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荷蘭，對兩件意外小事輕輕一笑

老貓

荷蘭人寧跪不蹲

來到荷蘭工作和生活之后，我驚訝地發現，荷蘭人非常喜歡跪著做事。不但會跪，而且還跪得很專業，跪得很開心，跪得不亦樂乎，跪得一本正經，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動不動就出溜一下跪倒。

跪也就罷了，還發揚工匠精神，專門發明了膝蓋保護套售賣，跪也要跪得更舒服，這實在是讓我大開眼界，起初在超市里看到還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有一次住家附近修路，市政在更換一小塊路面的小方磚，我經過幾次，看到工人都是戴著超市里我看到的膝蓋套，跪在地面上挪來挪去地敲打鋪磚，認真嚴肅，這才明白這玩意兒的用處。住久了，發現不但市政工人，很多荷蘭人在家里花園干活兒時，無論是鋪地板還是拔草種花，也都是戴著這種膝蓋保護套，只要能跪著干，堅決不站起來。

在荷蘭的超市里，這種跪著干活兒的景象更是常見，營業員在給低層貨架上貨時，標準動作就是撲通一下先跪在地上，然后才開箱拿貨上架，男的如此，女士也是如此，即便有顧客站在跟前，他們也是照跪不誤。

有一次我去幼兒園接孩子，經過走廊衛生間時，看到一個女老師正跪在門口地板上，給排隊的小朋友挨個兒換尿不濕。感到不可思議的我走到教室門口，只見一個荷蘭老爸剛接了女兒出來。這位老爸是標準的荷蘭漢子，一米九幾的個頭兒，渾身的腱子肉，大馬金刀一站，跟我微微一笑打個招呼，然后也是衣角帶風，撲通一下就跪在女兒面前，很溫柔地給女兒穿鞋子系鞋帶，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在荷蘭待久了，也見慣了各種場合里各式各樣的跪姿，就慢慢琢磨出來了，跪就是跪，簡單明了，要么在教堂里跪拜懺悔自己這幾天又干了啥壞事兒，要么對著女士單膝下跪忽悠暈了再領回家里。除此以外，雙膝下跪就是改變身體姿態適應自己要干的事情而已，完全和人格尊嚴權威臣服無關，倒是和專業以及生理密不可分。

其實，想想其中的道理也能明白，無論是鋪地磚還是做園藝、整理貨架，跪著干活兒，移動便利，干活兒時間也可以維持得較久，誰要不信你可以蹲在地上前前后后挪動，再干點兒活兒試試，最多一兩分鐘，就腰酸腿麻得趕緊站起來揉揉老腰。

至于跪著給孩子穿鞋穿衣服，更有道理，跪多了，我自己也體會出了不同，跪下時，身體重心降低，雙眼能夠和坐在椅子的孩子視線平視，可以一邊跟孩子說話一邊給不安分扭來扭去玩耍的孩子穿好鞋子。最重要的是，身體姿態非常穩定，完全不會因為小家伙不配合，甚至因為自己蹲不穩搖搖晃晃而拉著孩子一起摔倒。當然了，不僅是給孩子穿鞋，晚上給孩子洗澡擦身體，同樣得跪在衛生間里……

有些讀者覺得蹲著一樣可以做很多事。我不否認，但從生理角度而言，蹲著是個很不穩定的身體姿態，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很能蹲，特別是荷蘭這種到處一米八幾身高的國家里，你讓他們蹲著，絕對是蹲一個就摔倒一個，蹲倆摔倒一對兒。

我曾經在鹿特丹集市上搶拍到一組照片。是一個中國孩子在荷蘭的街頭摔倒了，有意思的是，熱心的荷蘭市民第一時間就跪下用手托著孩子的頭10多分鐘，一直到孩子被抬上擔架才站起來。警察迅速趕到后，也是先跪在孩子身邊查看狀況，救護車的醫生趕到后下了車，也是撲通一下跪在孩子身邊做各種檢查。

11月11日雖是個平常的日子，卻有著不同的意義，在中國，逐步從光棍節，演變成了“剁手黨”們的狂歡節;在荷蘭，這一天也是個很嗨的節日，已經有很長很長的歷史了。

這就是從中世紀開始的圣馬丁節，很多中國人都知道萬圣節，小孩子戴著鬼怪面具，一邊唱不給糖就搗亂，一邊去敲鄰居門要糖果，其實，萬圣節是美國孩子的節日，在荷蘭以及德國、奧地利等歐洲國家，基本是不過萬圣節的，小孩子們期待的，就是11月11日，發源于中世紀的圣馬丁節。

雖說都是要糖果，但荷蘭的孩子完全是天使模式，比美國式的那種不給就搗亂，更加溫馨和甜蜜。

在圣馬丁節的前一周，從幼兒園到學校，老師都會在手工課上輔導孩子自己動手，用紙、塑膠瓶子之類材料做各種燈籠，教唱各種圣馬丁節日的兒歌，為圣馬丁節開始做準備。

在11月11日這一天，晚上吃過飯后，6點到8點之間，小孩子們或哥哥姐姐帶著弟弟妹妹，或約上同學好友三五成群，或小寶寶在父母的陪同下，舉著自己制作的燈籠，一家一家按門鈴，然后站在門口，奶聲奶氣地高唱圣馬丁節的歌曲。開門的主人呢，笑瞇瞇地聽完歌，然后夸獎一句，拿出準備好的糖果籃。小孩子自己取一顆糖果放在包里，說聲謝謝，然后再去按下一家的門鈴。

有趣的是，約定俗成，面對滿滿一籃子各式各樣的糖果，每個小孩子都很自覺地只拿一顆。糖果的種類，則是五花八門，從小孩子最愛的棒棒糖，到各種巧克力、軟糖、水果糖甚至水果，應有盡有，隨意挑選，對于小孩子來說，還有什么比糖果更美味的東西呢？在這一天，即便是嚴厲禁止孩子吃糖的父母，也會心軟，讓孩子去分享自己的戰利品。

圣馬丁節原本是宗教節日，為紀念天主教圣徒圣馬丁，同時彰顯慷慨助人、施愛行善的美德。這一天，在有些地區，人們還要吃燒鵝，點篝火，還要舉行盛大的化裝游行，但百年下來，雙十一這天，宗教節日的意義已經越來越淡，演變成現如今孩子們的狂歡，包括孩子們所唱的歌曲，也基本成了兒童式的幽默和調侃，比如“圣馬丁啊圣馬丁，我媽是個胖子，我爸是個瘦子，快給我一個薄荷糖吧”。諸如此類，充滿了童趣。

雖說是孩子的節日，但大人們也樂在其中，早早準備好糖果，聽到門鈴響，開門看到一群可愛的小孩子天使降臨一般站在門口，認認真真奶聲奶氣地給你唱各種有趣的歌曲，然后從你的籃子里拿走一顆糖果，再對你甜甜地說謝謝，那種感覺，真是心都要融化了。

如果有機會在雙十一這天來荷蘭，在傍晚后，隨意漫步在荷蘭各個城市的居住社區，你一定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籠在夜色里移動，耳畔里傳來的，就是各種有趣的圣馬丁節歌曲，真是一種很溫馨也很有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