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客套話卻被要求“公開登報道歉”?好好的一省都督不去當,卻跑去做和尚?“烏黑籠籠”與“牛皮鑿洞”又是什么意思?為何讓一科員直接卷鋪蓋回家?北洋軍閥統治時期趣事多。
假客氣惹來真麻煩
徐樹錚是北洋政府幾大巨頭之一,也是皖系的首腦人物,是段祺瑞的重要謀士。有一回到法國,徐樹錚在一家大酒店宴請法國各界名流,酒菜是上等的。照中國習俗,主人都要客氣一番,說菜如何不好,請多多包涵之類的客套話。
可在法國,主人在宴會上必須夸酒菜如何之好,這才是表示對客人的尊敬和請客的誠心,尤其是在酒店設宴,更只能說好,不能說壞,因為這關系到酒店的聲譽。
客人入座,徐樹錚客套一番,說酒菜不好,請大家多多包涵。他的話剛說完,酒店經理就氣憤地跑過來,當眾向徐樹錚提出抗議:“本店的酒菜向稱精美,在座的客人都是知道的。你當眾說酒菜不好,是哪位客人說不好?是哪樣菜不好?你必須說清楚,否則,你就是對我店的公開誹謗,我要向法院提訴,你必須賠償我店的名譽及經濟損失!”
店主的抗議弄得徐樹錚十分尷尬,大家也感無趣,宴會不歡而散。但店主還不罷休,盡管徐樹錚再三解釋,他說的話是中國的習俗,是客氣的意思,但店主非要他“公開登報道歉”。
徐樹錚沒法,只得立即擬稿派人送到報館去。第二天報上登出了徐樹錚的道歉,才平息了這場風波。真是假客氣惹來了真麻煩。
一省都督落發出家
1913年秋,常州天寧寺來了兩位不速之客,他們要求見方丈。知客僧見兩人氣度不凡,立即向方丈稟報。
老方丈正在禪室內打坐,見知客僧來報,閉目靜思了一會兒,睜眼說道:“請客人到方丈室?!?/p>
兩位不速之客從容來到了方丈禪室。老方丈站在門口等候,他乍見為首一人,臉露驚訝之色,忙躬身合十,惶惶不安地說:“不知都督大人駕到,貧僧有失遠迎,萬請恕罪?!?/p>
為首的那人,約五十來歲,圓圓的臉上留著八字須,穿著長袍馬褂。那人快步上前,扶住方丈,操著四川口音說:“老師父,千萬不要聲張。學生程德全來此是請老師父剃度的?!?/p>
“??!”老方丈大吃一驚,尋思:你好好的一省都督不去當,卻來做和尚干什么?
原來,此人正是江蘇都督程德全。他早年在黑龍江協助辦理對俄外交,俄國人要把火車開到中國來,程德全穿了朝服,頭戴官帽,橫臥在軌道上,硬是阻止了俄國的火車入境,從此就出了名。
不久,他升為道臺,繼而升為巡撫。1910年調任為江蘇巡撫。1911年,武昌起義以后,他在革命黨的敦促下,宣布江蘇獨立,自任都督。1912年,南京臨時政府成立,政府命他擔任內務總長。但他認為總長不如都督有權,并不去上任,仍當他的江蘇都督。
1913年春,國民黨要員宋教仁在上海被袁世凱派的特務暗殺后,爆發了“二次革命”。當時,黃興等人的討袁通電把程德全的名字也列上了。程德全參加辛亥革命完全是為形勢所逼,是為了保持自己的“前程”,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國民黨人,所以對國民革命并不熱心。
對袁世凱,程德全是了解的,知道他心狠手辣,他無論如何不敢得罪袁世凱。看了通電后,他立即從南京回到上??ǖ侣返墓^,給袁世凱發密電,否認參與討袁之事,說通電上的名字,是別人硬給加上的,自己并不知情,想求袁世凱的諒解。此時,又發生了一件讓程德全震驚的事,就是章炳麟以“中華民國聯合會”的名義通電反袁,而這個聯合會是在民國初年,由程德全和章炳麟在蘇州聯合發起的。
袁世凱看了章炳麟的通電,咆哮如雷,大罵程德全。消息傳到程德全的耳中,他知道再怎么向袁世凱解釋,也難以說清了。眼看南京不保,蘇州何以自守?退路沒了,如果再不走,成了袁世凱的階下囚,絕沒有好果子吃。于是,程德全悄悄來到常州天寧寺,剃度為僧了。不久,馮玉璋坐上了江蘇都督的寶座。
“烏黑籠籠”與“牛皮鑿洞”
民國初年,屈映光任浙江巡按使。這巡按使就是省長。因袁世凱當了總統后,把許多官名又改得和清代類似,故省長又被改稱為巡按使。
有一次,一個科員擬了一份公文稿呈給屈映光批閱。屈映光看后,皺皺眉頭,拿起筆來在公文稿上批了“牛皮鑿洞”四個字,又發回了??茊T見了這四字批語,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直接去問屈映光,只得和幾個朋友相商。
一個朋友苦思冥想了一會兒說:“會不會是巡按使的家鄉土話?”另一個朋友拍著大腿道:“對呀!以前有個焦中堂,說了一句‘烏黑籠籠,惹得一班大人們大猜特猜,還是有人花銀子買通了焦中堂的貼身二爺,才弄清是‘天還未亮的意思。”
科員受到啟發,打聽到衙門內有一位屈巡按史的同鄉,是個收發員。平日里,科員自視清高,是不大理睬收發員的。這天不得已,只好特地請收發員到酒樓,叫酒叫菜,請收發員吃酒。科員又是斟酒,又是夾菜,弄得收發員莫名其妙。
“大人,您究竟有什么事?”收發員是個老實人,端著酒杯說:“我不吃糊涂酒。”科員從口袋里摸出一張10元的交通銀行鈔票遞過去:“這點小意思你拿著。”收發員更是大吃一驚,10元等于他兩個月的薪水?!罢垎枴Fよ彾催@句話是什么意思?”科員問。“哦。”收發員說:“我們臺州人養牛,剝牛皮賣錢,要厚且完整的,才能賣出好價錢,牛皮一旦鑿了洞,就沒有價值了,在我們家鄉,‘牛皮鑿洞就是一錢不值!”
科員聽了滿臉通紅,勉強敷衍了一番,回去后立即遞了辭呈,卷鋪蓋回家了。
(《團結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