犯罪。“情節惡劣”是區分本罪的罪與非罪的重要界限。由此可見,“情節惡劣”,出現導致兒童重傷或死亡的結果才能構成本罪。《刑法》第260條規定,虐待罪屬于“告訴的才處理”,這一系列的特性導致虐待兒童的行為在實際生活中常有發生但很難受到懲罰。
再次,兒童保護機構不足,保護機制不完善也導致虐待兒童情況得不到改善。我國目前沒有專門負責處理兒童被虐待問題的監管機構,在虐待兒童事件發生時,被虐待兒童事件發生時,居委會、社區婦聯、公安等部門或社會組織可以介入,但因虐待兒童的界定標準尚未建立,同時需要長期的跟進,這些部門在收到投訴時往往也無法給出科學的處理辦法。甚至于在這些部門或組織介入后,虐待兒童的家長會將“家丑被外揚”的怒氣變本加厲施加到兒童身上。
二、國內外兒童預防虐待及處理辦法
1874年,美國爆出一例虐待兒童事件,案發后,紐約政府成立了第一個防止兒童虐待協會,1899年,建立第一個保護受虐兒童的少年法庭。此后,關于受虐待兒童的舉報制度、兒童收養制度等逐步制定。1974年,美國國會通過了《兒童虐待預防和處理法案》,并于1984年通過了《兒童保護法案》。在《兒童虐待預防和處理法案》中規定“強制報告制度”,強制報告制度是指能夠與兒童有親密接觸的人員在發現兒童被虐待時有向當地兒童保護機構(Child Protective ServicesAgency CPS)報告的義務,未履行報告義務的人將承擔相應的民事或刑事責任的制度。另外一個比較突出的制度是“終止父母的權利”,兒童保護機構接到虐童報告后,會采取一系列評估措施,如果認為所處的家庭會導致虐童問題持續或加重時,會將兒童安置到緊急保護機構或者緊急救助家庭。同時可向青少年法庭提出訴訟,法庭會進行可能性原因審理、訴因審理、永久性計劃審理、終止父母權利審理。
2000年日本公布并實施《虐待兒童防止法》,《虐待兒童防止法》中的定義:“所謂兒童虐待是指保護人(對兒童有監護義務的父母或其他監護人等)對其所監護的兒童(未滿18周歲者)進行的如下行為:對兒童身體施加了產生外傷或有可能造成傷害的暴力行為:猥褻兒童或強迫兒童進行淫穢的行為:不給飲食或長期棄置不管等導致兒童正常的身心發展受到影響的行為,或對由保護者以外的同居人對兒童施加的暴力等行為的懈怠和監護不周:對兒童進行言辭激烈地謾罵、拒絕及讓兒童目睹家庭暴力等給兒童造成嚴重心理傷害的言行”,這個定義包括了身體虐待、性虐待、心理虐待及疏忽照顧四個方面,較為完善和具體,具有借鑒意義。在此契機上,日本從立法和行政上逐步構建起從預防到早發現、早應對及對受虐兒童進行保護、援助的綜合防護體系。21世紀以來,日本不斷地修正和完善防止兒童受虐待的法律制度,以適應不斷變化的兒童受虐待現狀。
澳大利亞在保護兒童的法律執行方面亦取得了較大成效。澳大利亞于20世紀70年代頒布施行《1975年家庭法法案》和《兒童和青少年法案》,新南威爾士州還專門制定了《兒童和青少年委員會法》,組建了兒童和青少年委員會。該委員會主要負責處理專門兒童虐待兒童的投訴、對虐待兒童的報告成立調查組專項調查等。澳大利亞針對兒童頒布施行的法律有如下幾個特點:第一,對兒童權利的規定和權利保障的手段明確化。第二,在兒童司法制度的設計上較為科學合理,對相關工作人員的專業性要求較高。有資格被任命為兒童治安官的人必須具備首席治安法官認可的處理兒童事務的能力。第三,各項保障兒童權益的法律落實到實處。
三、如何從立法層面完善我國的兒童防虐待制度。
(一)加速完善兒童保護立法,制定專門針對保護兒童的相關法律法規。
立法機構需要在現有法律的基礎上著手研究制定更加完善的兒童反虐待法律法規。為了確保兒童得到真正有效的保護,立法機構應當構建完整的兒童保護法律體系,與其他國家的兒童保護立法體系相比,我們目前存在立法機制落后、保護體系過于陳舊、法律責任不明確、缺乏可操作性等不足之處,立法機構可在立足我國實際情況的基礎上借鑒其他國家先進的立法保護機制。
(二)構建以國家行政機關為核心的政策保護體系。
兒童防虐待體系不僅僅需要從立法層面進行調整,行政政策上的保護也是必不可少的。國家行政機關應當在立法保護的基礎上,制定出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政策保護體系。讓保護兒童制度落實到實處。我國的實際情況決定了公權力機關需要在兒童防虐待制度中充當主力軍。國家權力機關一方面可以通過制度各類規范性文件保證兒童保護性立法得到充分實施,另一方面也可以突破創新,設立專門的兒童保護委員會等,將兒童保護工作落實到具體的部門和責任人,以免出現多部門“踢足球”和找不到主管部門的情況發生。
(三)建立完善的監管體系,將負有監管義務的組織及個人納入進來,并設立懲罰機制。
學校、居委會、婦聯、監護人等有監管義務的主體需要納入到兒童防虐待制度的前線,作為最容易監察到兒童被虐待的主體,負由監管責任的單位或個人需要履行監管義務并承擔監管責任。1963年,美國聯邦政府兒童局制定了舉報法范例法律規定了包括教師等在內的義務舉報人在發現虐待兒童行為時要及時報告,不報告的要承擔罰金、短期監禁等法律后果。我國可建立義務舉報主體機制,在發現有虐童行為時,有舉報義務的主體必須及時舉報。不舉報的,必須充分證明其有合法的免責事由,否則應當受到法律處罰。
兒童是祖國的未來,是國家保持繁榮昌盛的根基,無論何時,保護兒童是我們全社會義不容辭的責任,與其他國家相比,我國的兒童防虐待制度還處于起步階段,因此,我們需要從根本上夯實保護兒童的機制,給兒童提供健康安全的成長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