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斌 孫瑞
[摘要]宋代是中國文檔名詞發展史上的繁榮期。這一時期的文檔名詞涉及十二大族類,文檔名詞數量共計約192個,總體使用次數高達約21721次,總體出現頻次約為8.426,總體使用次數和總體出現頻次均位居整個古代的第二位,僅低于清代。我國封建官僚政治制度發展至宋代已較為成熟,政治集權使“文簿”“案卷”等詞在原有詞義基礎上增加了政治性含義;經濟繁榮促使反映經濟活動的文檔名詞如“券書”“質劑”及“典契”等被應用到實際生活當中;宋代刻書產業繁榮為這一時期文檔名詞大量涌現提供了記錄工具;受宋代檔案管理制度的影響,出現了一些新增名詞如“架閣文書”“案牒”“官牘”等。
[關鍵詞]宋代政治經濟文化文檔名詞
[分類號]G270.9
The Influence of Song Dynasty’s Politics, Economy and Culture on Document Nouns
Ding Haibin1, Sun Rui2(1.School of Management of Guangxi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Nanning,Guangxi,530006;2. School of History of Liaoning University,Shenyang,Liaoning,110036)
Abstract: The Song Dynasty was a flourishing period i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document nouns. Document nouns in this period involved twelve clans. The total number of document nouns was 192. The total number of usage was about 21721, and the total frequency of usage was about 8.426. The total frequency of usage and occurrence ranked second in the whole ancient times, only lower than the Qing Dynasty. The feudal bureaucratic political system of our country developed to the Song Dynasty, and the political centralization made the words Wenbu and Anjuan add political meanings to the original meanings; the economic prosperity prompted the document nouns reflecting economic activities such as Juanshu, Zhiji, Dianqi to be applied to the actual life of the Song Dynasty. The prosperity of the engraving industry provided a recording tool for the emergence of a large number of document nouns in this period. In addition, influenced by the file management system of the Song Dynasty, some new nouns appeared, such as Jiage Files, Andie, Guandu.
Keywords: The Song Dynasty; Politics; Economy; Culture; Document Nouns
宋代經濟繁榮,文化空前進步,政治制度更加成熟,是我國封建社會發展的一個高峰時期,文書檔案工作也有了巨大發展。受以上社會因素影響,宋代是中國文檔名詞發展史上的繁榮期。
此前,學術界對宋代社會繁榮和宋代檔案工作的發展都給予了較多的關注,但對文檔語言的影響(主要是對文檔名詞的影響)關注較少。筆者曾發表《宋代文檔名詞研究》[1]等文章,對宋代文檔名詞進行了研究,但這些研究尚未較深入地將宋代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因素與這一時期文檔名詞的發展演變聯系到一起。因此,本文從宋代特殊的歷史背景入手,具體闡釋宋代社會因素對文檔名詞發展演變的影響,以彌補相關研究的不足。
1綜論
宋朝立國三百余年,是中國歷史上經濟、文化高度繁榮的時代。同時,這一時期也是中國漢語言文檔名詞發展的繁榮期。
文檔名詞的繁榮與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因素緊密相連。政治上,為服務中央集權,實行架閣庫制度加強檔案管理,催生了“架閣文書”“架閣文字”等新名詞的出現;司法制度影響原通用性“卷族”名詞,使之帶有“司法刑獄案件的卷宗、訴訟檔案”之意;經濟上,經濟活動頻繁,文檔事物應需而出,如土地買賣活動帶動具有土地交易憑證功能的文檔事物使用,像“劵書”“典契”等,賦稅徭役活動促進了契約類文檔名詞的使用;“簿族”文檔名詞中的“官簿”泛指政府行使管理職能的簿書;文化繁榮的背景下,較為完善的刻書系統為文檔名詞的使用提供了記錄與傳播工具,以《太平御覽》為例,宋代各族類文檔名詞中的高頻詞在該書中大量運用,如“法令”“尺牘”“載籍”“文書”“冊文”“地圖”“典憲”等,這些文檔名詞被應用至不同的領域。
整體上,宋代文檔名詞涉及12個族類,重要文檔名詞約192個,總體使用次數高達約21721次,總體出現頻次約為8.426,達到了中國古代的一個高峰。(本文數據來源為國學寶典數據庫中的351部宋代文獻。本文其他各處相關統計數字皆為此檢索范圍。)宋代文檔名詞是對前一時期文檔名詞的繼承與發展。其中,繼承表現在對通用性名詞如“文書”“文案”“文卷”等和專指性名詞如“詔書”“奏牘”“籍記”“六典”“地圖”“起居注”等詞的繼續沿用上;發展表現在各族新增名詞如“文引”“架閣文書”“籍圖”“典契”“魚鱗圖冊”等。
“繁榮”是宋代文檔名詞的總趨勢,但少量文檔名詞也在這一時期走向蕭條,如“文按”“書稟”“牘聿”等詞在宋代出現了使用間斷,“闕簿”“站簿”“役要”等詞在宋代以后走向了滅亡。由于專指性較強,指代特定環境下的文書,且伴隨語言學發展,漢字書寫主體追求簡化,多用常見名詞代替復雜名詞,這些組合稍復雜的文檔名詞數量逐漸減少。
總之,宋代文檔名詞的發展演變與宋代社會的變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以下對之進行具體分析。
2宋代政治與文檔名詞
我國封建官僚政治制度伴隨封建社會發展而日趨成熟、完備,至宋形成了以三省六部為中樞的決策機關、行政機關與監察機關各自相對獨立的中央政治機構新系統,文檔名詞也受政治因素的影響而日趨完備。
2.1宋代“重文抑武”與文檔名詞

吸取唐末五代藩鎮割據、武人跋扈的歷史教訓,宋代統治者制定了“重文抑武”的基本國策,其影響貫穿整個宋代。
“重文抑武”作用于文檔名詞,突出表現便是名詞出現次數與使用頻次的變化。文官政治背景下的文檔名詞呈現出以下特點:表示“文”類事務的文檔名詞數量多,表示“武”類事務文檔名詞數量少,有明顯的數量差距。以“簿族”文檔名詞中的“文簿”“軍簿”和“牘族”文檔名詞中的“文牘”“軍牘”為例,兩組名詞在宋代的出現次數及使用頻次如表1所示。
2.2宋代司法制度與文檔名詞
宋代是中國封建法制發展的成熟時期,重視立法,建立周密的司法制度以保證法律被嚴格執行,實施“鞫讞分司”的審判制度、“翻異別勘”的復審制度,以保證司法審判的公正,國家機器正常運轉和社會秩序的安定。
受宋代這些制度影響,有司法含義的文檔名詞數量增加。“文族”中的“文狀”最早出現在兩晉南北朝時期,隋唐五代出現26次,到了宋代,該詞總計出現98次,如:“今為鐸訴于本郡城隍,奏天治罪,伏蒙取責文狀,所供并是詣實”[2]。此處的“文狀”一詞是指字據、訴狀。
“案卷”既有通用性含義,又具備專指性含義。其最早出現在五代時期,雖具備司法刑獄案件的卷宗、訴訟檔案之意,但僅在《開元天寶遺事》中出現過1次,即“張九齡累歷刑獄之司,無所不察。每有公事,赴本司行勘,胥吏輩未敢訊劾,先取則于九齡,囚于九齡前面分曲直,口撰案卷,囚無輕重,咸當其罪,時人謂之張公口案”[3]。到了宋代,“案卷”共出現30次,其中28處與司法案件有關,如《夷堅志》中載:“信州吏人張顯祖,為獄院推級。鞫大辟罪,囚家富,賂以千緡,使方便脫免。會理掾廉明不可罔。張貪厚賄,既不肯舍,且慮其復索取,陰諭獄卒斃之,而告其家曰:‘案卷已盡翻換,無奈暴亡。’囚家置不問”[4]。可見,宋代司法制度推進了相關文檔名詞的使用。
2.3宋代架閣庫與文檔名詞
宋代出現了架閣庫及主管架閣庫官,其是檔案工作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與宋朝檔案數量增長和日趨頻繁的檔案利用相適應的。《宋史》載:“主管架閣庫,掌儲帳籍文案以備用。擇選人有時望者為之。舊有管干架閣庫官,宣和罷之,紹興十五年復置,吏、戶部各差一員,禮、兵部共差一員,刑、工部共差一員,以主管尚書某部架閣庫為名,從大理寺丞周楙請也。嘉定八年,又置三省、樞密院架閣官”[5]。從中看出當時還設有專職管理官員即架閣官。關于架閣官的說法,王金玉曾在《南宋六部架閣庫研究》一文中表示:“六部架閣官的稱謂與北宋略有區別。北宋時稱‘管勾六曹架閣文字’,南宋時因避高宗趙構名諱,改稱‘主管六部架閣文字’而不稱什么‘主管架閣庫’或管干架閣庫”[6]。“架閣庫”的出現除加強了對文書檔案的有效管理之外,還催生了新的文檔名詞的出現,如“架閣文書”“架閣文字”等。
“架閣文書”在宋代總計出現8處,多出自史部文獻。作為制度的產物,“架閣文書”最多使用于《慶元條法事類》一書中,總計出現7處。該書為宋寧宗趙擴時的法令匯編,目前殘本不足原書之半,仍保存了有關政治、經濟、軍事、刑法等各方面的法令,這為研究中國法制史、文檔名詞發展史提供了寶貴資料。此外,該詞還在《續資治通鑒長編》中出現了1處:“詔監察御史里行王祖道罰銅十斤,滿中行六斤。以判司農寺舒亶言:‘本寺未了文字二千四百余件,未了帳走千余道,失催罰錢三百九十余千,未架閣文字七萬余件,朝廷已送大理寺根究。伏緣建置六察,正以督治官司違慢為職,今并不彈奏。’詔罰祖道,而中行自劾嘗權戶察故也”[7]。
“架閣文字”在宋代總計出現15次,主要出自史部與子部文獻,本身具文檔含義,通常與其他具體名詞連用表達某一特定文書檔案,如《水心集》載:“時天下益勸攻道學,新昌黃文叔名忤要地,御史遂指為魁杰,而君其壻也,罷教授差常州推官,父卒不行,主管吏部架閣文字”[8]。又如“至曾祖宗道猶未能以仕顯,至王父復考,松年及公皆中進士第,復為朝奉大夫,松年登太學為博士,而公教授處州,掌刑工部架閣文字”[9]。
3宋代經濟與文檔名詞
3.1宋代賦稅徭役與文檔名詞
賦稅和徭役,是歷代王朝命脈所系,簿帳是賦役征差的基本依據,是政府日常管理經濟事務的重要工具。宋代人們開始意識到:“竊以天下財用,必本于賦稅;賦稅之法,必總于簿書。簿書雖有司之事,而升降出入,民之利害系焉。多寡虛實,國之強弱系焉。為治者,不可以不察也”[10]。由此,宋政府制定簿帳管理制度,不斷予以完善,建立起一套新的簿帳體系。各主管部門都定期或不定期地撰造專門的簿帳,按功能可分為管理類簿書、統計匯總類簿書、審計類簿書;按持有者又可分為私人持有的簿書和官府持有的簿書。賦稅徭役促進了文檔名詞的產生和使用,尤其是“簿族”文檔名詞。
宋代賦役征差體系下的戶籍簿帳主要有五等丁產簿、戶帖、砧基簿、丁籍、丁帳。南宋光宗紹熙時,陳傅良曾云:“役法者,五等簿是也;保甲法者,魚鱗簿是也。五等簿者,以通縣計之,自第一至第幾,以其戶強弱,各自為簿”[11]。這些賦役制度推動了“簿族”文檔名詞的使用。宋代整個“簿族”共出現了1520個文檔名詞,唐代共計出現450個,元代共計出現363個,從數量上看,宋代遠遠超過了前后兩個時期。可見,這一時期賦役政策對“簿族”文檔名詞的影響之大。
3.2宋代商品買賣與文檔名詞
古代嚴格管理商品買賣,歷代制定相應的法律規范以維護商品買賣,保障雙方權益,在商品交易過程中制作法律文書來記錄商品買賣活動,如契約。“契約”的內容廣泛,除了“契”與“約”外,還包括“書”“劑”“券”等。
買賣文書的要素隋唐五代已具備,如文書制定的時間、買賣雙方的姓名、價格、違約責任等。以“契書”為例,該詞在隋唐五代時期開始使用,總出現次數為5次。到了宋代,商品經濟更為活躍,除了沿用五代時期出臺的不動產買賣政策外,對不動產契約文書的制定更加重視,并把它作為所有權的象征。這一時期“契書”總計出現49次,使用次數有明顯增加,可見,契約制度規范化促進了具備契約含義的文檔名詞的使用。《名公書判清明集》:“張七四之說曰:張清過房為其子,張清死于嘉熙四年十月,安禮印契于嘉熙四年十一月,張清當年三月內,委將上件地抵當在安禮處,續于五月內已筭還本利,但未取得契書,所有典契,系安禮逼其已死男張百三偽書。今將縣府案卷反復看詳,照得張清陸地,張七四、朱安禮皆不當得之,只合作絕戶產歸官”[12]。
契約類文檔名詞的使用也帶動了其他通用性文檔名詞的使用,如《太平御覽》載:“司市,掌市之治教。以量度成賈而征儥(儥,買也。物有定價,則買者來也),以質劑結信而止訟(質劑,謂兩書一札而別之也),以賈民禁偽而除詐(以賈民為之者,知物之情偽與實詐),以刑罰禁虣而去盜,以泉府同貨而斂賒。(同者,謂民貨不售則為斂而買之,民無貨則貫而子之。)凡會同、師役,市司帥賈師而從,治其市政,掌其賣儥之事。儥(儥,買也。會同師旅必市者,大眾所在,來物以備之。)質人,掌成市之貨賄,人民牛馬、兵器、珍異。凡賣儥者,質劑焉。大市以質,小市以劑。(鄭司農曰:質劑,月平賈也。質,大賈;劑,小賈。玄謂:質劑者,為之券書藏之也。)”[13]
由此可見,宋代文檔名詞的使用與這一時期經濟政策和經濟活動聯系頗為密切,經濟活動帶動了記載這些活動的文檔事物的使用,同時也帶動了相關文檔名詞的運用。
4宋代文化與文檔名詞
4.1宋代文學與文檔名詞
宋代文學主要涵蓋了宋代的詞、詩、散文、話本小說、戲曲劇本等,其中詞的創作成就最高,詞的篇幅雖短,文檔名詞仍可應用其中。
如《寄題杭州通判胡學士官居詩四首》中“石林犖犖森座隅,激水注射成飛渠。寒音琤然落環佩,爽氣颯爾生庭除。主人清標自可敵,底處勝概為能如。想君不欲時暫去,其余滿案堆文書。”[14]又如《郡齋水閣閑書》:“不報門前賓客,已收案上文書。獨坐水邊林下,宛如故里閑居。”[15]
較其他文體形式相比,宋詞能夠達到用簡短的語言表述想表達之意,文檔名詞運用其中,這是宋代文檔名詞應用通用化、普及化的表現。
4.2宋代語錄體與文檔名詞
語錄體作為一種古老的文體形式,誕生于先秦。歷史文獻總集《尚書》有記錄先民言論和上古帝王講話如《盤庚》《湯誓》等。到了宋代,這種文體更為流行,“僅從書籍名稱上看,《四庫全書》所收以‘錄’字命名的所有書籍,計有215種,其中宋代書籍就有91種(經部1種,史部23種,子部63種,集部4種),占42%以上”[16]。這里“錄”的內容包括事件和言論,生動形象地將當時場景記錄下來,還有“記聞”等形式。這種語錄體可以將口語中流通的文檔名詞記錄下來,貼切地反映這一時期文檔名詞的使用情況。
如《涑水記聞》。該書是司馬光的一部語錄體筆記,雜錄宋代發生的舊事,起于太祖,迄于神宗,每條皆注其述說之人,故被稱為《記聞》。透過該書的語言記錄可以一定程度地看到宋代文檔名詞在口語中的使用情況。如:“于是韓稚圭曰:‘樞密院國家戎事之要,今文書散落如此,不可。’乃命大理寺丞周革編輯之,數年而畢,成千余卷。得杜衍祁公手錄誓書一本于廢書,其正本不復見”[17]。
又如《朱子語類》。該書是著名大思想家朱熹的談話記錄,經后人編次成書,仍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使用白話的原貌。該書不僅是宋代理學的重要著作,其語言以白話為特點,也是十分珍貴的宋代白話資料,其中運用了“簿書”“冊子”“簡牘”“典籍”等各個族類的文檔名詞。如卷十所載:“莫說道見得了便休。而今看一千遍,見得又別;看一萬遍,看得又別。須是無這冊子時,許多節目次第都恁地歷歷落落,在自家肚里,方好”[18]。
4.3宋代刻書系統與文檔名詞
宋代是我國雕版印刷史上的黃金時代,確立了我國雕版印刷史上的三大刻書系統,即官刻、坊刻、私刻。三大刻書系統的發展對文學流派的形成、文體的演變以及文檔名詞的使用均起到了推動作用。
第一,官刻系統與文檔名詞。官刻主要針對政府各機關部門刻印的書籍,是為適應社會對標準讀物的迫切需要而產生。官刻本多為御纂、欽定之書,內容上以正經、正史為主。宋代朝廷組織了第一部大藏經《開寶藏》的刻印活動。宋四大部書——《太平御覽》《天平廣記》《文苑英華》以及《冊府元龜》的編刻在反映出宋代官刻發達的同時,間接地體現了文檔名詞的應用情況。以《太平御覽》為例,對該書中高頻文檔詞的出現次數進行統計,除了“卷族”文檔名詞在該書中出現的次數為0次以外,其它各族類的文檔名詞均在該書中被使用,其中特殊文檔名詞、“書族”以及“文族”文檔名詞在該書的出現次數位居前列,如表2所示。
第二,坊刻系統與文檔名詞。坊刻本是指以營利為目的的書坊刊刻的書籍,強調速售牟利,書上多以書商字號為印記,多是為當時科舉考生所備的普及本經史等考試用諸子百家、詩文集等,還有大量當時民間通俗讀物,如醫藥、農牧、日用便覽、童蒙讀物以及戲曲、小說等。各種民間通俗讀物的涌現為文檔名詞應用范圍的擴展創造了條件。
第三,私刻系統與文檔名詞。私刻本也稱家刻本,主要是指私人出資校刻的書籍,包括個人、家族和家塾刻本。因私刻書有的是由著名藏書家所刻,其收藏愈豐,內容則更為豐富,除四部皆備外,還涵蓋了文集、小說、醫書、類書等,其中還包括很多家族文人和私人公文匯編,如《石湖集》《欒城集》以及《梅溪先生文集》等。以《欒城集》為例,該書為北宋蘇轍所著的詩文別集,在該書中出現不同族類的名詞如“簿族”“文族”“案族”“書族”等文檔名詞。從下述的例子可看出,各族文檔名詞在古籍中應用之廣泛。

卷四載:“湖山已自隨船改,更值陰晴欲雨天。眼看西湖不暫來,簿書無算撥還開。三年屈指渾將盡,記取從今得幾回。湖山欲買恨無錢,且盡芳樽對玉盤。”[19]
卷五載:“相逢傾蓋間,晤語何旦旦。宦游少娛樂,纏縛苦文案。能于王事余,時作楚詞亂。臂如近膏油,未肯忘濯盥。賢豪真勉強,功業畏繚緩。伊余獨何為,舊籍西南貫。”[20]
卷六載:“綠竹覆清渠,塵心日日疏。使君遺癖在,苦要讀文書。”[21]可見,該書中運用了大量文檔名詞。
綜上所述,宋代三大刻書系統為文檔名詞的使用提供了載體,文檔名詞伴隨各類文獻的涌現被記錄下來,并繼續被沿用,因此,刻書系統的發展是文檔名詞得以延續的重要因素。
總之,宋代政治、經濟以及文化的繁榮是這一時期文檔名詞得以繁榮的重要因素;同時,文檔名詞也是這一時期的政治環境、經濟活動以及文化特征的重要反映。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中國文檔名詞發展演變史”(項目號:14BTQ071)階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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