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玉皇廟元代彩塑藝術的風格特征研析

我國彩塑歷史發展悠久，彩塑藝術將民間工藝與傳統審美意向相結合，是古代勞動人民在長期社會實踐中創造的偉大智慧結晶。隨著印度等西域造像藝術傳入中國，中國傳統彩塑藝術與其開始相融合，成為一種獨具特色的藝術表現形式。彩塑造像同石窟造像、金銅造像等從兩晉南北朝時期開始形成獨特的造像風格，元代彩塑藝術風格多樣，臻于完備。彩塑是中國傳統雕塑藝術的表現方式之一，山西古代彩塑內容宏富，題材廣泛，數量巨大。表現對象大致分為佛、道、儒、地方神和供養人物等。在這些題材中尤以宗教題材存世較多，制作也較為精美，山西晉城玉皇廟道教彩塑是元代彩塑的典范之作，不僅充分體現了元代彩塑典型的藝術特征，而且其制作工藝也充滿了鮮明的地方特色，能夠與平遙雙林寺佛教彩塑相媲美，成為元代彩塑又一個標志性的范例，為元代彩塑錦上添花。

玉皇廟元代彩塑概述

位于山西晉城市區東北方向的玉皇廟，是一座頗具氣勢、保存完好的道教宮殿建筑群。其始建于宋神宗熙寧年間，歷經金、元、明、清等歷代的重修和擴建取得了如今規模。廟內布局嚴謹，呈典型的“川”字形分布，主體建筑基本保持了元惠宗至正年間的形制和規模，位于廟宇中軸線主要建筑由成湯殿、獻亭和玉皇殿構成，在東西另設東西配殿：二十八星宿殿、十二辰殿、十三曜星殿以及關帝殿和蠶神殿。這種錯落有致、空間分配合理的建筑形制帶有典型的傳統建筑的特點，玉皇殿主要供奉著玉皇大帝及其嬪妃侍女、輔弼二星、文武大臣像等，其它各殿嚴格按照道教神祗森嚴的等級制度進行供奉，初步形成了與玉皇為首的龐大道教神仙群體，整個建筑依據山勢而建，保存了宋以后各個時期大概200多尊的塑像。其中的二十八星宿彩塑雕像是元代彩塑的藝術精品。

玉皇廟元代彩塑中的繪畫性表現

玉皇廟的具體創建年代不詳，廟內的二十八星宿究竟是宋代還是元代彩塑存在著許多的爭議，但是學界大多數將二十八星宿定為元代。根據廟內刻于清代雍正五年的碑文中可以大致可以得知二十八星宿應該創作于宋元時期。二十八星宿本來是中國古代天文學家對天空東、西、南、北四方各星座進行劃分后的總稱，而道教卻將其作為神靈進行祭祀，將人世間的禍福吉兇與其相對應起來，這可能與道教產生早期的占星術存在著聯系，二十八宿彩塑是全廟彩塑的精華所在，被安放在玉皇廟后院西廊廡內，塑像均塑于高 30cm 的磚臺之上。二十八尊塑像靠西、南、北墻放置，面向東面的塑像共 22 尊，沿后墻排列，南北面向者兩邊各 3 尊。塑像自南向北依次為軫水蚓、翼火蛇、星日馬、鬼金羊、參水猿、畢月烏、胃土雉、奎木狼、室火豬、虛日鼠、牛金牛、箕水豹、心月狐、氐土貉、角木蛟、亢金龍、房日兔、尾火虎、斗木獬、女土蝠、危月燕、壁水貐、婁金狗、昂日雞、觜火猴、井木犴、柳木獐、張風鹿。

玉皇殿內保留有部分的宋、金時期的雕塑，主要以道教神祗為主要表現對象，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宋元時期三教融合的影響，隨著元代時期疆域的空前遼闊，傳統道教彩塑造像也受到了來自印度及西域的梵式造像的沖擊和啟發，在人物造型方面神仙人物的氣質與動物的斗勢進行結合，以畢日烏、房日兔這兩尊塑像為例，這兩尊塑像居于殿中重要位置，朝向均為坐西朝東，位于西墻南起第三尊塑像畢日烏此像被塑造成一位普通長者形象，從軀體的外部造型看，塑像頭部、軀體皆向左轉動，目視上方，左手曲肘上舉，右手放在腹前，雙腿分開，穩穩地端坐著，雙腿沿底座自然下垂。從整體比例來看，塑像的高達約五個半頭，由高舉的左臂來看，匠人們將塑像的上半身稍微拉長，但還控制在合理范圍之內，使得塑像看起來比例勻稱，透視合理。塑像左臂的向上伸展，打破了原有的僵化坐態，展現出運動的斗勢。這種運動感的奇妙在于塑像的肩部、腰部、胯部隨著手臂大大偏離了正常位置而產生轉折，使得人物看起來具有動感。彩塑在布局方面打破了傳統固定的排列形態，在不破壞整體的前提下根據人物的動態進行排列，動靜結合，氣勢恢宏，生動有趣。人物面部表情栩栩如生，彩塑形體在按照真人寫實塑造的基礎上，細致精心的刻畫不同人物的神情面貌，力求表現人物形神、氣韻。塑像表面色彩、線條與傳統中國畫的暈染規律、線描藝術一脈相承，傳達出獨特的審美心理。色彩方面則用單色平涂并置的表現形式使色塊呈排比方式。塑像群體式的組合巧妙地運用了中國傳統繪畫構圖的形式美的法則：將不同形態斗勢的統一在整體的對比之中，以小見大在狹小的空間內按照方位進行排列，將動靜結合的動態統一在具體的道教情境內，。此外，塑像在弘揚教化的過程中借鑒了中國繪畫中“象外之境”、“言外之意”的思想觀點而采用了以物喻法的藝術手法，對于道教中對人性是非善惡的敘述和表達方式上表現較為隱晦、深刻，具有人性化的特點。

二十八星宿彩塑藝術與中國傳統繪畫講究意境創造具有相同的藝術特點，將塑與繪的結合統一融入到整體的藝術情境之下，使塑像極具典型的東方審美特點。其次，塑像中體現的繪畫性既是對我國傳統雕塑繪畫的繼承和發展，另外在一定程度上也體現了流行樣式對繪畫風格的影響。

玉皇廟元代彩塑的人文意義

元代彩塑新面貌的出現離不開蒙元時期中原文化同西域文明的交流和發展，蒙古軍的西征客觀上打通了絲綢之路，開啟了新一輪的民族融合，使中西之間各民族在藝術方面的交流更加深入和廣泛。雖然佛教雕塑在這一時期占據主流地位，但是道教藝術也在一定程度上被帶動了起來。如山西太原的龍山石窟，它也是比較罕見的獨立存在的道教石窟。中國傳統雕塑中吸收了基督教與印度教、摩尼教等的長處，大大地豐富了匠師們的思想和創作靈感。這是二十八星宿風格鮮明的原因之一。群組雕塑的構圖是元代雕塑的特征之一，二十八星宿將人物動態和動物形象相結合的這一范式保存至今已成為中國雕塑史上的孤例。這一點比較契合元代雕塑的時代風貌。二十八星宿在造型手法上大量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這也是二十八星宿眾多“不同”的主要原因之一。二十八星宿彩塑藝術將道教神祗、原始的星辰崇拜和動物崇拜有機地結合在一起，使宗教性的教化作用和藝術性的審美作用寓于塑像之中，極大地豐富了雕塑藝術的精神內涵和人文價值，其獨特的審美趣味和藝術思想值得我們進一步地分析和挖掘。

基金項目：江蘇師范大學2018年度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

項目編號：2018YXJ256

作者簡介：趙攀（1995.02-）漢族，山西晉城人，江蘇師范大學美術學院，17級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