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蒙
一名年輕女孩掙脫了繩子側著爬到床邊去拿電話。襲擊她的人吃飽喝足后睡過去了。這是她遭受幾天的羞辱和強奸后第一次有機會逃脫。
救命的電話
她低聲對911接線員說自己被誘拐了,她一直緊盯著拐走她的人,生怕他從醉酒中清醒過來……接線警員輕聲問:“他有武器嗎?”
“他有一把泰瑟槍。”她喃喃地回答,幾乎不敢喘氣。警察很快就到了,他們沒等房主同意就進門了。
“他在哪兒?”他們問道。“他在那兒,睡著了。”她哭著說。
這通電話讓她得以逃脫被連環殺手肖恩·格雷特殺死的命運。
警察在這幢廢棄木屋里發現另外兩具腐爛的尸體,這里是俄亥俄州阿什蘭城一處荒涼的地方。他們非常確定,這名年輕的女孩勞里·希力克如果沒有報警,就是下一個受害者。
格雷特一直很忙,肯定還有其他的受害者。他到底殺了多少年輕女孩?格雷特自己也不太確定,警方認為至少有五名受害者。
帥氣的惡魔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格雷特是一個帥氣的魔鬼。女人對他沒有抵抗力。他身材高大,臉上總是掛著微笑,有著一雙大大的藍眼睛……帥嗎?很帥。邪惡嗎?肯定的。
現年41歲的艾米·史密斯和格雷特在伊利諾伊州的馬里恩市一起長大。她說:“沒有女孩不喜歡格雷特。”但也有很多女人發現他控制欲強、嫉妒心強而且很暴力。18歲時,他就因扼住女友的喉嚨被逮捕過。23歲時,他強行闖進另一個女友家里,并威脅要殺了她,那個女孩當時還懷著孕。
警察警告他后,就將他釋放了,但八個月后,他又拿著屠刀攻擊那個女孩和她姐姐。為了行動,他在那個女孩家的床下躲了一整晚。
馬里恩市一名警官在報告里寫道:“他叫他們閉嘴,因為他控制著他們,如果有誰來敲門,是不會得到回應的,你最好祈禱沒人來敲門。”
這是17年前的事了。現在,被綁架的女孩在阿什蘭荒郊野外的老房子里絕望地撥打了911,警方據此抓住了格雷特。多年過去了,格雷特從一個暴力的混蛋變成了一個連環殺手。
令人震驚的是警方花了這么長時間才把格雷特繩之以法。20多年間,他只在監獄里服刑不到四年,這四年還是因為他盜竊、有家庭暴力行為而違反了保釋規定。跟那些來到他家的女人比起來,格雷特真的是太幸運了。
受害者大多數都是孤獨的,渴望得到一點關注和愛意,然而她們得到的卻是格雷特這個人渣。
格雷特的母親特雷莎·麥克法蘭于1982年和丈夫離婚,她說:“我放棄了格雷特的撫養權,因為我受不了他。格雷特吸毒,他進監獄讓母子關系更糟,二人關系更加疏離了。我并不是在給他找借口,他長得是很帥,但是魔鬼也有迷人的外表。他沒有像魔鬼一樣長著紅色的角,但是他很有魅力,幾乎可以讓任何女人心甘情愿委身于他。”
格雷特總是把別人的善良當做軟弱可欺。沃爾特·特沃德曾租房給格雷特,他見過格雷特想和女人搬進來同居。沃爾特說:“格雷特利用人們的善良,但他又特別懶,因此選擇那些脆弱的女人或者有錢人作為目標。”
格雷特的風流史給他留下了三個孩子,但是他從來沒出過一分錢養孩子。其中一個孩子的母親是克里斯蒂娜,1995年,克里斯蒂娜和格雷特一起搬進馬里恩的公寓。
一年后,她報警說自己遭受家庭暴力。那時她已經給格雷特生了一個兒子。格雷特并沒對這項指控有任何反應,只是搬出去開始新的生活。
克里斯蒂娜說:“格雷特帥氣又有魅力。”在格雷特離開后的五年里,她仍然時不時地與格雷特來往。她還說:“格雷特有種能力,用眼神讓你覺得你就是他的唯一。但我生了孩子后,他就變得冷血而有控制欲,覺得我就是他的所屬物了。”
與克里斯蒂娜分手后,格雷特很快與一名少女同居了,同居不久他就讓這個女孩懷孕了。然而這段感情并沒有持續,很快女孩就報警說自己遭到了家暴。刑法和連環殺手研究專家崔斯汀·基爾加倫說:“格雷特屢屢犯罪,但只有對女性才會采取暴力犯罪。跟他越親密就越容易遭受暴力。不過,格雷特很快發展成重罪犯人,被判入室盜竊罪,刑期四年。”
“很顯然,格雷特獲得了減刑,還找了個17歲的女朋友。這個女孩懷孕后,格雷特幾乎把她掐死,直到她暈過去才停手。格雷特的女朋友越來越年輕了,為什么?因為她們更容易控制嗎?他掐那女孩的脖子。他與被害人拉近距離,形成了犯罪特點。”
這個女孩生完孩子后,格雷特違反了限制令,用屠刀攻擊他孩子的媽媽。基爾加倫說:“他的犯罪在升級,他開始使用武器。”
2000年,格雷特的減刑被撤銷,他回監獄服刑,直到完成四年刑期。在重新服刑前,地方檢察官向法庭申請將他單獨關押,但被駁回了。2003年,格雷特刑滿釋放。
基爾加倫又說:“釋放后,格雷特外表還是那個聰明的魅力男子,但內心卻已經充滿混亂,習慣用暴力解決問題。他隱藏蹤跡,將身體弱小或心靈脆弱的人作為獵物,對他們實行暴力犯罪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2012年,格雷特在曼斯菲爾德有一段短暫的婚姻,并生了一個女兒。但格雷特威脅妻子和她的家人后,妻子也對他申請了限制令,并申請離婚。
2015年1月,格雷特開始了另一段感情,女朋友是瑞貝卡·萊西。2015年3月,警方發現了萊西的尸體,一開始警方認為她的死因是吸毒過量。警察想詢問格雷特,他們查到格雷特與萊西在談戀愛,但卻找不到他。后來格雷特承認他掐死了萊西,因為她趁格雷特在酒吧打臺球的時候偷了格雷特四美元。
他一個人搬到了鄰縣里奇蘭一個廢棄的房子里住,但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很久,很快,他找到了另一個女人。2016年8月,人們最后一次見到29歲的伊麗莎白·格里菲斯,當時她從阿什蘭的沃爾瑪商店離開。一個月以后,43歲的斯黛茜·斯坦利在一處加油站附近失蹤,失蹤地點也是在阿什蘭境內。
惡行敗露
格雷特的好運終于到頭了,過量飲酒使他無法繼續殺害、性侵更多女性。斯黛茜失蹤一個月后的清晨,勞里撥打911報警,告訴阿什蘭警方自己被綁架,并關在阿什蘭科弗特街一個燒了一半的屋子里。
她在外面散步時,偶然結識了格雷特,然后來到他家。她已經被綁在屋里好幾天了,不斷遭到他的強奸、毆打。她趁格雷特宿醉睡過去時,成功解開了把自己綁在床上的繩子,并拿到電話求救。那時格雷特還倒在長沙發上,爛醉如泥。
也許是格雷特前一天晚上喝的最后兩三瓶啤酒拯救了勞里,也終于讓格雷特這名殺手被抓。
在對格雷特的起訴書上,勞里·希力克是佚名的,到庭審現場,才公開名字。格雷特被拘留后,偵查員利用K-9尋血獵犬搜查了整棟房子。
不到五分鐘,警方就找到了第一具尸體,遺棄在房子后院附近的地溝里。尸體沒有埋起來,呈重度腐爛狀,并遭到了嚙齒動物的破壞。警察在房子里找到了斯黛茜的遺體。警方找來法醫人類學家和DNA專家來確認這兩名受害人的身份,警方認為他們都是被掐死的。
很快,警方在麥迪遜鎮一棟房子的地下找到了第三名受害者,這棟房子幾個月前被燒毀,空置了。
警方繼續對格雷特進行審問,但格雷特對所犯罪行的態度讓警方大感意外。他似乎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殺了五個女人,但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只殺了五個。
在阿什蘭市監獄訪客室,克利夫蘭電視臺的一名記者把一張失蹤名單按在訪客室的玻璃上,問格雷特有沒有殺上面的人。他仔細查看這張名單,說道:“沒有新的,我只殺了五個人。”格雷特還撓了撓頭,就像在回憶早飯吃了什么那樣輕松。在寫給另一名記者的信上,格雷特道歉了,但并不是為他殺了人道歉,而是為他潦草的字跡道歉,根據監獄規定,他只能使用一支很短的鉛筆寫字。
他寫道:“她們早就已經(腦)死亡了,她們的身體可以隨處跌坐,但大腦卻早已死亡,一旦她們加入每個月領取低保的隊伍,他們就會被州政府控制大腦。”
他說自己更喜歡掐死受害者,就像他對伊麗莎白做的那樣。“我在一個商場與她偶遇。”他寫道,“我正在閑逛,想偷點吃的,那時我沒有地方可住,想看看我能不能搞點衣服。我們可以一起逛街,可以在她家玩游戲。我們曾是朋友,我做這事是有正當理由的,我是出于同情。我跟她聊了很多次,她哭了幾次,她覺得生活艱難,沒有人愛她。我只想讓她認識到,她想要活下去。我對她說,給我一個擁抱,因為我們都遇到了這樣的困難。我掐她的脖子,只要她說想活下去我就放手……但她沒說。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幫了她一個忙,幫她結束她不想繼續的生活。”
犯一級謀殺罪可能判死刑的被告一般話并不多,但格雷特是個例外。人們問他有沒有后悔,他寫道:“一半一半吧,絕不會更多。”然后又加了一句,“我想請求認識我的人原諒我,請受害者的家人,還有想念著受害者、愛著她們的人原諒我……”
在他寫的信和電視采訪中,他沒有詳細描述自己行為背后的原因,沒有說父母是否虐待自己,也沒說自己的大腦是否被毒品侵蝕,雖然他曾抱怨說醫生試圖讓他吃“精神藥物”。
格雷特寫道:“他們想讓我進行這種治療,但我不想讓我的大腦被控制。”格雷特還怪“政府救助”奪走了受害人的頭腦。
他漫無邊際地說這說那,足見他并不能理智地解釋自己的行為。但他也不屑于使用精神病證明來規避可能面臨的死刑。在交代罪行時,他表示完全了解自己做了“可怕的事情”,而且也沒有假裝分不清對錯。
格雷特一開始作為殺害伊麗莎白·格里菲斯和斯黛茜·斯坦利的兇手起訴,他覺得自己應該說出另外三起殺人案,才能更出名,不過他請求法官判自己無罪。
格雷特樂意跟任何問他殺了多少女人的人開口,辯護律師、法院和州警察采取聯合行動,決定對他下達言論禁止令,這才讓他閉嘴。具體方法是讓獄警沒收他的全部信件,并禁止格雷特通過其他渠道與外界通訊,這樣就能“防止被告用任何方式把這起待審案件的情況透露給任何社會人員”。
格雷特的開庭時間定在2017年11月6日,但后來推遲到2018年4月9日才開庭。法庭給格雷特指定的辯護律師洛夫·惠特尼一開始提交了無罪辯護,理由是格雷特有精神病。后來他又撤回了這一申請,因為公訴人起訴格雷特犯23項罪名,其中包括一級、二級和三級的重罪和幾項輕一點的罪名,如非法闖入、盜竊和惡意破壞,每項都有證據。
2017年1月,格雷特的行為能力聽證會斷定他在犯罪的時候沒有犯病,因此他應該受到審判。在公開審判階段,格雷特承認了15項罪名,但對謀殺斯黛茜·斯坦利和伊麗莎白·格里菲斯不認罪。
本案調查組長、控方證人金姆·馬杰警探出庭作證,指證格雷特被抓后立刻坦白了謀殺伊麗莎白的過程。他說,格雷特供述稱自己殺了伊麗莎白后,還偷了她的鑰匙,進了她的公寓,拿走了她的手機然后扔掉了。他還畫了一幅地圖給金姆。
警方沒有找到扔掉的手機,但在她的車里發現了人造紅玫瑰和玻璃管。這些物品和在廢棄的房子里找到的物品一致。格雷特還對馬杰說,在他家有一本宗教每日文摘,他在上面寫了殺人日期——8月17日,殺了伊麗莎白·格里菲斯。9月9日,殺了斯黛茜·斯坦利。
格雷特還幫偵探找到了坎迪斯·坎寧安的尸體,他說,他在2007年還殺了一個女人,名字應該是達娜。馬杰還說根據格雷特提供的消息,警方重啟了對瑞貝卡·萊西死亡案的調查,此案之前以死者吸毒過量結案。
格雷特強奸并綁架的受害者也提供了證據,在法庭上仍稱為無名氏,以保護隱私。如果不是她逃脫了格雷特的魔掌,格雷特至今還逍遙法外,還會尋找更多的目標。
法庭用了不到四小時的時間就確認格雷特有罪,犯了控方指控的所有罪名,法庭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法院的判決是建議對格雷特注射毒劑,執行死刑。在宣讀判決時,格雷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這名連環殺手又高又瘦,頭發黑白相間,戴著眼鏡。他在法庭上陳詞,隨后受害者的親屬進行陳詞。格雷特說:“我希望你們都能走出這件事情的陰影,我不是正常人,但我能分辨對和錯。”他又說正義終將得到伸張,隨后開始哭泣。“做了這些爛事,我感到很抱歉,我不能改變什么,如果我能改變,我會為你們而不是為自己改變。”然后他擦著眼淚坐下了。面對這個奪走妹妹生命的人,斯黛西的兩名兄長斯科特和尼克一點也不想隱藏他們的蔑視。這兩個人都長得膀大腰圓,面對格雷特,他們很想和他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單獨待個五分鐘。
斯科特說:“你就是一個惡魔,老兄,一個惡魔,因為你我內心積攢了那么多怒氣,要想真正伸張正義,你就應該跟我來,單獨待上五分鐘。”當他緩緩地走回座位時,他又甩了最后一句:“下地獄吧。”尼克對殺人犯說:“希望下次我看見你的時候,注射死刑的針頭就插在你的胳膊上。”他又加了一句:“如果政府放過你了,我會去找你。”塞布麗娜·卡勒是受害者伊麗莎白·格里菲斯的堂姐,她提到在格雷特的非法拘禁下報警并逃脫的女孩勞里·希力克。塞布麗娜當面質問格雷特,如果她沒跑,他會不會殺了她?格雷特點頭說:“會。”
在法院外,受害者的親朋好友聚集在一起,放飛黃色和紫色的氣球來紀念受害者。羅恩·斯坦利是斯黛西·斯坦利的叔叔,他帶著親友團高唱《奇異恩典》。格雷特的殺戮結束了,他被關押在死囚牢房里,但是不知道會等多少年才能執行死刑。警方重新審查俄亥俄州郊區懸而未決的謀殺女性案,格雷特也可能會再次被帶到法庭上,受到更多的謀殺指控。
(責任編輯:張敏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