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小說《活著》中福貴悲劇故事的意蘊

向韻

摘要：小說《活著》講述了一位地主家少爺福貴賭光了家族事業后一無所有，成為普通老百姓后歷經世間淪桑的戲劇性故事。作者用第一人稱來寫，講述著在那樣一種極端的環境中的人們的艱苦生活，他講述了福貴在當時的環境下如何忍受巨大的痛苦并且最后活下來，實際上也講述著國民黨統治后期中國最底層農民經歷的苦難與挫折，展現著底層人民生活的水深火熱。

關鍵詞：活著;悲劇;福貴;意蘊

名叫福貴的那位老人，在那棵郁郁蔥蔥的樹下，在那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慢慢講述著他波折、苦難的一生。《活著》的主人公福貴年少時整天吃喝嫖賭，游手好閑，一夜之間從一個有錢的少爺變成了一個窮人，輸光了家產，緊接著他的父親在從老宅遷人茅屋時去世了。此后，他的兒子有慶、女兒鳳霞、妻子家珍、女婿二喜以及他的外孫苦根，都因為意外事故一一離他而去，福貴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但他卻是一個苦難中的“幸存者”，他從未放棄，以積極的態度去面對這一切。

正如余華所說：“《活著》還講述了人如何去承受巨大的苦難，就像中國的一句成語：千鈞一發。讓一根頭發去承受三萬斤的重壓，它沒有斷。《活著》還講述了絕望的不存在，講述了人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1]福貴身上所體現出的隱忍和承受的性格以及面對苦難的那種堅持，正是我們所要學習的。生活中難免遇到困難，態度決定一切，有的人可能會選擇中途放棄，而有的人敢于正面挑戰困難，積極去解決問題，這些人往往是最后的幸存者。

一、福貴的悲劇人生

福貴原本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但因為賭博輸光了家產，貧困之中的福貴因為母親生病前去求醫，沒想到半路上被國民黨軍隊抓去當壯丁，在戰爭中，他回家的希望一次又一次被撲滅，那種情況下福貴只能選擇保命。仆人逃走時連長開槍了，可連長卻沒有瞄準，之后把槍口對著站在他身后的福貴的胸膛時，福貴的兩條腿拼命哆嗦，連聲說：“我拉大炮，我拉大炮。”[1]每次讀到這里時想象那個場面都是非常令人害怕的，為了活下去不敢有任何表現，生怕被連長發現，只能乖乖聽連長的話，一聲不敢啰嗦。被抓去做壯丁，根本沒有逃走的希望，能活多久也只是一個未知數。

福貴跟隨一支炮兵隊伍向北走去，一路向北越走越遠，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個地方。可是他發現他的身邊每天都會失去一些熟悉的面孔，福貴以為他們是逃出去的，但是一個名叫老全的老兵告訴他，沒有人能逃出去，都是被打死的，夜里聽到的槍聲都是打逃兵的。老全說得福貴非常心寒，同時福貴也非常害怕。福貴也從來不敢想著要從這里逃出去，只會送了自己的性命，當時的情況下，只有乖乖地拉大炮才有活下來的希望。這也反映了當時的時代給底層人民帶來巨大的苦難。他們沒有太多的需求，只剩下最低和最基本的生計需求，只希望養家糊口，只希望與家人在一起。

同時，福貴身上也有一種善良而溫暖的人性：“我一次又一次地想著我的家，想著女兒坐在門口，懷里抱著有慶，想著我的母親和家珍。”在饑寒交迫的惡劣環境下，福貴只想回家與妻子孩子簡簡單單地過日子罷了，可在當時這對于普通老百姓卻顯得格外艱難。福貴只能在這艱苦生活中想象與家人的團聚，思念著遠方，心里有說不出的想念，可生活所迫，沒有任何掙扎的余地。

后來解放軍讓福貴回家，福貴一想到還可以與母親、妻子兒女團聚，便哭著笑著哽咽著，向南走。只是回到家并沒有見到母親，才知母親去世了。聽家珍說，母親去世時一遍又一遍對她說：“福貴是不會去賭的。”可見當時的人就連最后的掙扎都是對遠方家人的期望[1]。福貴的女兒鳳霞在小時候因為高燒不能再說話了。盡管面對這么多的家庭變化，但當時福貴并沒有任何抱怨，現實已經如此，也沒有辦法去改變。福貴想其實自己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只想過好以后的日子，單純地想活下來而已。不管生活如何，都要堅強走下去。可在福貴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親人都逐漸離他遠去，沒有一絲喘氣的機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在大躍進時代福貴以為煉鋼鐵可以維持生計，可當時小兒子有慶為救學校校長的老婆踴躍去獻血，本是善舉，卻被沒有經驗的護士抽血過量而死。福貴本來對兒子抱有很大希望，但最后也是無能為力，讓他感受到了很大的痛苦。更慘的是，妻子、女兒因為各種不幸相繼離開，女婿二喜也在工地上遭遇不測而丟失了性命，最后苦根成了福貴的命根子。在當時那個饑寒交迫的時代，可以吃上豆子本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福貴一下給苦根煮了半鍋豆子，沒想到的是苦根吃豆子竟然給撐死了，福貴最后的一絲希望也沒能持續。

在戰爭和動亂之后，一大家子老老少少，最后只剩下了福貴一個人，也從富裕到了貧困，晚年的福貴湊齊了買牛的錢，與那頭名為福貴的牛一起安度晚年。老人和牛漸漸遠去。他非常平靜地接受和面對生活帶給他的一切。他似乎看清了一切，絲毫沒有絕望或悲傷。福貴平靜地講述他的生活，拉著牛在田里唱：“十幾歲的人去流浪，中年想娃，老人成了僧侶。”他一直非常平靜，感覺并不是自己經歷的一樣，但一切又是那么真實，讓人不禁落淚，讓人不禁感慨，讓人心疼不已。

從福貴身上看到了那個時代人們頑強的生命力與斗志，雖然福貴的一生都是與苦難相伴，但福貴在這過程中也感受到了很多快樂，學會樂觀，學會看到生活美好的一面，學會發現美。面對家庭的巨大變化，他沒有選擇放棄，以樂觀向上的態度去面臨這一切。每一次的經歷都是如此辛酸，由富少爺變為窮光蛋的福貴面對這一切卻顯得非常穩重，正是一次又一次的挫折磨礪了福貴，讓他有足夠的能力去承受，生活逼著他去堅持。我想，如果我是福貴的話，我可能從一開始就堅持不了，畢竟先苦后甜的過程人人樂意享受，而先甜后苦的日子卻難以接受，所以他對苦難的容忍和這種樂觀態度不是我們大多數人能夠做到的。

二、福貴悲劇故事的意蘊闡釋

《活著》中福貴說道：“年輕時靠著祖上留下的錢風光了一陣子，往后就越過越落魄了，這樣反倒好，看看我身邊的人，龍二和春生，他們也只是風光了一陣子，到頭來命都丟了。做人還是平常點好，爭這個爭那個，爭來爭去賠了自己的命。像我這樣，說起來是越混越沒出息，可壽命長，我認識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死去，我還活著。”[1]歷經世間滄桑后的福貴意識到平平淡淡才是最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人的生活是為了生存，而不是為了別的東西，去追求那些身外之物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內在遠比外在物質東西重要，有時太過于追求身外之物甚至會賠了自己的命，人只要活著，就比什么都強。

生活中我們也會經常遇到這種事，比如健康是我們經常掛在嘴邊的事，可仔細想想是不是我們在做任何事時都會考慮到呢？往往是事情發生后我們才能意識到健康的重要性。人本身不健康，也不會開心起來。錢財、名利等乃是身外之物。凡事我們都要有個輕重比較，明白什么對于我們更重要，更有價值，明白什么是外在，什么是內在。

小說讀起來處處都能感受到沉重與恐怖的氣氛，一次接著一次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苦難，一次又一次的悲劇，苦難貫穿著全文，他從游手好閑到最后白發蒼蒼依舊努力生活，在這一變化過程中，他學會了自己忍受這些，他學會了樂觀積極，善待生命，如此才能實現生命的價值。“人只要活得高興，窮也不怕”。福貴父親在臨死前告訴福貴的話，告訴我們不管生活是怎樣的艱難，我們都要咬牙堅持，堅強地活下去，活著比什么都強。其實在福貴看到龍二被槍斃，以及自己在被國民黨抓去當壯丁后成功逃脫，福貴就有了對生活的重新定義，在戰亂中能夠保住性命就是非常幸運的了，沒有必要追求其他物質上的東西，就為活著本身而活著。活著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在小說的最后，講述者在夜幕降臨時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著他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1]生命或許原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種存在而已。我們經常談論生命的意義和價值，余華所說的“千鈞一發”可能是對生命的詮釋，詮釋著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

小說中福貴的悲劇故事不僅僅展現的是他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的那種人生觀，也反映著當時的最底層農民的生活狀態，代表了那個時代人民的思想。可能在一些人看來，福貴的這種茍且偷生是一種非常消極的態度，但其實在當時的環境下，福貴能以這種的態度去堅強地活下去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3]

這篇小說《活著》意在告訴我們，遇到苦難和挫折，我們必須冷靜地面對，我們不能半途而廢，要堅強地活下去，要積極樂觀地看待生命中的一切。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珍惜生命，善待生命，意識到自己生命的價值，學會接受生活中的一切，樂觀地活下去。生活是屬于我們每個人自己的感受，不屬于任何別人的看法。所以不負人世，用自己的心走好人生的每一步，成就那個快樂而簡單的自我。

另外，環境對一個人的成長也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在福貴生活環境不斷變化的過程中，福貴的性格也在慢慢發生著改變，從以前的嬌生慣養、放蕩不羈到后面產業敗光坦然面對生活，環境改變著福貴的生活，也改變著福貴面對生活的態度。也是在這一過程中我們看到了福貴善良與溫情的一面。這也是小說作者想表達的一方面。現在我們都過著豐衣足食，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生活，與福貴那個時代的艱苦環境比起來，我們可幸運多了。我們要更加珍惜當今這么好的生活，面對困難時更不應選擇放棄。生活中的美好往往也只有那些積極向上的人才會發現，那些美好往往也只屬于這些人。

活著充滿著豐富的人生意蘊和人生哲理，活著本身就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心態，活著本身就是一種生命關懷，活著是一種生命的體驗，而生命僅僅是一種存在。[2]

參考文獻：

[1]余華.活著[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8）.

[2]金真慧，金紅華.生存哲學視角下余華《活著》的生命意識解析[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9（2）.

[3]姜安祈.淺談余華《活著》中人生觀的兩面性[J].戲劇之家，20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