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苗族挑花背扇圖案地域特征及其在服飾品中的創新應用

趙紅艷， 葉洪光， 洪鈺

(武漢紡織大學 服裝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4)

背扇是用來背負和包裹幼兒的工具，其造型一般由背扇心、背扇腳(又稱背扇尾)、背扇手和蓋帕等部分組成。在貴州苗族地區，背扇既是婦女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具有重要的實用價值，同時又是苗族歷史文化記憶的載體，具有珍貴的藝術價值。隨著社會的發展，傳統苗族背扇已漸漸被市面上功能齊全的現代背帶所取代，但是，背扇上面精美的圖案卻經久不衰，其蘊含的藝術價值體現了苗族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苗族婦女的聰明才智。目前學術界關于貴州苗族背扇的研究已取得一些具有啟示性的成果，例如周啟澄等[1]對貴州舟溪苗族背扇制作工藝作了詳細介紹，闡述了織錦背扇從絲線到織造成布的過程。馬正榮[2]按照工藝種類將貴州少數民族背扇劃分為刺繡、挑花、蠟染、織花、布貼、混合6大類型，每種類型中包含有豐富的圖片資料。除此之外，還有任曉波[3]、程嘉[4]、施藝[5]等學者從不同角度展開了對苗族背扇的研究[6-8]。但學界對貴州苗族挑花背扇的圖案特征及其應用缺少專門性研究，故文中通過收集整理實物圖片資料，按照地域特色將貴州苗族背扇挑花圖案進行劃分，從其藝術特征層面去分析，并挖掘其藝術元素，并將其與現代服飾品相結合。

1 貴州挑花背扇圖案特點

貴州省共分為9個地區，文中通過對《貴州少數民族背扇》中的7個地區(遵義市、畢節地區、貴陽市、安順市、 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 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共計 48 件苗族挑花背扇的圖案進行分析[9]，發現其呈現出鮮明的地域特征。

1.1 題材內容不同

挑花基于布的經緯線，具有“十”字成花的工藝特點，這個特點使挑花所形成的圖案十分抽象，多以幾何形圖案為主。這些幾何圖案有的是源自古老的圖騰，有些則是挑花藝人根據外界事物進行的藝術創作，而后者很難解釋其中的含義，但是在審美方面卻有很高的造詣[10]。其中，八角圖案是應用最為廣泛的紋樣之一，不同地區在使用八角圖案時，其造型有簡單與繁復之別。不同八角圖案如圖1所示[2]。圖1(a)為安順市的八角圖案，其圖案只有簡單的輪廓；圖1(b～e)為龍里縣、畢節地區、臺江縣和白云區的八角圖案，這些圖案的輪廓分別以紅色、彩色、白色的塊面呈現；圖1(f)為貴陽花溪區的八角圖案，其紋樣豐富且造型輪廓明顯要繁復很多。此外，還有一些地區的圖案獨具特色，如遵義市桐梓縣的牡丹花圖案，牡丹花本屬于漢族紋樣，出現在苗族背扇上，應該是與漢族文化融合的結果，具體如圖2所示[2]。人物圖案的應用在苗族挑花背扇中比較少見，僅在臺江縣地區挑花背扇上看到，具體如圖3所示[2]。蝴蝶圖案在挑花背扇中比較常見，這源于“蝴蝶媽媽”的傳說[11]，將其用于背扇上，體現了苗人對于子孫繁衍的美好愿望。蝴蝶圖案如圖4所示[2]。蝴蝶圖案造型多樣，即使在同一件背扇上都可呈現出不同形態，如臺江縣的背扇上就有3種大小形態不同的蝴蝶圖案，體現出苗人豐富的創造力與想象力。在挑花圖案中，不論是幾何圖案、還是動植物和人物圖案，因受到工藝的影響均比其他種類刺繡圖案的造型更加概括和抽象。

圖1 不同八角圖案示意Fig.1 Different octagon pattern

圖2 牡丹花圖案 Fig.2 Peony pattern

圖3 人物圖案 Fig.3 Figures pattern

圖4 蝴蝶圖案Fig.4 Butterfly pattern

1.2 色彩搭配不同

苗族的“好五色衣”中的“五色”是指青、赤、黃、黑、白，苗族先民認為天地萬物都可以用這5種顏色來表現。因此，在苗族挑花背扇中也是以這5種顏色為主，但不同地區桃花圖案在色彩搭配方式上又有所差異，大致可以劃分為以下3種方式：①對比色的運用。對比色能增強視覺張力，如花溪區、黎平縣等地的挑花圖案多使用對比色，黑白的對比、明暗的對比以及冷暖的對比，使得圖案主體花紋突出，賦予畫面極強的色彩表現力。②近似色的運用。近似色組合在一起使畫面具有和諧的美感，如織金縣八角紋和幾何紋組合的挑花圖案使用了紅、黃、橙幾種近似色進行搭配，使得畫面十分協調、雅致。除此之外，黃平縣的刺梨花、龜背紋背扇圖案也均喜歡使用近似色搭配。③單色的運用。單色圖案的使用中具有代表性的有烏當區、白云區、龍里縣、貞豐縣。烏當區雖然也有彩色挑花圖案，但黑底白花是此地的一大特色。白云區以青底白花為主，但是白花較烏當區更加密集，露出底布的面積較少。龍里縣的黑底紅花十分獨特，雖然整個挑花圖案均使用紅色挑制，但是會在局部用白線進行細微點綴，形成左右不對稱的色彩效果，此畫面十分罕見。貞豐縣苗族愛穿一身青衣，背扇上的挑花圖案也喜好使用深藍、深綠色，整體色彩深沉、質樸。

1.3 構成與排列方式不同

在構圖上，對稱與均衡是貴州少數民族刺繡圖案中普遍遵循的美學原理，對稱式的構圖具有平衡、穩定的特點，采用對稱式構圖可以使整個畫面具有平衡感。當然并不是所有的圖案都具有平衡感，也有一些特殊情況，如龍里縣的八角紋挑花背扇圖案，其圖案在整體對稱的同時，細微處加以白色、黃色、綠色等色彩的點綴，打破了畫面的平衡，呈現出變化和跳躍感。此外，還有畢節地區的幾何八角紋，其采用基本形的重復構成，將幾何八角紋進行反復排列，形成同中有異、異中有同的視覺效果。不同地區貴州苗族挑花背扇圖案藝術特征概況見表1[2]。

表1 不同地區貴州苗族挑花背扇圖案藝術特征概況

Tab.1 Basically artistic features of Miao nationality cross-stitch Beishan in Guizhou province

地區主要紋樣色彩搭配圖案構成與排列方式圖例貴陽市白云區八角紋青底白花連續紋樣與單獨紋樣的組合烏當區銀帽花黑白分明對稱式單獨紋樣花溪區八角紋紅黃為主,色彩豐富、艷麗背扇心多為對稱式單獨紋樣,背扇腳多為連續紋樣遵義市桐梓縣牡丹花層次分明,色彩和諧對稱式單獨紋樣畢節地區畢節地區八角紋、幾何分割圖案紅黃藍綠為主,顏色豐富,色彩明亮重復構成(近似基本形的重復)黔西縣蕨紋、幾何紋紅橙為主,搭配近似色,少量對比色連續紋樣織金縣八角紋、幾何紋紅橙黃為主,搭配鄰近色,少量對比色局部連續紋樣,整體為對稱式單獨紋樣安順市關嶺幾何紋、幾何碎花紅橙綠,黑白底,色彩復古連續紋樣安順市八角紋、蝴蝶紋、魚紋、石榴紋紅黃藍底,單色花紋,花紋輪廓另填充顏色對稱式單獨紋樣普定縣幾何方塊組合黃色、紅色為主,色彩明亮連續紋樣

續表

2 貴州桃花背扇圖案的創新應用

貴州挑花背扇圖案是苗族同胞以針線代替文字在布上繪制的記憶文本，寄托著苗人樸素的情感，承載著苗族的歷史文化，其圖案不論是題材、色彩還是構圖方式均蘊含著極高的藝術審美價值。但隨著時代的更迭，人們的審美觀念呈現出多元化趨勢，苗族挑花背扇圖案的傳統構成方法與色彩搭配形式已經不能滿足現代人們的審美需求。因此，只有從圖案造型、構成形式以及應用載體上進行創新，以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觀念，才能使這門民間藝術得以傳承。

2.1 貴州挑花背扇圖案紋樣元素的提取

根據前期收集的大量圖片資料，從貴州挑花幾何圖案、植物花卉圖案、動物圖案以及人物圖案中選取具有代表性的圖案進行紋樣提取，并在之后的設計過程中靈活地組合使用。紋樣元素的提取如圖5所示[2]。分別從花溪苗族挑花背扇圖案中提取八角紋、魚骨花紋，從桐梓縣苗族挑花背扇圖案中提取牡丹花紋，從臺江縣的挑花背扇圖案中提取蝴蝶紋、鳥紋以及人物紋；然后利用數字化設計軟件對這些紋樣進行臨摹復制；最后對其簡化去色。

圖5 紋樣元素的提取Fig.5 Extraction of pattern elements

2.2 貴州挑花背扇圖案紋樣元素的重組

結合平面構成相關知識[12]，對提取出來的元素在組合方式上進行不同嘗試。紋樣元素的重組如圖6所示[12]。①將單元形重復構成。圖6(a)中將八角紋連續排列成線狀，使其成為簡約大氣的幾何裝飾紋樣，圖6(b～d)分別為鳥紋、牡丹紋和人物紋的重復構成，整體畫面顯得整齊而富有規律。②漸變構成。圖6(e)為蝴蝶紋，將其進行由明到暗的漸變，使得畫面具有節奏感和韻律感。③特異構成。圖6(f)為魚骨紋，其與圖6(e)中的蝴蝶紋都使用了特異構成，在重復和漸變骨骼中進行變異，給人以視覺上的沖擊。④綜合紋樣。圖6(g)為綜合紋樣，其將所有單元形進行有機組合，統一于畫面中，使人們的視線自然地聚焦于畫面中心，同時周圍的邊花、角花對稱分布，使整個畫面平衡。

圖6 紋樣元素的重組Fig.6 Re-combination of pattern elements

2.3 貴州挑花背扇圖案的承載媒介

藝術媒介是傳達審美信息的物質載體，是在藝術創作過程中用于藝術表現的物質手段，而背扇只是承載貴州苗族挑花圖案的媒介之一，傳統的貴州挑花圖案藝術亟待在現代生活中尋求新的物質載體。文中從傳統挑花背扇圖案和現代服飾品設計融合的角度出發，以連衣裙、絲巾和手包為媒介，并根據不同物體的特點，選取適當圖案通過數字化手段進行設計實踐。圖案在連衣裙上的設計應用如圖7所示，圖7中連衣裙采用了連續紋樣的形式，其所形成的裙子花型非常適合于大眾化成衣設計，同時在顏色上嘗試了黑白色系，經典的黑白配色平衡了紋樣本身的繁復，使連衣裙更顯簡約大氣。圖案在方巾上的設計應用如圖8所示。在方形絲巾上選用單獨紋樣，以突出主體的視覺效果，加之方形絲巾以近似色為主色調，局部細節使用對比色，使得整體畫面和諧的同時又具有變化。連衣裙和絲巾上圖案的應用形式均是將紋樣進行重新組合排列，然而，為了適應市場的規模化生產需求，摒棄了耗時耗力的傳統挑花工藝，而是借助數碼印花的手法予以展現。圖案在手包上的設計應用如圖9所示，手包設計因其包身較小，需要進行圖案裝飾的面積也較小，則仍舊采用傳統的挑花工藝，在包身上挑繪素色的南瓜花圖案，整體上既為手包增添了裝飾元素，同時又展現了貴州桃花的傳統手工藝。

圖7 圖案在連衣裙上的設計應用Fig.7 Application of patterns in dress design

圖8 圖案在方形絲巾上的設計應用 Fig.8 Application of pattern in the design of square silk scarf

圖9 圖案在手包上的設計應用Fig.9 Application of pattern in handbag design

3 結語

貴州苗族挑花背扇承載著苗人的民族歷史文化，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傳統苗族挑花背扇已經被市面上功能多樣的幼兒背帶所取代，而背扇上精美絕倫的挑花圖案所具有的藝術價值卻無法被替代，如果能將其與現代服飾品相融合，并將背扇圖案中的紋樣重新排列、組合進行創新設計，滿足現代人們的審美需求，不僅傳承了貴州桃花圖案的特色，又為現代服飾品設計增加了藝術觀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