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住時光的沙溪古鎮

李春暉

來到沙溪古鎮，當地的朋友先帶我到家開了20多年的糕餅店買當地非常有名的酒釀餅和草頭餅，她說是從小就吃的酒釀餅。不大的店面門口有不少顧客排隊等剛出爐的草頭餅，他們應該是這里的常客了，講著吳儂軟語，不時和老板閑聊幾句，屋里面幾位阿姨有條不紊地制餡、包餅。老板將包好的酒釀餅放入平底鍋，倒入油要煎至兩面金黃。酒釀餅有甜成兩種，甜的豆沙，成的鮮肉，熱氣騰騰的豆沙餡酒釀餅先出鍋，我便忍不住拿了一個，就著熱氣勁兒咬了一口，真燙！面皮煎得外脆里糯，酒釀濃郁，豆沙香甜不膩，中間放了塊葷油，使豆沙餡呈現出種流沙的質感。草頭餅是春天應季而生的點心，吃的就是秧草的那味新鮮翠綠，用糯米餅皮包起來，綿軟又勁道，錯過了這個春天便要等一年。

吃完了餅，我們又前往沙溪古鎮的老街，聽說街上有許多當地的糕團店，讓我對古鎮有了更多的期待。沙溪古鎮歷史悠久，古時又稱沙頭，早在宋、元時已集市成鎮，到明清時，大批商人應運而生，臨水建筑拔地而起，成為太倉的大鎮。俗稱“東南十八鄉、沙溪第一鄉。”其中沙溪老戚浦兩岸的古宅民居錯落有致，老舊而不衰敗，聽說這里的建筑都是明清時期的，這些老宅子透露著歷史感。走進沙溪古鎮，恍惚中好像穿越到了明清，走入了畫中。

如果你向往靈秀的江南小鎮，就來沙溪吧。粉灰的墻磚、青黛色的瓦片、紅褐色的木窗、光滑卻又坑洼不平的石板路，目光所及每處都那么自然而然地存在著，仿佛在細細訴說著老街千百年來的生活往事。我們沒有目的地閑逛著，不知道要走到哪，也不知道會遇到哪。我癡迷于這里亂無章法毫不修剪的一草一木，蓬勃而旺盛;我感嘆古鎮上流露出的煙雨氣息，就連這么晴朗的日子，陽光灑落下來都仿佛帶了層朦朧的濾鏡。鎮上并排橫亙著明清臨水古建筑和古街，其中交雜了無數古民居和遺址。沙溪古鎮沿河吊腳樓河棚延綿相連數百米，也是最濃郁的江南生活情調集中地。

沙溪古鎮號稱三里長街，各式各樣的店鋪，在老人回憶中存在的修半導體收音機的店居然還在鎮上開著，還有老式理發店，老師傅在店里用手動推子為客人理發，還有配鑰匙店，其中糕團店最多，走上幾步總能遇到家。有白糖糕、紀團糕、方糕、海棠糕、青團等，這些糕團店般都是沿街柜臺，里屋是作坊，現做現賣，每種糕團只要耐心等待總能買到伴著熱氣剛出爐的。恰好碰到一家糕團店有剛出鍋的三色方糕把我“粘”住了，白色的大米面豆沙餡，黃色的玉米面棗泥餡，紫色的紫米黑芝麻餡，松軟的方糕嚼在嘴里，滿足感油然而生。另家糕團店門口正在包青團的阿姨讓我駐足不前，吸引我的是她臉上藏不住的幸福感，我說想給她拍張照，阿姨立刻笑得窩心又快樂。她的青團用每年春發時節的醬麥草汁著色，帶有獨特的草香和春天的味道。

除了糕團店，醬菜也是鎮上一大特點。一位賣醬菜的阿姨把店開在自家門前，說是店，其實就在門口擺了一張長條桌，放上幾盆腌制好的醬菜，有大頭菜、洋姜、蘿卜條、紅蘿卜幾個品種，簡單而簡潔，總是陸陸續續地有游客品嘗完帶走一碗醬菜。我每樣都嘗了一下，甜成的口味是江南的味道。醬菜阿姨家剛剛辦過喜事，門口還貼著鮮艷的大紅喜字，老奶奶坐在門前愜意地曬太陽，家養的小黃狗在腳邊轉來轉去。阿姨見我好奇地向她家里屋望去，便熱情邀請我們進她家。這座老宅不知道有多少年頭了，阿姨與家人世代在此安居樂業。穿過幾件堂屋，打開后門，這才發現她家是臨水而建，兩邊都是江南小鎮特有的水邊建筑，窗邊伸出的竹竿上晾曬著衣服和被子，一條街的老宅向遠方蜿蜒而去。那磚參差、瓦玲瓏的老房子，蒼涼堅挺的老橋頭，那鳥啁啾、人軟語的枕水畔、水巷行，它不僅僅是作為旅游景點單一翹楚地矗立存在，也不僅僅像峨冠博帶的書生尊嚴而儒雅，它們的存在不只是為了供人游覽，更多的是這里的人毫不避忌實際的家常生活，那份隨意與閑適讓游人不忍離去。行走在江南小巷，那種粉妝玉砌的美，那份繁復、綺麗、密匝，似乎只有靈秀的江南人才肯安心靜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工雕細琢。

太倉沙溪古鎮有一份難得的淳樸自然，傳統的工藝和特色給古鎮平添了更多迷人之處，這是一個活的古鎮。鎮上的居民就住在臨河而筑的老宅子里，一代代延續著不老的故事和生活場景，給小鎮平添了生活氣息和浪漫色彩。“古巷同肩寬，古街三里長，古橋為單孔，古宅均挑梁，戶戶有雕花，家家有長窗，橋在前門進，船在門前蕩”，構成了一幅幅精美典雅的水鄉風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