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融冰 王志敏 朱娜
【摘要】很多學者都認為席勒是康德美學的直接繼承者。在接觸到康德之后,席勒的確吸收了康德的許多觀點,但是席勒并不是康德完全忠實的追隨者,在康德的理論基礎上,席勒進行了發展和糾正,這些在席勒的很多著作中均有所體現。本文以席勒的《論悲劇對象產生快感的原因》為例,通過將文中席勒的觀點與康德的理論比較,探究席勒對康德美學的繼承與發展。
【關鍵詞】席勒;康德;美學
【作者簡介】李融冰,王志敏,朱娜,陸軍裝甲兵學院基礎部。
席勒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了哲學研究,盡管早期受到法國啟蒙運動一些代表人物的影響,但是對他的美學理論影響更深的仍然是康德。從席勒的許多作品中,都可以看出康德對他的影響。《論悲劇對象產生快感的原因》寫于1792年,那時康德的《判斷力批判》剛剛發表了兩年。而席勒在這篇文章中提及的很多觀點和概念都與康德哲學有一定的聯系,主要體現在以下幾點:
第一,席勒繼承了康德的游戲說。《判斷力批判》中,康德在討論藝術的時候,將藝術和手工藝進行了區分,并認為藝術是自由的,“人看作只是游戲,這就是一種工作,它是對自身愉快的,能夠合目的的成功”。由此可以看出,康德認為,藝術與游戲相似,都是自由的、不受任何外在束縛的活動。席勒在《論悲劇對象產生快感的原因》中也提到,如果藝術喪失了自由,也就喪失了快感的魅力,“游戲變成了嚴肅的事務,然而藝術正是通過這種游戲才能夠最好地完成它的事務。”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席勒借鑒了康德關于藝術“游戲說”的觀點,他也在《美育書簡》和《審美教育書簡》中對游戲說進行了更具體的闡釋。他認為感性和理性沖動應達到統一,即“游戲沖動”,讓人們恢復自由,感受不到自然和理性帶來的壓力,而美就是游戲沖動的對象。
第二,合目的性原理。康德將判斷力批判分為兩種:審美判斷和審目的判斷。他說“一切意圖的達成都和快樂的情緒結合著”,也就是說,合目的性的達到會給人帶來快樂。席勒在《論悲劇對象產生快感的原因》文章開篇便表示,美的藝術不但給人以快感,而且以給予快感為目的。這種快感不是那種庸俗的逗樂,而是通過我們一定的努力和付出才能享受到的。席勒的觀點恰好與康德的觀點一致,因為康德認為“如果藝術拿快感作它的直接的企圖,它就喚作審美的藝術”。這樣的藝術可以是“快適的藝術”,也可以是“美的藝術”。但快適的藝術的目的只停留在單純享樂的層面,正如席勒在文中提到的“可憐的逗樂”,并不帶有什么企圖,只是讓人們沉浸在短時間內歡樂之中。而美的藝術,則與快適的藝術完全不同,康德認為它是一種意境,“只對自身具有合目的性”,雖然其對外部也沒有任何目的性,但是,它卻可以對人的心靈產生重大的愉快的影響,或是感動,或是快樂,或是享受,或是思考,這種影響可能是社會性的,是可以被“普遍傳達的”,這樣的藝術才是康德稱作審美的藝術。因此,在這一基礎上,席勒將帶來快感的因素分為:善、真、完善、美、感動、崇高,然后又將藝術分為美的藝術和動人的藝術。
第三,關于崇高。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專門有一章是來論述崇高的。首先他將美和崇高進行了比較與區分。他認為美是悟性概念上的,而崇高則是理性概念上的,前者能夠直接產生愉快,是積極的快樂,后者卻只能通過間接的方式,而且其中包含著更多的崇敬、驚嘆,是消極的快樂。我們對于美的判斷自身就帶有一種合目的性,而崇高在形式上卻違背我們的判斷力與想象力,但真正的崇高是無形式的,它所涉及的理性觀念只能通過不恰當的感性表現形式表現出來,當人們感到這種不適合性時,崇高的理性觀念才能被召喚出來。
在《論悲劇對象產生快感的原因》中,席勒對崇高也進行了具體的闡釋。他認為動人和崇高都是通過不快產生快感,通過反目的性來達到合目的性。崇高感“一方面產生于我們的無能為力和身受限制而無法把握一個對象的感覺,另一方面卻產生于我們的優越的感覺”,因此,“它通過低級能力使人痛苦的時候,又通過高級能力使人愉快”。正是由于這種痛苦和痛苦產生的愉快并存,才產生了感動。同時,席勒進一步提出,崇高感的產生是道德上的合目的性,其他的目的性都無法超越道德的合目的性,當二者發生沖突時,道德的目的性才更能顯現出來,這種沖突越是強烈、越是暴力,人們的道德意識才越是會被激發出來,因此道德達到合目的性的快感總是會伴隨一些痛苦的掙扎與斗爭,而“悲劇特別能做到這一點”。通過列舉分析了幾個悲劇,席勒說明了悲劇是怎樣體現道德的合目的性的,即違反道德帶來的痛苦也是符合道德的合目的性,這樣就解釋了悲劇是痛苦與愉快的混合體,悲劇是能帶來崇高感的動人的藝術。
席勒將崇高與悲劇聯系起來,是對康德美學的發展,“席勒的悲劇理論的最大的歷史貢獻就是把悲劇藝術與崇高美學范疇緊密聯系起來,形成了西方的真正的悲劇美學理論”(張玉能,2014)。除了《論悲劇對象產生快感的原因》,席勒在《論悲劇藝術》《論崇高》,以及《論素樸的詩與傷感的詩》中都闡述了自己的悲劇理論,而從他的理論中都可以看到康德理論的影子,席勒不僅吸收了康德的部分思想,而且對其進行了發展,糾正了康德理論中的一些錯誤,“在德國古典美學發展中,他做了康德與黑格爾之間的一個重要橋梁,他推進了由主觀唯心主義到客觀唯心主義的轉變”(朱光潛,2010),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參考文獻:
[1]鄧曉芒,楊祖陶.康德三大批判精粹[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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