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的未來：改變思維，跳出泥潭

千里巖

當法國“黃馬甲運動”進入第五周時，盡管法國政府宣布全面妥協，停止了引發事件，但抗議人群不僅在巴黎、在法國其他城市，而且在整個歐洲其他國家都有出現。

西方媒體將此次事件評價為自法國1968年“五月風暴”以來最嚴重的社會動蕩，這個評價也許并非危言聳聽。因為目前的法國社會動蕩正是其內在的社會矛盾和危機的再一次爆發，并且因為今天的歐洲不同于50年前的歐洲，歐盟的存在使得任何社會危機都可能更加便利地向其他歐洲國家傳導。

法國出現危機的根源不復雜，經過統一貨幣歐元后20年的黃金發展期，整個歐洲經濟目前正面臨嚴峻的挑戰。一是人口老齡化和社會福利水平居高不下，二是社會收入兩極分化逐漸嚴重。這種現象使得法國政府面對高昂的福利開支，絲毫不敢對其進行壓縮以擺脫自己的財政窘境，否則正如“五毛錢”可以引起如此風波一樣，削減社會福利使得底層群眾更加絕望，屆時的社會運動可能絕沒有“黃馬甲”們這般客氣了。

如果在過去，歐盟機制運轉靈活的時候，是完全有能力通過統一調整金融政策、能源政策，甚至包括農業政策等，讓法國有充分的空間去擺脫這次危機。很不幸，今天的歐盟自身存在的缺欠必然使其難以采取斷然措施擺脫危機。原本歐盟的“三駕馬車”模式現在只剩下“法德核心”，因為英國不滿歐盟國家在移民、貿易、金融和社會福利等一系列政策上的態度，目前正在就“脫歐問題”與歐盟糾纏不清。英國對于歐盟的大筆財政支援已經指望不上，法國作為支撐歐盟的主力國家一旦遭受重創，唯一有能力對其進行拯救的也只有德國，偏偏目前德國自己的政策仍然是一團迷霧。

在過去，德國利用歐盟追求歐洲統一，其實是借此讓自己成為世界政治格局中新的一極，只要看看默克爾對讓法國交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地位念念不忘，大體即可明白此中奧妙。不過德國執政的基民盟領導日前發生了更迭，接任總理默克爾黨主席職務的卡倫鮑爾女士雖然在政治觀點上被視為默克爾的接班人，但是她在就職講話中坦承：“基民盟作為德國國會最大黨正處在十分艱難的處境中，基民盟必須對其政綱進行修正以應對當前的形勢。”很顯然，未來的德國歐洲政策同樣存在相當變數。

對于德國來說，即便經濟形勢總體尚好，僅憑一己之力想支撐起整個歐洲恐怕也是勉為其難的，畢竟德國街頭也同樣暗流涌動，“黃馬甲”的身影若隱若現。當然，德國的“黃馬甲”訴求略微不同于法國，更多指向了基民盟的移民政策。而正是這個移民政策讓極右翼勢力正在迅速擴張，未來很可能迫使原本中右立場的基民盟整體不得不右轉。一個政治氣氛右轉的德國，還會像今天這樣追求歐洲統一嗎？

表面上看，今天歐盟外部環境同樣不樂觀。從戰略上，夾在美俄兩個大國的博弈棋局之間；從經濟上，在貿易保護主義和自由貿易之間左右為難。但是，實際上并非一點機會都沒有。如果歐盟能夠認真吸取當年北約東擴擠壓俄羅斯結果遭遇反彈的教訓，改變思維，認真考慮建立獨立的安全政策，政治上不再被大西洋彼岸操控，采取對俄友好政策，那么不僅可以節約大筆正在被逼迫交出的防務開支，更可以加速“北溪”天然氣管道項目，獲得廉價而穩定的能源供應，這直接可以改善社會底層的生活狀態，并且增強歐盟國家產品的國際競爭力。同樣，如果歐盟放棄自己早已沒有本錢支撐的傲慢，拋棄所謂“社會價值觀一致”的幻影，認真地考慮參與“一帶一路”倡議，堅定地維護自由貿易，那么其經濟仍然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在這方面東歐許多國家已經有了良好的示范效果。

今天已經開始陷入泥潭的歐洲，正確的方式就是改變思維，是時候跳出泥潭了。

（責任編輯：崔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