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現主義書法的創新分析

李文國

摘要：西方表現主義繪畫強調藝術家自身感受的獨特性，是近現代美術發展的里程碑，而以漢字為表現素材的“書法”作為東方文明的象征，與人文發展、時代審美息息相關，西方表現主義繪畫與東方書法，這兩似乎沒有關聯的藝術形式，在馬來西亞梹州拿督江真誠先生的“書變”作品中產生了碰撞，創造出極具現代表現力的系列作品，將書法文化以表現主義創作手法推廣到世界藝術的大舞臺，譜寫了東方詩詞用西方音符傳播的華彩樂章。

關鍵詞：表現主義;書變;西方繪畫;抽象漢字;東西融合

20世紀初流行于北歐的表現主義繪畫，強調藝術家的主觀情感和自我表述，而對于同時代誕生，且到現在仍然具有廣泛意義的印象派，對于美術具有開創性影響，印象派通過光影與筆觸，帶有強烈的個性美，是近現代美術發展的里程碑。而作為東方文化象征的漢字有已有六千年的歷史，其表現形態“書法”作為東亞文明的象征，與文化發展、美的追求、書寫工具、表述方式等息息相關，表現主義繪畫與古老的書法，這兩個在空間與時間維度上都貌似沒有關聯的藝術形式，在馬來西亞梹州的拿督江真誠先生的“書變”創作中完美結合，在東西方文化共學共進，世界多元化且又融會貫通的今天，將印象派表現形式與“真草隸篆”古老書體進行碰撞與裂變，創造出傳統中寓現代，時尚中揉古風的強烈視覺符號，不但繼承了華夏文明智慧的結晶，更是通過借鑒相關現代藝術的形式，探索出全新的書法意象。

喜愛中國文化的法國前總統希拉克先生稱：書法是藝術中的藝術”，可見書法的感染力與高雅性，中國有悠久的歷史，傳統文化博大精深，中國之所以被稱為文明古國，是因為其文字產生較早，已有六千年的歷史，影響久遠，已經作為東亞文明的象征。漢字從基本造型的起源，到字形演變的規律，特別是筆畫形態的變革，無不體現了文字作為文化載體的深刻內涵，漢字是文字符號，更是時代的標尺，漢字的音、形、意的形成，與歷史、人文、審美的演變等息息相關，研究與繼承華夏文明智慧的結晶漢字，通過歷史的梳理，探索其發展規律，研究其發展趨勢，極具現實與長遠意義。

江真誠先生1945年出生于馬六甲，在加拿大瓦特盧大學獲物理學博士學位，原馬來西亞民政黨副主席，梹州分管科學工藝和人力資源的州部長，獲得政府“拿督”冊封，“拿督”是馬來西亞對于特殊貢獻的優秀人物頒發的榮譽稱號，江真誠先生還任梹城理科大學講師，香港大學和日本名古屋大學的研究學者，泰國商會大學客座教授。江真誠先生歷經學術、政治、企業等各領域，近年來潛心于漢字書法藝術的創作和硏究，漸趨成熟。先生廣泛臨摹中國先賢名家的傳世名帖，除了善寫楷、行、草、隸之外，在近幾年開始現代書法的嘗試，作品超脫門派，繼往開來，自成一格，頗具建樹，特別是在現代意象書法上貢獻頗多，為了不陷入世俗的爭執，他把他的現代書法稱之為“書變”，有變則通，通則久的寓意，江真誠先生已經在多個國家和地區舉辦個人書變展、他的藝術作品獲得國際認可，被上海中國書法院委任為海外榮譽院士。

江真誠先生在從事漢字書法藝術的學習和創作中，大量借鑒西方繪畫的表現形式，從筆觸效果，到肌理特征，乃至創作主題的表達，都具有現代風格，在考慮如何兼容東西方文化藝術成果的前提下，通過創作思想的融匯與創作技法的探索，“書變”作品極具感染力，在特定的藝術語境中，江先生找出了中西文化藝術的內通性，將藝術的本質進行多種表現方法的嘗試，江真誠先生是自學成功的漢字書法家，他身居三大民族雜居，中西文化交匯的馬來西亞，對于東西文化的兼愛和認識使他的書法創作軌跡沿著特殊的軌道彎道超車，自成一家。通過部分作品的觀察，可以看到他借鑒多種藝術形式進行創作的歷程。兼容東西文化，對表現主義、印象派、達達主義、波普藝術的理解，進行古人書法創作過程的還原與思考。藝術的生命力來源于不斷創造，江真誠先生開創了“爆墨法”、“燭淚法”、“隱空法”、“終極千筆法”、“鋼筋書”等等多種開創性的運筆方法，這些寫法使得漢字在抽象與具象、肌理與造型、會意與禪悟中找到了均衡。觀眾可以在藝術化與大眾化的視角下欣賞具有感染力的黑白空靈之美，在特定的語境下，融會貫通東西方藝術表現形式，找出其連接點與支撐面，構筑似曾相識又煥然一新境界，給探討藝術的本質提供了樣本與實驗平臺。

在借鑒表現主義繪畫方面，主要有以下形式：

1、借鑒荷蘭籍美國畫家威廉·德·庫寧的“婦女1號”創作的書變作品，德·庫寧是抽象表現主義的大師，新行動畫派的代表性人物。其創作中有相當多的以人體為繪畫主體，再用風景與書寫符號來表現他的抽象世界，將歐洲立體主義、超現實主義與表現主義的風格融于繪畫中，具有激進藝術的理念。用極端的繪畫作品產生暴力美感，喚醒人們對生命事物內在關聯性的感想。正如畫家馬克思韋爾所說：“抽象藝術的出現是一個信號，表示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的感覺存在。”德·庫寧以多樣的藝術語言色彩，素描、雕塑等形式留給觀者以心靈的溝通與感悟，如他所言：藝術是一種“理解生活”的工具。江先生深深地被德·庫寧平凡而真實的表現手法所感動，創造出系列化書變作品，通過漢字“婦”為主體的夸張變形，表現出各類婦女真實的情形，包括被塔利班壓迫的少女，在印度每年上千起被潑硫酸的女人，普通的酒吧里的黑衣女郎，還有慈悲的老尼姑，女強人德國總理默克爾，等等。我們常聽說西方繪畫受到東方藝術的影響，例如畢加索打破文藝復興以來透視法則對畫家的限制，汲取東方繪畫的散點透視，正面律，以及東方原始的追求物體完整性思想和象征性思維，將事物呈現到同一畫面，產生了立體主義表現形式，掀起了20世紀現代主義繪畫浪潮。但是我們很少聽說東方藝術受到西方的影響，特別是像書法這樣古老的純東方藝術，在這個方面，江真誠先生開辟了先河，他的藝術思想和哲學理念具有突破性與前瞻性。

2、借鑒挪威畫家愛德華·蒙克《吶喊》創作的流墨系列作品，表現主義繪畫的代表作品《吶喊》的主體是在血紅色映襯下一個極其痛苦的表情，那張驚懼變形的面孔和強烈沖撞的色彩，一直被看作是現代人苦悶精神的象征，該作品成為了20世紀的經典“表情”。蒙克的表現方式極度夸張，線條扭曲，與橋的粗壯挺直形成鮮明對比，將畫面中沉悶、焦慮并且孤獨的情感，表現到了一種極致。蒙克開啟了歐洲表現主義藝術的序幕，影響了包括馬蒂斯、畢加索等在內的藝術家。江真誠先生利用燭淚法創作了“嘶喊”，和吶喊構成了姊妹篇，同時創作了保護野生動物系列，給人以流血流如注的觸目驚心之感，表達了需要關愛動物，停止殺戮的概念，使得“書變”作品有了比公益海報還要強烈的宣傳效果，給人以震撼人心的感受，極具感染力。

3、畢加索是西方現代藝術的創始人，他的藝術作品風格多變，最大的特點是“變形”，其受非洲雕塑感染，人物造型離生理真實相去甚遠，看似怪、丑、拙，但生趣盎然，渾然天成。畢加索以多拉·瑪爾為題材創作的系列作品之一，將多才多藝的畫家、攝影家、模特，超現實主義運動的文化女神多拉·瑪爾表現的淋漓盡致，作品中的人物表現手法具有立體主義風格。江真誠先生受此啟發，將漢字分面處理，全方位多角度的體現文字意境。營造了文字寬窄疏密變化的豐富層次，既有多視角的堆積感，又有墻壁涂鴉的感覺，完整表達了字縫中看到隱含文字的創作主題。

4、美國抽象表現主義大師杰克森·波洛克是上世紀較有影響力的藝術家，其作品《第17A號》高達2億美元，他在帆布上潑濺顏料、灑出流動的線條，形成了雀巢狀，他的滴灑法繪畫隱藏著具有情節的偶然效果，色彩自由狂放，融合了抽象主義、表達主義和超現實主義。江真誠先生借鑒了波洛克揮灑自如的線條之美，采用律動的水墨畫法，筆斷意連，創作方法是圍著畫面旋轉，不停書寫父母的尊名，形成抽象的疊加效果，寄托了回憶與惆悵。

5、《瑪麗蓮·夢露雙聯畫》是生于匹茲堡的美國畫家安迪·沃霍爾1962 年創作的布面油畫。利用大眾傳媒的圖像重復排列在畫面上，圖像色彩具有豐富變化，形成“波普藝術“或“流行藝術”，波普藝術是對抽象藝術的批判，抽象主義強調個性主觀，表現個體精神，但過于抽象使人很難理解，難形成流行趨勢，波普藝術把日常普通的元素賦予藝術化的詮釋，把藝術創作和人們生活聯系起來。江真誠先生利用新象形漢字的表現手法，運用字形和筆畫的變化，捕捉主體事物的精神風貌與深刻內涵，在作品“寫了35個形態各異的“童”字，表現出孩童豐富多彩的表情變化與精神風貌，在作品“酒”中，運用不同字體的“酒”字，將漢字象形的特點表現出來，像不同造型的酒罐，又像平面構成設計中的“近似”，展現了酒給我們生活帶來的千姿百態，讓人過目不忘。

東方傳統思維方式具有整體性、直觀性、意象性、模糊性等特征，這些特征都能從漢字的類型、性質、構造方式、發展演變、形義關系等方面得到印證，它們分別表現為重視漢字的整體表意功能而輕視組成整體的元素“字符”;漢字為表意文字，可以直接由形體到意義，中間不需要經過讀音這個環節;概念的模糊混亂以及形體表意的模糊性，給漢字創作留下了極大的藝術空間。西方表現主義特點在于純粹從個人的主觀角度去呈現這個世界，將它夸張的變形，已取得震撼感情、情緒和思想的效果。表現主義所追求的是表達感情經驗的意義，而不是描述客觀的現實。由此可見二者的共通性與各自特點。

筆墨當隨時代，變則通，通則久，江真誠先生的書變作品打破了書與畫的界限，介于具象與抽象之間，連通了東西方文化，跨越了傳統與現代，用筆墨當隨時代的精神將表現主義發揮的淋漓盡致。按照江真誠先生的表述，他將現代書法定位為借鑒傳統書法的精髓，但不拘泥于傳統，用發展的眼光觀察書法，勇于蛻變，有化蝶之念，博采東西文化和不同藝術門類之長，開辟全新的文化藝術領域。他將探索精神運用筆墨加以東方形態的詮釋，正如藝術史學家梅德順博士的評價，“他的觀眾跨越了各社會階層，也跨越了受中文教育的群體，展現給世人，擁抱人類”

（作者單位：廈門大學嘉庚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