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社論漫畫人物形象多模念隱喻分析

江沁蕓

[摘要]社論漫畫，是直觀地結合多模態的信息符號（圖像、文字、聲音等），反映嚴肅現實問題，表達尖銳評論立場，且兼具娛樂性和社會價值的新聞類型如今，西方的社論漫畫發展多元化，符號表達直接、幽默，而中國的社論漫畫卻含蓄且飽含深意。因此，本研究從近5年普利策獲獎作品和《人民日報》中挑選幾幅典型的社論漫畫，結合符號學、跨文化傳播學，試圖圍繞人物形象，對中西方社論漫畫進行多模態隱喻分析，探究其隱喻轉義過程和符號特征，并從話語、情感、和隱喻表征模式的角度分析中西方社論漫畫存在的差異.

[關鍵詞】社論漫畫 隱喻 符號 多模態

漫畫是一個具有視覺傳播效果的、承載著信息符號的媒介載體。在中國的新聞學語境下，通過線條、顏色等符號敘述一個新聞事件或表達觀點的漫畫被稱為“新聞漫畫”，而西方媒體稱其為“社論漫畫”（Editorial Cartoon）。

社論漫畫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3000多年前古希臘和古羅馬時期，到了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諷刺漫畫步人正軌，在1789年的法國，《人權宣言》的頒布保護了公民使用白南言論的權利，漫畫家開始用漫面批評政治權利。根據中國近代歷史記載，在辛亥革命前后就出現了揭露封建軍閥腐敗和剝削人民現狀的諷刺漫畫。隨著歷史的推進，西方后現代主義思想促進了中國的新聞業和輿論環境走向自由開放，社論漫畫出現在各大主流報刊上，起到宣傳教育、反應國家動態的社會功能。

一、理論回瞻與文獻綜述

多模態話語分析理論。模態就是組成完整話語和意義表達的符號資源，而多模態話語指的是運用聽覺、視覺、觸覺等多種感覺，通過圖像、聲音、語言、動作等多種手段和符號資源進行交際的現象。因此，使用了兩個及以上符號資源的為多模態話語，而社論漫畫就是運用多模態話語與讀者進行對話。

語言學的隱喻理論。根據語言學的隱喻理論，可以將社論漫畫的隱喻表征類型歸納成以下幾類：一為通過源域圖像結合目標域文字的隱喻方式：二為源域圖像映射目標域符號的方式，這種符號可以是約定俗成的符號或者是非具體的字眼：三為源域圖像映射目標域圖像，通過借用圖像符號代表另一類與之相似的目標類，如身體的部分或者某個具體的符號形象：四為源域圖像映射目標域隱含，這種表征方式給予一個已被熟知的故事腳本，人們可基于此腳本對源域進行套用和解讀：第五種是源域隱含映射目標域文字，這里的源域是漫畫中的文字：第六種是源域文字映射目標域隱含，這是一個動態型的表征過程，體現多模態隱喻的動態敘事效果。

符號互文性。法國學者克里斯蒂娃提出了“互文性”概念，她認為文本有兩條軸線，一條是連接文本作者和讀者的水平軸線，另一條是連接一個義本和其他文本的縱向軸線。這里的“互文”就是巴赫金的提出的“對話”，克里斯蒂娃將結構主義轉向動態，認為文本的意義是能指與所指交叉互動，并受到外部世界影響后建構而成的。

目前，關于社論漫畫的研究成果不多，很多成果主要從某一國家的社論漫畫發展歷史著手。如劉婧孜的《人民日報：1987年——2008年新聞漫畫研究》主要針對《人民日報》近20年來的歷史發展軌跡進行了梳理和總結：梅珞的《從外國的新聞漫面談起》主要是從西方社論漫畫切人，進行案例分析，可以從中借鑒一西方漫畫歷史發展軌跡的資料。其次，另一類的研究成果是從符號學分析社論漫畫到特征，但沒有細致分析符號是如何進過了隱喻、轉喻、對話等多元的互動后的意涵。通過參考《符號的互義性與解析符號學——克里斯蒂娃符號學研究一文》，幫助我更系統地了解符號的社會性功能，以及其在被動態結構的過程。縱觀已有的研究成果，可發現從多模式隱喻表征視角分析的成果較少，且少數有結合中西方的社論漫畫進行分析，因此，本研究具有現實意義。

二、西方社論漫畫中的符號與形象

在西方國家，社論漫畫將焦點聚焦到政府權力、社會矛盾、輿論焦點上，用尖銳的視角、詼諧的敘事，促使辯證思想的迸發。如今，我們可以從西方社論漫畫的發展歷程中發現，一些代表著某種特定意義的、特色鮮明的符號經常被使用。而這些符號會在不斷的互動中被多次轉義，最后成為符合當下語境的外延和內涵。

1.美國共和黨：代表智慧和力量的大象，如圖1

這幅社論漫畫是出自社論漫畫家杰克·奧曼（JackOhman）之手，被創作與2015年的8月。這是一個預測性2016年美國大選的漫畫，標題為“計劃外的親子關系。通過源域圖式解讀，這漫畫是以“醫院腳本”為事件情景，漫畫源域腳本“醫院腳本”向目標域映射，可以給讀者提供以下隱喻關系：事件發生在一個醫院的B超檢測室里，左一的象頭人身形象是孕婦，右一是醫牛，墻上B超現實屏上的黃頭發小孩是孕婦肚子里的嬰兒，且顯示儀上顯示了數字2016。讀者可以根據源域腳本包涵的要素對符號隱喻聯想到美國大選結果。如圖1：

在美國的社論漫畫中，漫畫家們經常會使用大象、大象形狀的美國國旗等符號來代表美國共和黨，也可以具體到某一個共和黨人，或者是直接用文字Democracv來表示身份。以共和黨為例，共和黨與象之間的關系是一個將現實系統中的尊嚴、力量和尊嚴和大象進行意指。除了象頭人身的產婦這一形象外，作者是通過將符號的隱喻與轉喻的手法，讓受眾從黃發嬰兒聯想到特朗普，冉通過與象母親的關系再次進行轉喻，得到嬰兒指代的是新的共和黨候選人，最后得到共和黨會獲得勝利，美國新一屆總統是特朗普的預測意義。在將意指后的符號外延產牛元語言，這就是羅蘭·巴特的元語言形成過程，該漫面的符號隱喻和轉喻的過程如下。

2.美國民主黨：代表聰明和勇敢的驢子，如圖2：

美國民主黨的代表符號是驢子，是聰明、勇敢的化身，與其中間偏左的政治立場吻合。這幅漫畫是一個源域圖像映射目標域隱含的表征方式。其中將驢子和大象兩個符號形象的通過重復、拼接的藝術處理手法，為讀者提供兩種視覺效果。漫畫中，代表民主黨的驢子朝左，代表共和黨的大象朝右，方向隱喻了政治立場。而兩種符號無縫平鋪拼接，呈現了“堵車腳本”場域，并通過讀者與符號間的“互文性”，進而將現實生活中的交通擁堵轉喻到“驢象之爭”的目標域上，反映了當政黨斗爭十分激烈。

3.美國茶葉黨。美國茶葉黨（Tea Party），是革命的代表，發端于1733年的一場發生在波士頓的右派民粹主義的傾倒茶葉運動。如今，茶黨的勢力一直保留至今，因受到2009年奧馬巴執行的經濟刺激計劃等事件刺激，民眾發起的抗議活動并隨之形成的團體，反對“大政府”，反對族裔歧視性發言，具有濃厚的民粹色彩，如圖3所示。

4.美國國家領導人的漫畫形象：負面與丑化，如圖4：

在西方，社論漫畫的主要功能就是對執政黨的監督和批判。每個漫畫家的主觀會影響領導人在漫畫中形象，這屬于外界與符號“對話”。如圖4，此漫畫構建了一個“對峙腳本”，通過人物嚴肅的表情符號和文字符號之間對抗來反射對峙場面兩者的關系。大象是“質問方”，伸出手指指向特朗普總統，而特朗普總統一言不發，舉著代表自己立場的標牌，立場堅定。漫畫通過構建一個對話場景來從側面展現特朗普總統的性格是保守的、同執的、精英主義的，也反映了特朗普與其政黨存在著矛盾和分歧。

5.ISIS恐怖勢力：惡毒、狡猾的蛇，如圖5：

圖5幅漫畫是由《布羅法新聞》的Adam Zyglis在2014年8月9日創作的。圖中薩達姆的雕像倒下，意味著薩達姆政權倒臺的事件背景。畫中將蛇指代恐怖勢力，表達恐怖勢力的如毒蛇般神秘卻危險，其蔓延勢力難以控制。

三、中國社論漫畫的符號與形象建構

中國是一個高語境文化的國家，信息傳播是含蓄模糊的，注重“意會”。兇此，中國大部分社論漫畫都是單模式話語構成的隱喻，以圖像為主，且繪畫的樣式多元，融入了水墨畫、詩歌等具有中國傳統文化色彩的元素，豐富源域的隱喻內容。

1.國家主席：清廉與好官

從毛澤東時期至今，中國國家領導人主要呈現出正面的、智慧的、親切的等形象。本文挑選了習近平主席等個案進行分析。在圖6中，我們可以看到漫畫直接引用領導人形象構成敘事對象，并沒有隱喻的內容。其中，有三個圖像符號，分別是鳥籠、紅章、飛翔的鳥。根據下表的符號學分析，我們可知紅章的喻體為權力，鳥籠代表制度、法律，小鳥代表企業、人民、市場等受權力不合法控制或影響的群體，同時，也代表了自由、活躍、風氣良好的氛圍。從習主席的淡然的表情和搭載鳥籠上的手，表現了習主席解放人民，依法治國和“反腐”的決心和氣魄。

2.政屙部門工作者——反腐倡廉教育，

圖7的符號源域是帶有中國特色神話傳說的“陰陽間文本”。圖中的寫有“臟”字的元寶指代的是貪污受賄、來路不明的錢財，趴在地上的人穿著一套古代的官服，以此外延其為中國政府官員的屬性。舌頭伸長說明兩點：一為此人已經是陰間的鬼，二為因受到貪污的懲罰而受到百般折磨。這幅漫畫的隱喻意義就是，教育中國政府官員要保持清廉，拒絕反腐，提倡廉政，做坦蕩官，行清白事。

四、中西方社論漫畫差異分析

1.社論漫畫語類差異

從社論漫畫的語類視角來看，西方的社論漫畫更適合西方政治體制，西方的政黨斗爭環境為漫畫家們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創作資源。因此，漫畫家可以根據新聞事件的推演，進行一個連續性的創作，形成不同文本軸線的互文性。而中國題材多為社會民牛的反饋，關于時政類的漫畫較少，其主要的社會功能就是起到宣傳、教育作用。

2.情感立場差異

中西方社論漫面的情感立場差異明顯。西方社會多為丑化、諷刺、批判的色彩，體現了他們無視權威、崇尚自由與真理的文化思想。而中國是一個權威主義文化的國家，強調面子，同時強調正能量，兇此社論漫畫主要從中立、積極地角度去對社會熱點、社會矛盾進行刻畫。即使是諷刺、批判色彩的漫畫也不會將矛頭直接指向當事人，而是會指向一個群體和總體，并通過隱喻的手法從側面反映問題所在，強調警醒作用。

3.隱喻表征模式的差異

中國的社論漫畫主要采用源域圖像映射日標域隱含的表征手法。其話語類別較為單一，以源域圖像為主，并且一半只有一個源域圖像，起到突出重點的作用，而文字的運用較少，源域元素單一，強調讀者通過自我解構和符號的互文性來意會漫畫的深刻含義。西方的社論漫畫主要采用：源域圖像到目標域圖像，源域圖像到目標域符號，源域圖像到目標域文字等手法，源域圖像映射目標域隱含的方式也經常可見。其表征手法多樣，不同的作者有不同的隱喻習慣和風格，但大多數漫畫包含的多元的話語類別，符號信息復雜，需要結合不同的表征手法，并進行動態的分析才能體會作者的隱含意義。

結語

縱觀以上分析，中西方的社論漫畫在符號建構，及隱喻、轉喻等手法，語類和情感傾向等方面存在較大的不同。西方的社論漫畫在隱喻表征手法上更加多元化，題材新穎，多為反映當下矛盾的突出點，并用尖銳的眼光對新聞事件加以評論。而中國的新聞漫畫更加突出中心思想，隱含意義更濃，體現的是漫畫的宣傳、教育、警示的作用。本研究建議中方的社論漫畫可以在未來有更多元的嘗試，在題材、語類和情感

傾向上有更豐富的組合。隨著新媒體技術的運用，社論漫畫也加入了新興媒介元素，如關于政治新聞的小視頻、動畫等，無論在未來的發展道路上遇到什么阻礙，社論漫畫都應與時俱進，在保持原有的社會價值的情況下，進行媒介的融合和轉型升級，以此提高社論漫畫的生命力和活力。

參考文獻

[1]郭鴻：《現代西方符號學剛要》，復旦大學士版社2008

[2]董璐：《傳播學核心理論與概念》，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

[3]俞燕明：《新聞漫畫多模態隱喻表征方式研究——模態配置的類型、特點及理據》，《外語研究》2013年第1期

[4]王銘玉：《符號的互文性與解析符號學——克里斯蒂娃符號學研究》，《求是學刊》2011第3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