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

全國國有企業改革座談會上,劉鶴同志的講話是國企改革的綱領性內容,其核心內容就是兩個“一”:“一個行動勝過一打綱領”和“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這兩個“一”實際上是讓我們考慮綱領和行動相脫節的問題,即理論的邏輯和實際的邏輯是不是相脫節,為什么“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2018年是改革開放40年,為什么30周年的時候國企改革出了五本書回顧30年,40年的時候一本書都沒有出?應該說就是因為理論是國企改革這些年最空缺的一塊。
國企改革過程中很多問題沒有很好地解決,起碼有邏輯混亂的問題。比如說過去是公有制授權代理,監管這個鏈條和權利、所有權、經營權沒有分開,權利都握在一個人手里。
國企改革要解決什么問題?比如說國企和民企做大,那么主導和主體的作用如何劃分,如果主導作用還用,那主體就不一定再用。還有很多問題,包括重組合并,重組合并之后會變得怎么樣?是不是壟斷了?
同時就改革本身還有幾個方面問題,包括很多文件出現了沖突,明明是國企改革的文件,最后變成監管改革的文件,改革無法進行。比如說混改從開始借鑒,變成有序,后來又變成突破,再后來又變成積極穩妥,一個詞用一年半,這六年時間像過山車一樣,到底國企改革想解決什么?還有試點,試了試點之后,又轉成行動。那么行動和試點的關系,試點經驗、頂層設計與實際的關系怎么處理?這些問題,前面是改革的問題,后面是改革的做法的問題,很多是混亂的、相互抵消的,所以改革無法朝前走。這些問題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我們對于改革的問題沒有找準,一打綱領和一個行動應該在哪里突破沒有抓準,改革的整體與鏈條從哪里進行突破沒有找準,整體相互不照應,實際上就是理論混亂、邏輯混亂。
上文提及的邏輯混亂包括三大邏輯,理論邏輯、歷史邏輯和實際邏輯。比如說三中全會提出放權的問題是歷史邏輯,不是理論邏輯,理論邏輯到了1992年才找到,即市場經濟。又比如說聯通的混改本來是增強活力,后來因為要化解民間資本,一下子進入780個億,這780個億不僅使聯通消除了債務負擔,還有能力進行5G的研究。實際上大量的民間資本、社會資本參與混改的主要目標,是跟實際邏輯與改革的合理邏輯相沖突的,所以我們要尋找邏輯起點。邏輯起點實質是“國+企”,他爸爸姓“國”,他的名字是“企”,這是一個基本的確定,不能從頭到尾都是公有制,把企業丟掉,停在國那邊。國企終點是市場經濟的國企。正如馬克思主義的起點是人,終點是自由的人一樣。國企是起點,市場經濟的國企是終點,中間的邏輯是改革,通過改革的路徑從起點到終點。
關于國企改革,我用一棵樹來表示。根本是國企論,改革是土壤、水分、營養,通過改革的動力來改變它的生存。國企本身是三大部分:一個部分是體制,體制有兩大部分,表面是三層框架,兩類公司,還有代理-授權-監管-分權這個鏈條。第二個部分是國企改革的主體,所以這次中央政治局會議特別強調市場經濟、微觀主體的活力,主體是企業,不是政府在改革,如果一味是政府說了算,企業只是聽話的執行主體,企業就沒有了活力。還有一個部分是機制,包括三項制度改革和混合所有制。體制是一個環境問題和條件問題,所以在此用一個大樹來形成一個邏輯體系。
一棵樹最后關鍵要有果,改革也要有果。果是什么?山東有一種樹叫冬棗樹,冬棗樹是把蘋果枝剪下來插在棗樹上,結出來的既不是棗也不是蘋果,叫冬棗。改革也是如此,公有制是棗樹,市場經濟是蘋果枝,插進去慢慢變化,最后的結果是最新鮮的冬棗。通過改革,從樹根到果發生了變化,這中間還有樹根、主干、枝、叉、葉、果幾個要素,果和原來的根就發生變化了。這中間改革的過程,是集成創新,是嫁接的過程,所以要建立新的邏輯關系,要建立新的理論框架。
比如說22號文件,本來是三個主要問題,微觀主體、環境和內部活力的問題,現在把防止國有資產流失等問題放進去,最后就不知道改什么了。其實主要問題是邏輯起點,但是現在一會兒是實踐需要,一會兒是個有個的想法,所以抓不住“一”在哪里。
新的邏輯起點要形成新的理論體系,2019年的工作內容我覺得主要是三大部分。
微觀主體活力是2019年國企改革的重點。中央政治局會議特別提出戰略激發微觀主體活力,微觀主體主要是企業,包括國企民企和個人都是微觀主體,但是國企是主要的,所以大家要注意,微觀主體活力是2019年國企改革的重點。國資改革推動的阻力是比較大的,怎樣從阻力小的地方突破,讓投資者、讓經營者、讓員工,也讓整個國家看到希望,改革的落腳點就要放在如何增強企業活力方面。

首次提出促進形成強大國內市場。那么國內需要什么?怎么開發自己的強大的國內市場?我預計中央將會出臺一些強化國內市場應對舉措,企業尤其要提供適合的產品。中美貿易沖突是影響2018年資本市場的核心變量之一。預計可能的舉措有:一是繼續減稅降費,提高居民和企業部門的分配占比;二是加大市場化改革力度,消除一些行業的進入壁壘,多樣化產品和服務的供給;三是貫徹遏制房價上漲;四是企業要以制度創新、技術創新和產品創新培育形成新供給。
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深度融合。從產業層面看,產業價值鏈重構為一條既包含制造業價值鏈增值環節,又包含服務業價值鏈增值環節的融合型產業價值鏈從企業層面看,企業經營活動的重心由單純制造、單純服務轉向服務與制造相互融合,企業的組織方式、贏利模式、產業鏈、利潤增長已經由服務部門決定;從國家經濟競爭力來看,生產性服務業發展水平的高低,是決定一個國家參與國際分工的地位、產業控制力和競爭力的關鍵。
綜上所述,我認為2019年國有企業改革主要有十大趨勢。
1.建立新經濟體系,重新洗牌,向主業集中。
2.代理、授權、監管制度完善,向人大報告。
3.授權經營體制改革是改革活力的前提。
4.經營權下放,三層架構體制的形成。
5.公司制變虛為實,現代國企制度。
6.企業三項制度改革,內在活力激發。
7.去產能、去杠桿,新舊發展動能接續轉換。
8.混合所有制改革加快,民資進入壟斷行業。
9.分配機制改革,職業經理人。
10.結構調整,開拓國內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