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


【摘要】:由于具備豐富的自然資源及發展潛力,非洲向來受到全球資本的青睞。盡管當地政治、社會、營商環境風險長期存在,但資本熱情有增無減,進入21世紀以后尤甚。本文從全球對非洲直接投資變化、中國對非州直接投資增長,傳統風險及其演化,以及應對措施三個方面進行論述。詳細梳理了投資數據背后的投資邏輯,分析了在“中非合作”、“一帶一路”背景下的中國對非洲投資的前景及新增風險,最后從國家和企業兩個層面闡述了對風險的應對措施。
【關鍵詞】:對非直接投資 風險 對策
一、對非直接投資現狀
(一)概況
越來越熱!是形容當下非洲之于全球投資最恰如其分的表述。這個面積超過3000萬平方公里的世界第二大洲,擁有世界上重要的53種礦產和為數眾多的稀有戰略資源,可耕地面積開發利用率只占27%;更重要的是,非洲有著非常年輕的人口結構,預計2034年其勞動力將超過中國和印度,2050年其總人口將從目前的12億多增加到25億。廣袤的土地、豐沛的資源、足夠的勞動力,對資本構成了難以抵擋的誘惑。
外國直接投資是公認的促進經濟國際化發展最主要的推動力量之一。在2008年爆發全球金融危機之前,對非直接投資以驚人的速度增長。
2008年受美國次貸危機影響,對非直接投資增速放緩,但仍處于歷史高位。但金融危機以后,對非直接投資則呈現總體下行態勢。
從近五年數據不難看出,對非直接投資基本隨全球整體經濟形勢波動而波動,但當中又有兩個值得注意的現象:一是2015年在全球對外直接投資大幅增長的情況下,對非直接投資卻反向下滑;二是與全球對外直接投資降幅相比,非洲地區降幅幅度偏小,2018年甚至出現正增長。這里面的原因主要有兩個:由于非洲資源型產品占吸引外資的大頭,對非直接投資的流入水平,與國際大宗商品價格息息相關,2015年對非直接投資的下滑,大宗商品價格低迷是主要原因;另一個,對于外國投資者而言,非洲仍然機會多于風險。
(二)中國的角色
2017年9月,英國《金融時報》基于其長期跟蹤綠地外商直接投資的FDI Markets年度數據發表文章,稱當年中國成為對非直接投資最大來源國。雖然就投資非洲項目的數量而言,美國仍然是最大投資國,但中國在投資額方面已超過美國,自2003年FDI Markets開始記錄這一數據以來,這是中國首次超越美國。
截至2016年底,中國對非直接投資存量399億美元,占全部對非直接投資流入存量總額的4.8%。與2006年底相比,中國在非洲的直接投資存量年均增長率31.6%,遠高于非洲8.8%的年均增長率。截至2017 年底,中國對非直接投資存量超過1000 億美元,幾乎覆蓋了非洲各國,包括基礎設施建設、資源能源行業、地產、金融、批發零售、農業、醫療衛生等領域。世界銀行報告稱,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可能將勞動密集型的制造業業務外包,客觀上促進了向非洲轉移現代技術、技能和創新能力。從2005年至2016年,中國在非洲投資了近300個外國直接投資項目,創造了超過13萬個就業崗位。
在皮尤研究中心2015年進行的全球態度調查中,70%的非洲受訪者對中國投資者表示贊賞,而其他地區這一數據分別是:歐洲41%、亞洲57%、拉丁美洲57%。
(三)新形勢與新趨勢
中非經貿合作與往來密切的背后,是持續深化的政治互信。2000年10月,中非合作論壇正式成立,成員包括中國、與中國建交的53個非洲國家以及非洲聯盟委員會。2015年12月,在中非合作論壇南非約翰內斯堡峰會上,中非“十大合作計劃”出爐。2017年5月,首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峰會在北京舉行,中國對非洲的直接投資也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自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中國在非洲的“一帶一路”建設可以說是逐步推進和提速。截至2018年8月底,包括埃及、南非和蘇丹在內的9個非洲國家簽署了“一帶一路”與中國合作的諒解備忘錄,13個非洲國家與中國簽署了產能合作框架協議。
可以預見,中國和非洲國家之間將有著更廣泛更深入的投資合作,中國企業在非洲的利益存在也會持續增長,由此帶來的風險也會同步增長。
二、對非投資風險
(一)常規意義風險
對非直接投資面臨的主要風險與非洲國家的政治、經濟和社會環境的不確定性有關,換句話說,非洲國家的政局風險(包括政治傳統、法律健全程度、官僚效率等),經濟基礎及結構(包括最常被說到的基礎設施落后、單一經濟結構抗風險能力差等),以及因種族、宗教信仰矛盾帶來的社會風險。
實際上,政局風險和社會風險又往往交織在一起,比如北非地區錯綜的政治、宗教與種族沖突,使得當地安全局勢一直處于很不安穩的狀態;此外,近年來從中東涌出的伊斯蘭極端恐怖主義所代表的各種極端主義勢力也在向北非與撒哈拉以南非洲各國蔓延。一旦出現動蕩,對中國企業在非投資影響很大。
經濟層面的風險,近年來突出表現在本幣貶值風險和債務違約風險。2017年,非洲30多個國家的貨幣貶值,對中國企業的原材料進口、生產運營、收益回報方面,產生了較大的匯兌損失。此外,非洲外債總額2016年達到6408億美元,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為27.8%,比起上年5803億美元的外債總額和25.3%的國內生產總值占比,有了明顯增加。值得注意的是,與中國進行產能合作的部分主要國家債務有所加重,給中非合作帶來新的風險。
(二)新變化帶來新的風險點
如果說早年的政局風險更多來自非洲國家的內部,那么伴隨著中國在非洲的存在加深,外部的影響正越來越大。2019年2月,美國國家安全顧問約翰·博爾頓在演講中提出了一項新的美國政府對非戰略,包括優先考慮貿易和投資、打擊恐怖主義等,但究其實質,瞄準的卻是中國。他認為,非洲對美國的最大的威脅不是來自移民或極端主義,而是來自中國,中國的目的是有意識地實現其投資目標,以獲得超過美國的競爭優勢。這一表態,部分反映了一直以來,西方國家難以放棄對中國投資非洲的敵視態度,而這種意識形態慣性,在全球經濟總體復蘇乏力的時候,仍然存在進一步擴大的土壤。除美國外,日本不斷加強日非經濟關系,對沖中國影響力;印度也在加強與非洲的合作,日本和印度還聯合推出“亞非增長走廊”倡議。這種狀況很可能加劇部分非洲國家的投機心態,使中非合作更加困難。待價而沽的心態增加,另一面則是負面評價被放大,正常投資合作形成的債務也可能被放大,比如近年來,中國不斷受到某些外媒指責,稱“中國加劇非洲債務負擔”。
從長遠來看,由于中國與西方的沖突,中國對非洲投資的相對友好的政治環境可能會突然惡化,未來與非洲的合作或將面臨更多困難;從短期來看,一些投資項目偶然卷入了各種政治斗爭和軍事沖突,逐漸增加了中國在非洲投資所面臨的不確定性和風險。
三、對策
為了控制對非投資風險,我們應該著眼國家和企業兩個層面,有的放矢。
(一)國家層面,應著眼樹立基本原則、完善制度設計,優化外在環境。
1.中國一直倡導和遵循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當中互不干涉內政原則,同樣適用于對外投資方面。不僅是國家層面的投資,包括微觀層面企業投資,都有必要樹立“不干涉內政”的最高原則,真正做到恪守投資中立。
2.當前中國在非洲利益迅速擴大,存量保護和增量提升,都離不開國家信用背書之下的法律保護。有必要系統梳理中國與非洲國家的雙邊或多邊投資保護協議,既要補齊短板和空白,也要根據新形勢的發展,更新優化原有協議,把事前風險防范做到位。
3.樹立通盤考量意識,把對非投資納入到中國金融市場國際化大局中。在推動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中,積極為人民幣在非洲的流通、投資及結算創造條件,增加人民幣應用場景,完善人民幣的跨境清算體系,為中國企業在非洲投資創造便利條件。
4.采取預防措施,在國家層面做好預案。從政治、社會、安保、自然等方面系統評估在非洲可能遭遇的風險,充分吸取過去遭遇政局動亂、自然災害等帶來的教訓,動態評估,分層分級制定整套的對策。一旦遭遇重大風險,科學地啟動相應等級的應對預案。
(二)企業層面,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更多從方式方法出發控制風險。
1.做好分內事,不打無準備之仗。一方面,吃透本國的投資大勢,例如對中非“十大合作計劃”中涉及的重點投資領域要掌握,順勢而為;另一方面,借助中國駐外經貿機構、企業駐外機構、互聯網、實地考察等多種手段,充分了解投資目的國的政策、國情,為投資決策提供充分依據。
2.以“共贏”為投資決策的出發點,處理好短期利益與長期利益間的關系,這不僅是對內,也是對外。不但可以與國內投資者抱團出海,也可以與境外有競爭關系的投資者充分合作,一起規避風險,實現共贏。
3.營造友善環境、消解敵意。國家之間的良好關系,并不能完全替代現實經營中可能遭遇的沖突對立,要主動實踐“民心相通”,通過提升醫療援助、捐資助學、捐糧抗旱等對非幫扶活動的水準,樹立中資企業有責任感、有擔當、有益于當地民生生活的正面形象,避免當地人民和極端勢力的誤解和敵意。
中國對非洲直接投資,既有經濟互利的原因,也有地緣政治與大國戰略的考量。只要管控好發展中的主要風險,有針對性地應對主要困難,中國對非洲投資不僅將收獲可觀的收益,還將為推動中非全面合作不斷深化帶來積極的效果。
【參考文獻】:
【1】《非洲國家投資環境研究》 作者:謝守紅、甘晨、王慶,出版社:經濟科學出版社;第1版(2017年3月1日)
【2】聯合國貿發組織2014—2019年《全球投資趨勢監測報告》
【3】參考消息網2019年2月3日文章:澳智庫文章:非洲需要“一帶一路”基建改善生活
【4】《當代世界》文章:姚桂梅:中非共建“一帶一路”的進展、風險與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