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舒棟 呂汝泉
摘要:志賀直哉是著名的日本作家,同時也是“白樺派”代表作家之一,其被稱之為“日本小說之神”。其代表作有《一個早晨》《到網走去》《好人物夫婦》《在城崎》以及《佐佐木的場合》等。通讀志賀直哉的作品,會發現其流露出來的“反戰思想”尤為深刻,它既表達了文人面對戰爭的無奈,又用文學作品的形式表達了戰爭對人民群眾造成的苦難。本文以志賀直哉的短篇小說、隨筆以及日記三個方面為切入點,重點分析研究其文學作品中的反戰思想,希望能夠對其作品流露出來的反戰思想有更為深入的理解。
關鍵詞:志賀直哉;白樺派;文學作品;反戰思想
日本著名作家志賀直哉,在1912年發表的短篇小說《克羅諦思日記》中,將他出眾的文學才華展露出來,立即博得日本文學界的關注。在1917年發表了著名的中篇小說《和解》,主要內容為他和父親發生沖突,經歷一些人事最終獲得和解的心理歷程。志賀直哉的代表作較多,包括了《好人物夫婦》《在城崎》以及《佐佐木的場合》等。結合志賀直哉的文學作品及當時他所處的時代背景,可以發現他文學作品中流露出來的反對戰爭的思想(以下稱之為“反戰思想”)尤為深刻[1]。在志賀直哉的短篇小說和隨筆作品中,反戰思想是以暗喻、側面的方式流露的;在志賀直哉的日記中,則以直截了當的方式表達自己反戰的思想。總之,為了更為深入了地剖析志賀直哉文學中的反戰思想,因此本文圍繞“志賀直哉文學中的反戰思想”進行分析研究具備較為深遠的意義。
一、志賀直哉文學作品概述
志賀直哉,為日本“白樺派”代表作家之一,其經歷了日本的三個時期,即:明治時期、太正時期、昭和時期,在日本有‘舊本小說之神”之稱。我國著名作家郁達夫于1936年年底發表的《致王映霞》的作品中寫道:“志賀直哉的作品很少,但文字精練絕倫,在日本文壇上所占的地位,大可以比得上中國的魯迅。”從這段描述中,可以知曉郁達夫對志賀直哉的評價非常高。
基于志賀直哉的文學作品角度分析,其在1910年發表了曾經被《帝國文學》退稿的《到網走去》及新作《剃刀》;在1912年發表的短篇小說《克羅諦思日記》充分展現了其出眾的文學才華;1917年發表的中篇小說《和解》,被后人學者所贊譽。此后,志賀直哉便進入了旺盛的創作期,主要代表作品為《好人物夫婦》《在城崎》以及歷史小說《赤西蠣太》等等[2]。
從后人學者對志賀直哉的文學作品的研究來看,多數從其作品分析志賀直哉的心境變化、人生經歷以及文體等,但少部分學者也對其文學作品流露出來的“反戰思想”進行了研究。值得注意的是,處于戰爭年代的日本文學作品,大多數是服務于“侵略國策”,屬于法西斯民主主義的“膨脹文學”[3]。但同時期,也有少數作家屬于藝術抵抗派,這些作家擅長虛構非現實的故事,和時代的險惡氣流隔離開來,流露出了反戰思想。對于志賀直哉,便是當時文學群里“反戰思想”的代表人物之一。
二、志賀直哉文學中的反戰思想剖析
結合以上分析,初步認識到志賀直哉的多部文學作品中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反戰的思想。為了更為深刻地剖析其文學作品中的反戰思想,下面從其短篇小說、隨筆以及日記三個方面進行分析,剖析其各個時期的反戰思想。
(一)短篇小說中的反戰思想
志賀直哉在文學創作上,有三個空白期,通過相關文史資料的搜集、分析、研究,發現這三個空白期為:其一,從大正三年起的大概3年時間,將少許與動植物相關的小品文除外,并無名作產出。其二,為昭和三年起的后5年。對于這兩個空白期,也是日本文學史公認的創作空白期。其三,為昭和17年至日本趙百的昭和二十年這個時期,志賀直哉的創作處在停滯的狀態當中[4]。對于第三個空白期,為日本侵華戰爭期間,志賀直哉無著作產出,戰爭之后也只有少量的作品產出。
于日本和俄羅斯之間發生的戰爭之后,志賀直哉創作了數篇以日俄戰爭為題材的小說作品,從作品角度分析,其流露出來的反戰思想較為突出。于1907年創作的《甚吉》,主要描寫了一位普通的士兵于日俄戰爭中所遭受的苦:難,比如在參加戰爭之前,享有英雄的待遇,但是在戰爭之后則失去雙眼,過著窘迫,無人關愛的慘淡生活。于1909年創作的短篇小說《插話》,志賀直哉通過冷酷筆調的運用,流露出戰爭對人性的泯滅的思想感情。此作品發表后,要求被刪改,直至二戰后才被公開發表。毋庸置疑的是,志賀直哉于日俄戰爭這個時期所創作及發包的短篇小說的反戰思想尤為深刻。在二戰期間,志賀直哉還有意退出文壇,因此這個時期他的文學作品非常少。在二戰之后,志賀直哉發表了《灰色的月亮》,其中有這樣的描述:“薄靄難映下的灰蒙蒙的月亮掛在夜空,黯淡而無力地輕籠著日本橋四周的焦土……”這段描寫昭示著日本戰敗,天皇發表投降聲明的第二天的真實寫照圖。行文冷酷,反戰思想深刻,傳達了志賀直哉對參與戰爭士兵的同情,同時也流露出反對戰爭的決心。
對于志賀直哉的短篇小說以直接的態度流露出反戰思想的較少,但是深入解讀其多部短篇小說,發現其反戰思想的決定是肯定的。眾所周知,作者在創作文學作品也會迫于社會形勢以及雜志發表的壓力,以側面沉默的姿態創作的短篇小說,代表了無聲的抗爭。拿破侖曾經說過“一支鵝毛筆能抵三千毛瑟槍”。文學作品中作者流露出來的反戰思想不可小覷,它代表了當時社會背景下一部分人反對戰爭的思想觀念以及追求和平的崇高信念。
(二)隨筆作品中的反戰思想
從志賀直哉創作的時期來看,于日本戰敗之后,其由原先主要創作短篇小說的模式,轉為主要寫隨筆為主。且在志賀直哉這一時期的隨筆作品中發現,其描寫動植物的部分占大篇幅。有學者統計,《志賀直哉隨筆集》(巖波書店出版,高橋英夫主編)中,志賀直哉晚期隨筆出現動物一共48種,植物一共有38種。這一時期,志賀直哉通過隨筆描寫動植物,將感情寄托其中,傳達了時代的變遷,使志賀直哉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程度的變化。并且,在隨筆作品中流露出來的“反戰思想”非常深刻,比如《熊》《山雞》以及《兔》等隨筆作品,均傳達了戰爭后生和死的對立情感。下面便從這三篇隨筆作品流露出的反戰思想進行剖析,主要體現為:
(1)隨筆《熊》——寵物狗“熊”的病死
志賀直哉的隨筆作品《熊》是在昭和十四年,即1939年發表的問。從志賀直哉的生平來看,他是非常喜愛飼養動物的,因此養了一條名字為“熊”的狗。志賀直哉在創作余談曾提及“熊病死之后,我本來感覺它非常可憐,然而由于當時處于饑荒的時候,我又感覺它的離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從志賀直哉的隨筆作品《熊》中不難發現,由于日本主動挑起侵華戰爭,民眾飽受饑荒的影響,熊的離去在某種層面上其實是一種解脫。這樣的描述,會讓人產生惋惜和憐憫的心態。這也是志賀直哉從側面反映戰爭的殘酷和對人、動物造成的傷害。顯然,其中流露的反戰思想尤為深刻。
(2)隨筆《山鴻》——反對狩獵
志賀直哉的隨筆作品《山雞》是在戰后創作完成的,作者通過闡述自己的親身經歷,描述了曾經熟知的兩只山雞,遭遇福田捕獵的恐嚇之后,發生的變化。兩只山鴻在未遭受捕獵之前,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飛翔;受到恐嚇之后,變成了一只山鴻先飛,另一只時隔4-5分鐘之后,再拼命地隨行。從獵人的出現,至山鴻前后發生的改變,傳達了作者對涉獵反抗的心態。值得注意的是,這里的涉獵反抗其實有暗喻之妙,其更深層次代表一種反戰思想。
(3)隨筆《兔》——戰士與兔子都無力反抗
志賀直哉的隨筆作品《兔》,從表面上描述的是有關養兔子的平淡生活體驗,但是在行文中,志賀直哉寫了關于殺不殺兔子的內容,這顯然暗喻與戰爭之間的關系。對于殘酷的戰爭,戰士們沖鋒陷陣,面對不長眼的刀槍,是不能夠決定自己的生死的。志賀直哉,將處于戰爭的士兵比喻成兔子,兔子的無力反抗,正是士兵的無力反抗。從養兔子這件小事,側面反映了志賀直哉反戰的思想。
總之,志賀直哉的隨筆作品中可以看出其反戰思想是非常深刻的。文學作品的這種形式,一般在創作過程中,會采取暗喻、側面描寫的方式表達作者的思想感情。結合志賀直哉的創作的背景可知,其采取這種側面、暗喻的創作方式是可以理解的。從中也可以看出,拋棄時代的層面,志賀直哉的反戰思想及立場無比堅定。
(三)日記中的反戰思想
除了短篇小說和隨筆作品,從志賀直哉的日記作品中,也可以發現其流露著“反戰思想”。值得注意的是,對于日記這種創作方式來說,和其他些文學作品比較,更加能夠直接將作者反戰的思想觀念表現出來,通常作者會以日記創作的形式,代表自己反對戰爭的“沉默”之痛苦。下面對志賀直哉日記反戰思想的流露進行分析,體現在:
(1)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政府發動侵華戰爭
通過相關文史資料的搜集,發現于昭和八年,即1933年志賀直哉在日記中寫道:‘舊本絕非做了正確的事情,這愚蠢至極。”[7]“日本無產階級代表人物小林多喜二被捕人獄,遭遇刺殺,我十分不開心。”從日記中的描述中可以看出志賀直哉對于日本侵華戰爭的對錯抱有質疑態度,從“愚蠢至極”四個字表達了自己主觀認為日本做了錯誤的事情的堅定態度;而無產階級代表人物被刺殺,志賀直哉不開心,從中可以看出志賀直哉對無產階級代表人物的尊重與惋惜。顯然,日記的這兩段文字,深刻地流露出志賀直哉反戰的思想。
(2)反對強制征兵
志賀直哉在昭和十二年9月,即1937年9月,日記中寫道:“戰爭初期還沒有怎樣,越來越心情不愉快。京都地區的軍隊動員大部分都抓去了30多歲的人,非常地令人痛苦,但卻只有沉默。”[8]從這一段日記文字不難發現,隨著戰爭的深入,加上戰爭爆發逼迫青壯年參軍,讓志賀直哉感到非常的痛苦和不滿,但是憑一己之力又只能不滿,不能反抗。顯然,從這一段文字直接表明了志賀直哉反戰的思想。
(3)希望戰爭早日結束
志賀直哉在昭和十四年,即1939年的日記中寫道:
“像今年令人討論的一年實屬罕見,第一就是因為戰爭。希望明年能夠是好的一年,也希望戰爭能夠結束。”[9]這一段日記文字簡單明了,既表達了對戰爭的不滿和心理反抗,又希望快點結束戰爭,迎來和平的美好愿景。
(4)痛斥日本對美國發動偷襲
志賀直哉的日記在昭和十七年至昭和十九年之間,即在1942年到1944年之間,日記處在一個空間的狀態;到了昭和二十年,即1945年,日本戰敗,志賀直哉寫日記到了高峰期階段,這一階段,志賀直哉幾乎每日都會寫日記。對于戰爭的描述顯得更為直截了當。在日記當中,對于空襲的時間、戰機的型號和數量等,均有描述。這些描述,傳達了志賀直哉對戰爭的厭惡,但是心里有無可奈的一種思想感情。于戰后昭和二十六年,志賀直哉在日記中有記錄:“朝鮮戰爭停戰的交涉也貌似在進行當中。這一年,犧牲的性命和留下來的破敗景象實在是愚蠢的結果。讓我深刻感受到多么愚蠢的是五年前的日美戰爭。”[10]這一段描述,直接表達了志賀直哉對戰爭厭惡,極力反對戰爭的思想。
(5)痛斥政府恣意發動戰爭
此外,志賀直哉還對發動戰爭的日本政府給予痛斥,認為戰爭實際上是利用人民群眾崇拜政府的愚蠢心理。在反戰描述過程中,志賀直哉也表達了對人民生命的尊重,同時也表達了對戰爭發動掌權者的痛恨。
總之,日記屬于一種“秘密”的文學樣式,其不用通過雜志報社、出版的審核,屬于一種情感的宣泄方式,也屬于創作者的一個自由創作空間。對于志賀直哉在日記里的描述,直截了當地表達了自己反戰的思想。
三、結語
通過本文的分析研究,不難發現志賀直哉文學中的反戰思想表現方式有兩種:其一,是短篇小說和隨筆集以暗喻、側面表達反戰的一種方式;其二,是日記以直截了當的方式表達反戰的思想感情。反戰思想傳達了日本當時社會背景下,一部分文人的真實想法以及對自由、和平的崇高向往。結合其他學者的研究,部分學者認為志賀直哉文學作品中的反戰思想存在一定狹隘性,但是不可否認其流露出的“反戰思想”是具體存在的。它既表達了文人面對戰爭的無奈,又用文學作品的形式表達了戰爭對人民群眾造成的苦難。從某種層面上而言,這是一種抵抗和一種呼吁,抵抗的是殘酷的戰爭,呼吁的是希望與和平。總之,志賀直哉文學作品中的反戰思想值得深入思考,它表達日本戰爭年代一部分人的心聲,這種心聲既有時代意義,也屬于一個時代和一群人的縮影。
參考文獻:
[1]袁方,鄭昕.淺論志賀直哉《老人》的創作背景[J].大眾文藝,2018(14):32-33.
[2]楊景.葉廣茶和志賀直哉的文學作品對比研究——以人道主義思想為主[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8(07):35-36.
[3]楊景.論志賀直哉文學中的反戰思想[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7(11):42-43.
[4]張冬梅.志賀直哉的文學觀及其創作實踐[J].語文建設,2017(11):34-35.
[5]陳秀敏.從《赤西蠣太》看志賀直哉的人道主義正義觀[J].日本研究,2017(01):81-86.
[6]肖書文,周佳.郁達夫和志賀直哉小說比較研究[J].湖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7(01):128-136.
[7]王建華.邂逅夏目漱石后的志賀直浴——兼論志賀直哉文學倫理觀的建構和擅變[J].淮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05):62-68.
[8]王建華.《學徒的神仙》:真善美的調和藝術——兼論志賀直哉文學倫理觀的建構特色[J].遼東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05):124-130.
[9]王建華,李濤《清兵衛與葫蘆》:對立之中的獨立意識——兼論志賀直哉追求獨立自我的軌跡[J].遼東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04):101-107.
[10]孫景釗.窺探志賀直哉的人生觀變化——從《在城崎》中“靜”字語境出發[J].名作欣賞,2016(21):107-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