迥異的死亡之美

張晨曦

摘要：《尋夢環游記》是由迪士尼電影工作室和皮克斯動畫工作室聯合出品的一部以死亡之旅為表現主題的影片，該部影片于2018年1月8日獲得了第75屆全球獎最佳動畫。影片以動畫的形式引導孩子游歷了特殊的亡靈世界，講述了一個發生在亡靈世界與塵世間的奇幻故事，故事的主人公米格由于偶然機遇來到了亡靈世界，但在這個亡靈世界中，看不到陰森與恐怖，有的只是深深的懷念與記憶，深切的溫暖與脈脈溫情。本文主要從《尋夢環游記》對死亡主題的表現形式等所展現出的死亡之美幾方面進行論述。

關鍵詞：死亡;尋夢環游記;愛;記憶;遺忘

一、《尋夢環游記》對死亡主題的表現形式

墨西哥人認為，人從生到死，是一個必然而完整的周期。人可以沒有信仰，但不能不敬畏死亡，因此死亡也是值得慶祝的。而亡靈節這天正是陰陽兩界大門打開，人鬼得以團聚的日子。所以各個家庭都會擺上祭祀的蠟燭、鮮花、相片，帶上好酒好菜來到親人的墓地進行祭祀。不過，與一般祭祖的沉重氣氛不同，亡靈節是一場生者迎接死者歸來的狂歡。墨西哥是一個非常熱愛色彩的國度，他們對于生活有著非常執著的熱情并且保持著極其樂觀向上的態度。這種樂觀過渡到亡靈節中，也是多姿多彩的，在墨西哥人的思想中，人既使肉體死亡也并不代表永遠地消失，他們只是從塵世間到了另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中依然在生活，依然有著喜、怒、哀、樂，有著一切復雜的情感，這個世界就是亡靈界。由萬壽菊花瓣所搭建的橋成為通往亡靈世界的唯一途徑，在每一年的墨西哥亡靈節，萬壽菊都是布置亡靈祭壇最主要的裝飾品。在這部影片中所出現的萬壽菊，很容易讓我們想到中國傳說中奈何橋忘川河兩旁所栽種的彼岸花，可以看出不同文化呈現出了不同的死亡哲學。

在影片中，活潑天真的米格，懷揣著對音樂的夢想而闖入亡靈之地，踏上由萬壽菊花瓣所鋪就的路，欣賞到了亡靈世界里的多彩絢麗，原來肉體的消亡并不代表著美的消亡，也不代表著愛的消亡，生命在記憶中會變成永恒。自幼陪伴著米格的中曾祖母，臉上的皺紋如干涸的溝壑，整日坐在窗邊，就像一朵已經枯萎的花，她在光里努力的呼吸卻在風中逐漸憔悴，坦然承受著歲月與生命的眷顧。這樣一個沉默的老人，每日都那樣靜靜的坐著，可是誰也不知道，她的記憶中還保留著年少時的快樂時光，那段記憶里有著父親的慈愛、有著父親癡狂的音樂，哪怕是最輕微的琴弦聲，也能換回曾祖母所失去記憶里的無限光芒與希望。

二、人生真正的死亡世界--被遺忘

《尋夢環游記》中有兩個世界，一個是活人的世界，一個是亡靈的世界。從時間軸上看，一個是此世，一個是彼岸;一個是現實，一個是虛幻。亡靈世界是在世人的未來世界，活人世界是亡靈們曾經擁有的世界。從空間軸上看，活人世界和亡靈世界是共存的，在世的人追溯自己的歷史、尋找自己的祖輩，又必須向亡靈世界發問“我從哪里來？”從人類社會的意義上講，亡靈世界成了現實世界的過往，承載著人類的歷史與記憶。米格在兩個世界中穿行，進入亡靈世界，是關乎個人的成長，尋找自己的曾曾祖父，是關乎音樂夢想。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理上的停止呼吸，或者大腦死亡，第二次是社交層面的死亡，即戶口被注銷，第三次，就是沒有任何人記得了的真正的死亡。人在塵世間的死亡只是一段旅程的終結，而在之后，他們會懷揣著自己的希望與夢想踏入亡靈世界繼續自己的喜怒哀樂。但是一旦被在世的親人所遺忘，那么他們就不復存在的意義，也不復存在的形象，一切的一切都將隨之消散。因此可以說，人生真正的死亡就是被遺忘。在亡靈節中，供奉的遺像是牽引家人回家的通道，駐留的記憶是保持亡靈存續的神力，熱鬧的音樂是喚醒思念啟封的藥引。曾為你寫的歌，穿越了浩瀚的歲月煙塵，捱過冰冷的孤獨冬季，橫跨漫長的天人之路，在你老去的時候，唱給你聽。既使這瑰麗的燈火萬家，搖曳的燭光千盞，也不如你梳著麻花辮坐在床頭時，眼里閃爍的星光璀璨，只要你記得，我將永遠存在！

三、《尋夢環游記》所展現的死亡之美

《尋夢環游記》中，最讓人感到震撼的地方為將“被遺忘”代替了“不愛”，同時還與古老主觀信念“人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終點”充分結合，因此將死亡定義為“被所愛的人遺忘”。可以說，在哲學史上死亡是一個非常經典的話題，用哲學思維去詮釋這一個不愿被人觸及的話題。似乎死亡并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古希臘著名哲學家柏拉圖在靈魂回憶說中，也對“死亡”、“遺忘”進行了很巧妙的隱喻，柏拉圖認為，“遺忘”代表的是靈魂處于一種病態，若想治療這種病態只能依靠“回憶”，這是靈魂重返健康的唯一途徑。在基督教的信仰中，“死亡”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消亡，只是讓靈魂有了另外一個歸宿，即重回到上帝的懷抱，它是生命的重生。于人而言，“永恒死亡”即“靈魂的消散”，這種結果才是不能逆轉的。

雖然《尋夢環游記》選擇了死亡為表現主題，但是從中還充分繼承了文藝作品中所體現出的愛與親情的皈依。它從另一個角度為我們說明愛與親情、真誠與善良無論在哪個空間都是永恒不變的。在影片中，那一首《記住我》貫穿了整個影片的思想內核，那一句“把我牢記，即使我們就要道別離”將整個人類共同的情感進行了不辦強化，這種情感就是對家庭溫暖的渴望、對親人的無限眷戀與深深思念。在影片中，親情最終戰勝了死亡，使得亡靈在另一個世界得到了永生。忘記才是真正的死亡，忘記才讓一切變得灰飛煙滅，在終極世界中消失得蕩然無存。情感在生死之間，成為唯一的且非常真實的連接紐帶。假如說影片的顯性表現策略是對死亡主題的創造革新，那么隱性表現策略就是愛與親情的皈依。正是因為運用了兩種不同的表現手法，《尋夢環游記》才淋漓盡致地演繹了死亡與愛情，這種令人感人肺腑的真實情感完全超越了動漫電影的范疇，讓我們深刻反省對于死亡主題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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