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雨凝
摘要: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人們有了新的表達言論的平臺,隨之而來的網絡言論自由的界限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討論的熱點話題。作為公民基本權利的網絡言論自由慢慢地演變成人們違法犯罪的誘因。因此,討論網絡誹謗犯罪的相關規制問題十分必要,網絡言論自由必須具有界限,一旦超越該界限必須通過法律予以規制,否則過度放開網絡言論自由必然會影響社會的和諧、穩定。
關鍵詞:誹謗罪 網絡誹謗 構成要件 情節嚴重
引言:互聯網技術的高速發展,使得網絡言論的傳播范圍迅速擴大。由于大多數公民法律意識不高,導致大量不良信息肆虐,網絡誹謗行為激增,給社會穩定帶來了嚴重影響。為了維護公眾網絡秩序,營造一個良好、安全、穩定的網絡環境,需要從刑法的角度對于網絡誹謗行為予以規制。因此,本文著重分析網絡誹謗犯罪的法律問題,以期為我國網絡的健康發展盡綿薄之力。
一、網絡誹謗概述
誹謗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虛構的事實,足以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情節嚴重的行為。近年來,由于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人們獲取信息的重要來源已經轉至各大網絡平臺,與此同時,網絡平臺也已經成為人們發表各種各樣言論的重要渠道。由此,誹謗罪的表現形式也隨之變化,網絡誹謗成了一種適應科技發展的新型犯罪形式。所以,在當前信息化背景下,依法打擊網絡誹謗類犯罪尤其必要性。
高發的網絡誹謗行為與互聯網技術的快速發展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有學者認為,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網絡誹謗行為也日益滋生,網絡誹謗行為與日常生活中的誹謗行為有很大不同,網絡誹謗行為具有一定程度的復雜性,其產生的原因、變現形式、傳播的方法以及造成的危害后果與傳統誹謗行為相比具有多樣化的特點。此外,還有學者認為,其成因具有多維度。技術支持層面、網絡科技的普及和“二元空間”的形成為網絡誹謗提供了便捷的渠道。在社會層面,經濟的飛速發展使得社會不同階層利益群體出現焦慮和心理失衡,不同人群價值觀和利益訴求難以融洽妥協,社會矛盾加深。此外,網絡空間使原本現實生活中的社會道德自律和輿論譴責的有效性大打折扣。以上都是網絡誹謗行為激增的誘導性因素。
三、網絡誹謗犯罪的相關問題
(一)網絡誹謗犯罪的構成要件
根據上文可知,誹謗罪的核心構成要件是行為人是否具有“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行為。用文義解釋的方法該構成要件包括以下情形:首先,可以理解為行為人捏造并散布事實的行為。對于網絡誹謗而言,即行為人捏造損害他人名譽的虛假事實并在網絡上進行散布的行為;其次,可以理解為行為人篡改他人發布的信息并散布,也即行為人將他人首次發布在網絡上的原始信息進行篡改,且篡改后的信息必須是損害他人名譽并且在網絡上進行散布的虛假信息。該情形需要注意的是他人首次在網上發布的信息可以是真實的信息,也可以是虛假的信息,而能否侵犯他人名譽在所不問,但篡改人篡改后的信息必須構成對他人名譽的侵害,否則不構成網絡誹謗行為;最后,還可以理解為,行為人明知道是他人捏造的事實還繼續散布,且情節嚴重的行為,也即行為人明知道該事實是他人捏造的,但其仍然在網絡上進行散布,該情形主要針對的是惡意造謠誹謗者。對于“捏造事實并誹謗他人”的解釋是誹謗罪的核心問題。
《刑法》第246條第1款對誹謗罪的規定,從字義解釋的角度理解而言,誹謗罪必須同時具備“捏造”和“散布”兩個行為,即誹謗罪的行為構造為先捏造、后誹謗,換言之,誹謗行為是由復數行為構成的。但在筆者看來,《刑法》第246條第1款的表述并非十分明確地確定捏造和誹謗的先后順序,此行為僅僅是行為人的單一行為,而不是簡單地將兩個行為進行相加的復數行為。刑法最終的目的是對法益的保護,而犯罪的本質則是對法益的侵害。因此,誹謗行為侵害他人的法益,其侵害的法益是他人的名譽。所以學界對于誹謗含義的經典定義為,在沒有正當或者合法理由的情形下,通過將某人置于被仇恨、被羞辱或者被嘲諷的境況之下,意在對其名譽造成損害的行為。典型的案例如,王某在衛生間發現一張他人丟棄的紙條,紙條上的內容為“李女患有艾滋病”。王某明知這是他人捏造的事實,但仍然將紙條張貼在衛生間的門上,導致李女的名譽遭受侵害。由此可見,單純散布捏造的事實也能夠侵害他人的名譽。若對此種行為視若無睹,任由其發展,明顯會危害社會的和諧、穩定。所以,在誹謗罪中,只要有散布侵害他人名譽的事實行為,不論是行為人自己捏造的事實還是他人捏造的事實,均構成誹謗行為。此外,在誹謗罪中,捏造事實的行為本身是否侵害他人的名譽,是否具有違法性要視情況而定。例如,王某在紙條上寫李女“患艾滋病”,然后將其放在自己的衣兜里。該行為不可能侵害李女的名譽,那么便不會構成誹謗罪。然而,如果王某將紙條交給張某,張某散布出去。此時,王某的行為是對李女名譽的侵害,王某便構成了捏造并散布虛假事實,危害他人名譽權的犯罪行為。
上述可見,單純的捏造事實本身的行為不足以侵害他人名譽,不具有違法性。即使捏造事實和誹謗他人兩者一并帶來的名譽受損足以侵害他人名譽,但《刑法》第246條規定的“捏造事實誹謗他人”可以簡單地理解為捏造事實并誹謗他人,即侵害結果并不是捏造和誹謗兩種行為簡單相加所致的。況且,從語法上說將《刑法》第246條中的“捏造事實誹謗他人”可以解釋為利用捏造的事實誹謗他人,或以捏造的事實誹謗他人并不是沒有可能。就如《刑法》第237條規定的強制猥褻,侮辱婦女罪的表述可以看出,似乎要有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強制猥褻婦女或者侮辱婦女的行為,但事實上并非如此。明知婦女陷入沉睡卻仍對其實施奸淫的行為明顯符合此罪。對誹謗罪構成要件的理解,一方面,需要正確判斷案件事實是否屬于“捏造事實并誹謗他人”,對“捏造”和“誹謗”的行為進行深刻理解。另一方面,必須明確《刑法》第246條所言“捏造事實并誹謗他人”的誹謗行為并不是由復數行為構成。
綜上所述,誹謗罪的客觀要件表現為以捏造的事實誹謗他人。因此,網絡誹謗構成犯罪的客觀表現形式包括,故意將他人捏造的虛假事實在網絡上進行散布,或轉載明知道是他人捏造的事實,或從他人具有權限限制的網絡封閉空間(如個別人可見的朋友圈)竊取虛假信息并在網上散布的,或捏造虛假事實并在個人社交平臺散布的,均屬于誹謗行為。
(二)情節嚴重的判斷標準
根據《刑法》對誹謗罪的規定,只有誹謗行為情節嚴重才能構成犯罪。2013年兩高發布的《關于辦理利用信息網絡實施誹謗等形式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年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第2條對規定了四種嚴重的誹謗行為。其中同一誹謗信息實際被點擊、瀏覽次數達到五千次以上,或被轉法次數達到五百次以上的規定引發了學界的巨大爭議。有學者認為該規定極易引發惡意致人于罪的情形,如有人想治罪于最初發布信息的行為人,只需要惡意多次轉發或大量點擊其發布的信息即可。那么對于最后致人法益遭受侵害的最終結果而言,刑法是需要懲治發布虛假信息的行為人還是懲治“惡意”點擊或轉發信息之人呢?因此,《解釋》的該規定極易引發新的社會矛盾,不符合刑法的立法目的。
筆者認為,只要有人對網絡上散布的具有誹謗他人性質的信息進行點擊、瀏覽或轉發,且該信息屬于捏造的事實,那么散布信息的行為便屬于情節嚴重的情形,刑法便需要對該行為進行處罰。其原因在于:首先,網絡誹謗相較于其他誹謗形式而言,其行為便具有更大地危害性。因為瀏覽、點擊該信息的群體范圍大,且人數具有不固定性,誹謗信息除編輯人以外具有不可刪除性等特點。因此,對誹謗罪的構成要件不應該從點擊、瀏覽或轉發次數上予以限制。其次,《解釋》的規定限縮了誹謗罪的處罰范圍。刑法本身具有謙抑性的特點,這就要求我們對于刑法的具體內容進行解釋時,不僅要考慮社會發展變化的需求,還需要考慮刑法處罰的合理性和妥當性的問題。因此,《解釋》對于瀏覽、轉發的次數要求有違誹謗罪的立法目的。
三、完善網絡誹謗刑法規制的路徑
目前,隨著互聯網技術的高速發展,網絡空間正穩中向好地發展,但由于網絡規范限制的不完善等眾多因素,網絡誹謗行為激增且短時間內得不到有效緩解或解決。針對現實生活中網絡誹謗的現象,應結合當今時代發展的趨勢并綜合我國互聯網管制的具體情況,對網絡誹謗行為從立法上加以規制。
(一)明確“情節嚴重”的認定標準
正如前文所言,沒有正確把握“情節嚴重”的認定標準,將會導致一系列司法尷尬局面,不利于確定網絡誹謗的處罰范圍。因此,司法機關必須明確《刑法》第246條第l款規定的內容,避免對其內容進行模糊性、概括性理解,并且司法機關需要擁有明確的標準指引,以使網絡誹謗加害人能夠及時被追究法律責任,從而維護公民的合法權益。
(二)完善和健全網絡誹謗立法體系
首先,在符合社會發展的前提下,完善針對網絡誹謗問題的法律體系,規范政府行政措施,加強對網絡誹謗行為的限制。其次,構建嚴密的網絡誹謗犯罪防控體系,致力于完善針對網絡誹謗的刑事司法規制,依法打擊網絡誹謗犯罪行為,加大法律懲處力度,以營造良好、安全的網絡環境。
(三)發揮司法對網絡誹謗行為的能動性
司法部門需在不過多對網民言論自由進行限制的條件下,發揮司法的能動性,做到網絡誹謗治理有所為、有所不為。同時,在適當避免過多介入公民言論自由的情況下,必須推進網絡誹謗司法與時俱進,與社會發展相契合,體現法律的尊嚴,讓法律充分發揮對行為的規范作用,限制網絡誹謗行為數量的增長,促進網絡環境和諧、有序發展。
結論:為了加強對網絡誹謗犯罪行為的法律規制,營造安全、穩定的網絡環境,需要行政和司法一齊發揮作用。規范網絡空間的誹謗行為,離不開網絡誹謗法律、法規的成熟與應用。網絡誹謗立法是規范網絡誹謗行為的關鍵保障。只有讓全社會公民樹立法律意識、依法規范自身行為,同心共智、同頻共振、同力共舉,才能建設出一個健康、有序、和諧的法治化網絡空間,才能真正規制網絡誹謗犯罪行為的肆意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