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掛

時間? ? ?5.12汶川地震之后

地點(diǎn)? ? ?川東北大后方社區(qū)老趙家

人物? ? ?張老太? （女兒）心蘭

場景? ? ?房內(nèi)桌上擺著一臺電視機(jī)，熒光屏上正播放著5.12汶川大地震的相關(guān)信息。緊換電視有一部固定電話，前面放著兩把椅子。

[張老太出場

張老太? [正坐在椅子上，兩眼直楞楞地盯住畫面。突然神情緊張起來，不自禁地張大了嘴巴急急地站了起來，邊站起來邊喊]心蘭……心蘭……心蘭

[見沒人應(yīng)，匆匆忙忙地奔向放電視機(jī)桌子的抽屜，拉開抽屜翻了起來，一會終于找到一個小本本，好象找到了一個號碼什么的，迅急抓起電話，迫不急待地?fù)苤鴀喂…喂，是武漢的長興表弟嗎？噢，對……我是。長興表弟呀，我想問下汶川地震你們那兒有影響嗎？…沒多大影響，我們這兒抖得厲害，好多人晚上都不敢在屋里睡。你們?nèi)叶歼€好嘛…噢，長興表弟，我想問一下，我們老趙到你家了嗎……啊，他沒到你們那兒來呀……哎呀，我的媽吔這啷凱得了喔……他跟我說你打電話叫他去你那兒耍，天啦，我就是說恁幾天過去了，啷凱沒得一個電話回來喲，這啷凱得了嘛，這死老頭子[一邊說電話，一邊急躁地用手拍著自己的身子]真是急人……噢，就恁凱的……掛了啊。

[心蘭出場

心蘭? ? [從門外進(jìn)來看見母親在屋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好象是用手在抹著眼睛，急忙奔過去用手扶住母親]媽，你在做啥子啊，出了啥子事嘛？

張老太? [大聲哭了起來]閨女呀，你爸爸沒有去武漢，[邊哭邊彎下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并坐到了椅子上]不曉得他死到哪兒去了，嗚……嗚……[仍然是坐著身子朝前向下地哭]

心蘭? ? （大驚失色）啊，真的喲，是不是真的喲，那他去哪兒了嘛，（顯得非常著急）。

張老太? （仍哭喪著），哪曉得他去哪兒了，他說你長興表叔跟他打電話叫他去耍，第二天就收拾東西走了的，連你在外頭打工幾年沒回來，我叫他等一天他都不同意，就走了的。

心蘭? ? ? 那他是不是去廣東我舅舅那兒了，還有海口姑爺那兒，你打電話問了沒得？（急切地）

張老太? ? 沒有打，他是說去武漢，我還沒來得及打（電話）。

心? 蘭? ? 也該打電話問一下嘛[走過去拿起母親起先找出來的電話，翻了翻，便開始撥電話]喂，舅舅喔，我是心蘭，我問一下我爸爸是不是到你那兒去了，……噢，他說他去武漢長興表叔那兒，結(jié)果我們打電話問，長興表叔說沒去，都好幾天了……嗯，那好，掛了啊……[用手把電話按了，眼睛看著電話本，又開始撥第二個電話]喂，姑爺（姑父）呀，我是心蘭，我問一下我爸爸是不是去你那兒了……沒有啊……他說去長興表叔那兒，結(jié)果沒去……都走了好幾天了，我問了舅舅的……好嘛，就恁凱，掛了啊[掛上了電話]他們兩個那兒去沒去（有氣無力地）

張老太? （帶著哭音坐在椅子上雙手嗆地）那他去了哪兒嘛，這個被失的喲……

心蘭? ? （若有所思，拖長了聲音）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他是不是賭氣走的呀？

張老太? [抬手彎著食指，向空中比劃]他走的幾兩天，我是跟他爭了一回。

心蘭? ? （著急地）為啥子爭啦！

張老太? ? 我問他的舊情人那兒是不是地震了，叫他去救他，他罵我有病。

心蘭? ? （埋怨地）我說你們一天是不是沒事做說空話，都七十多歲的人了，你還揪住他以前的事不放啊，你經(jīng)常吃干醋，你說他煩不煩，你各自覺得累不累呀？

張老太? （感到委屈）我也就是問一句呀，還是關(guān)心呢！

心蘭? ? ? 你經(jīng)常這樣關(guān)心，他啷凱受得了嘛，你這又是說的哪一個呀！

張老太? ? 攀枝花那個呀，好像以前跟你說過的呀。

心蘭? ? ? 那不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嘛，猴年馬月的事情，爸爸認(rèn)識他比你還早也！

張老太? （似乎申辯，也似乎在解釋）我知道他還牽掛她。

心蘭? ? ? 你有證據(jù)嗎？

張老太? （氣休休地）他們還經(jīng)常電話聯(lián)系，我都聽到好幾回，藕斷絲連的，況且他們還一起生活那么多年，還有過孩子。

心蘭? ? （埋怨，又夾勸導(dǎo)）那么多年的事了，不是說孩子流產(chǎn)了嗎？再說都幾十年沒見過了，能有啥子事啊？

張老太? ? 可他的心還在那女的身上。

心蘭? ? ? 可他還是和你結(jié)了婚啦，還有了我。

張老太? ? 看到他們打電話，我就有氣。

心蘭? ? （也略略有氣地埋怨）那么多年了，就跟老朋友一樣，能有啥子嘛！

[張老太沒有吱聲，看來是有些后悔]

心蘭? ? ? 那你啷凱突然想起打電話問長興叔？

張老太? ? 我在電視上看見一個人影，只看到背影，太像你爸爸了，我懷疑他是不是跑到災(zāi)區(qū)去了。

心蘭? ? ? 長得像的人多的是了，況且是背影，能說明啥子呀？

張老太? ? 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長興叔，看他是不是真的去了武漢。

心蘭? ? ? 我看我們還是報警吧。

張老太? ? 可那個人真的太像了，連穿的衣服都一樣，就是穿的那件淺灰色襯衣。

心蘭? ? ? 我爸都七十多歲的人了，你說他到災(zāi)區(qū)能做啥子啊？

張老太? （肯定地語氣略重）七十多歲的人斗勁得很，隔壁你陳大爺八十歲還結(jié)婆娘呢。

心蘭? ? ? 媽，你看你又說到哪兒去了嘛！

張老太? ? 我是說那么多人去當(dāng)志愿者，你爸自認(rèn)為身體好，肯定也是去當(dāng)自愿者了。

心蘭? ? （不信任）我爸能做啥子啊，他能搬得動還是挖得出幾個人來？

張老太? ? 你忘了他的老本行，他當(dāng)兵轉(zhuǎn)業(yè)回來就當(dāng)炊事員，我看到電視上的那個人就是手里還拿著鐵瓢。

心蘭? ? ? 可志愿者是要報名申請的呀！

張老太? ? 一個做飯的還要申請啦，你沒看到，電視里記者不是介紹說這老頭子不愿透露姓名，也不愿在攝像機(jī)前打照面，就是啷凱[站起來用背對著心蘭，模擬著背對攝像機(jī)的樣子]就是怕家里人看見了替他擔(dān)心！

心蘭? ? （有些調(diào)侃）你恁凱說來，鐵定那人就是我爸，還成了無名英雄呢，不過還是有私心，只是怕家里人替他擔(dān)心。

張老太? （反對地）怕家人擔(dān)心，說得好聽，他這樣騙人不是更讓人擔(dān)心嗎，他是熱心腸的人還說得上，要不他在攀枝花當(dāng)兵啷凱會碰得到那個相好的！

心蘭? ? （好奇打探）你是說我爸在攀枝花當(dāng)兵是因?yàn)樽龊檬虏庞龅侥莻€姨的呀！

張老太? （仍然帶著醋味，還耿耿于懷）還那個姨呢，就是那個不要臉的的老漢（爸爸）跩了崖，被你爸爸從大山里把他救起背了回來，那不要臉的就要以身相許！

心蘭? ? ? 你怎么又罵人了，我爸爸是英雄救美的爸爸，他女兒喜歡他再自然不過了，（自豪地）況且我爸爸本來就長得帥，討人喜歡嘛！（轉(zhuǎn)過身用雙手叉在腰上，頭向上仰著，一幅驕傲的樣子）

張老太? ? 你爸還長得帥，到處拈花惹草的！

心蘭? ? （調(diào)侃地）也不啊，我爸只拈花不惹草，要不然你怎么成了他的俘虜啊！

張老太? （哭笑不得）你個死女娃子還拿老娘開心，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啥子時候，要是你爸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

心蘭? ? （信任地）我爸當(dāng)過兵，雖然七十多歲了，但身子骨還硬朗，經(jīng)的事多。倒是聽你這么一說，我倒覺得他真的是一個英雄吔！

張老太? ? 這樣就是英雄啊，（有點(diǎn)自豪）我跟你說，你爸在攀枝花當(dāng)兵，有一天晚上執(zhí)行巡邏任務(wù)，凌晨一點(diǎn)的時候看見一個單身女孩過街岔路口，對面直直地走來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眼看這四個男人生拉硬扯地拖住這個女孩往下胡同里走，你爸硬是三步并做五步?jīng)_上去，這四個男子掏出匕首就刺，你爸邊搏斗邊喊女孩快跑，并高聲喊抓流氓，最后女孩算是跑脫了，四個男子捅了你爸一刀后倉皇逃掉。

心蘭? ? ? 哇，我爸真是太棒了，我爸和那個女孩后來還有聯(lián)系嗎？（好象很關(guān)心他們的故事）

張老太? ? 有啊，那女的認(rèn)他做大哥了。

心蘭? ? ? 那她就沒有以身相許呀！（做著有點(diǎn)惋惜的樣子）

張老太? ? 你以為所有的女人都那么不正經(jīng)呀！

心蘭? ? ? 沒有呀，我只是覺得我爸長得帥，應(yīng)該有吸引力的嘛！（停了一下）你不就是一個嘛！（伸了伸舌頭，扮了一個鬼樣）

張老太? ? 你是說我不正經(jīng)啦，（急了）我可是正大光明地嫁給你爸的！

心蘭? ? （聲明地）我沒有恁凱說喔，我是說我爸長得帥，你不禁翩翩然就愛上了他。（特意用手做了一個攤開巴掌并從上到下的揮動動作）

張老太? （一本正經(jīng)）你別貧了，你爸爸愛做好事，也熱心腸，只是從來不顧自己的身體，也不顧老命。

心蘭? ? （收起了笑容很認(rèn)真）那是因?yàn)樗屈h員，又是軍人。（話說得簡單明了）

張老太? ? 是啊，你爸是老革命，嘴里長期是講的馬列主義。這次地震，災(zāi)區(qū)幾百萬人受災(zāi)，總書記和總理都親自到現(xiàn)場指揮救災(zāi)，他丟下這個家，還要逞強(qiáng)再去當(dāng)一回英雄，你說這會不會是真的呀？

心蘭? ? ? 那啷凱不會呢，我爸受黨教育那么多年，他那個年代的兵思想素質(zhì)都好，董存瑞炸碉堡，黃繼光賭機(jī)槍眼，我爸去救災(zāi)，這有啥子不可能的！

張老太? ? 可他不是董存瑞、黃繼光那個年代的人啦！

心蘭? ? ? 雷鋒也不是那個年代的人啦，我是說他是當(dāng)過兵的，解放軍思想素質(zhì)都好，你沒看到電視里救災(zāi)現(xiàn)場那些解放軍都奮不顧身的搶救災(zāi)區(qū)群眾的生命啦，如果我爸真的救災(zāi)去了，那他才是英雄的英雄呢！

張老太? ? 可我們還不知道那個人究竟還是不是你爸呢！

心蘭? ? （望著母親）那我們還是打電話報警吧，請警察幫助我們核實(shí)一下。

張老太? ? 對，還是報警。（母女倆往電話邊走去）

“吱扭扭……吱扭扭……吱扭扭……”

張老太? ?（電話鈴一聲接一聲地響了起來，急趕上前一步抓起電話，手在顫抖著）你個死老頭子，……嗚……嗚……你還知道往家里打電話呀，……嗚……嗚……你在災(zāi)區(qū)為人民服務(wù)，可把我們急死了……嗚……嗚……

心蘭? ? （朝著母親拿著的電話聽筒）爸你要注意安全！（母女倆抱著痛哭）

謝幕

作者簡介

肖軍（1970.10—），男，漢族，四川省達(dá)州市宣漢縣人，本科學(xué)歷，宣漢縣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心副主任。曾任職群文館員10年，現(xiàn)從事文學(xué)藝術(shù)創(chuàng)作。研究方向：文學(xué)及舞臺藝術(shù)創(chuàng)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