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星光

熊丹蕾

我問你可知為何城市的天空少見星光？

你答只因燈火太亮，心中喧攘。

若你為此選擇去那鄉郊的山坡之上，流星之泮，尋一棲身之所，夜夜嘆賞漫天繁星，我倒會十分贊賞。

但我永遠無法在城市與鄉郊間做出選擇，真的。

如何選呢？

不一樣的天空不一樣的地面，不一樣的氣息不一樣的雨，連日出月落都是不一樣的，如何比呢？

中國古代官場中的失利者，有一部分人歸隱田園。他們成為山水田園派詩人，吟詠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與“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他們曾在繁華的城市為官，卻更愛鄉郊，感嘆著“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他們以詩文繪田園風光，話秀麗山河，在閑適而恬靜的陽光里醉臥，賞一片靜逸的紅楓林。

鄉郊，是好的。

城市難道比不得鄉郊好嗎？非也，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燈火輝煌的繁華都市燃起了耀眼的光。若逢佳節，則更是張燈結彩，繁盛難言：街上人頭攢動，歡聲笑語;河上船只星羅棋布，河燈順水漂流;空中煙花綻放，點亮夜空，與月同輝，與星共耀。名人雅士聚集于酒樓茶肆，笑談古今，吟詩作賦，各領風騷。在都城，是“血色羅裙翻酒污”，是“一日看盡長安花”。在繁華地帶，似乎不可避免地會有紙醉金迷，歌舞升平的境況，但城市白天黑夜的繁華與喧鬧，那帶著脂粉氣息的風，卻也讓千千萬萬的人想要留下，想在這權力與財富的中心干出一番事業，活得更加精彩。

城市，也是好的。

古今以來，城市與鄉郊的定位似乎并未發生太大變化。它們間的界限一直都在，優劣之處也各有不同，無須比較，也無法比較。

我還記得，從意大利前往法國的途中，已是黃昏，我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無邊草木與西沉的落日，橙色的余暉美麗至極。那是鄉郊與城市的邊界，前方是絢麗奪目的夜巴黎。

我永遠無法在城市與鄉郊間做出選擇，真的。

但其實，也不必選。

城市也好，鄉郊也罷，只要是你深愛的地方，盡然是滿目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