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詩經》在中國詩歌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典范意義,是我們審美、情感、文化的“圣經”,是一種靈魂酵母和生命基因。探析《關雎》作為《詩經》之首的原因就很有必要。
關鍵詞:關雎;詩經;首列
作者簡介:周珊紅(1966.5-),女,漢,江陰職業技術學院講師,文學學士學位,主要研究方向為中文。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30-0-01
誦讀古詩的人都知道《詩經》在我國古代詩歌史上的地位和作用,這一部最早的詩歌總集是周代社會生活的一面鏡子,是我們了解和研究周王朝時期社會生活的最好典籍。可以說《詩經》是我們審美、情感、文化的“圣經”,是一種靈魂酵母和生命基因,她對后世的文學和藝術產生了積極而深遠的影響。
那么,作為《詩經》開篇的《關雎》自然也就特別引人關注了。《關雎》,描寫了一位男士愛上了一位采荇菜的姑娘,追求她、思慕她,想與之結為夫妻,顯然,這是一首純粹的愛情詩歌,為什么它會居于《詩經》之首呢?如果按照封建正統觀念和儒家教義來看,怎么說都有些令人難于理解。
《禮記》里提到:《關雎》列入詩經之首與“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有關,對于這樣的表述,用封建正統觀念和儒家教義是難于講通的,因此,歷來儒家學者們都要費盡心機試圖“拔高”這首詩的思想含義來自圓其說,詩中明明只說這男子愛慕追求采荇菜的姑娘、想與她結為夫妻。可那些儒家學者們卻硬要“拔高”到符合夫妻關系和儒家婚姻倫理的高度。《毛詩序》曰:“《關雎》,后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毛傳云:“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別。”箋云:“摯之言至也。謂王雎之鳥,雌雄情意至然而有別。”朱熹在《集傳》中也說:“雎鳩,水鳥也。狀類鳧鹥,今江淮有之。生有定偶而不相亂,偶常并游而不相狎,故毛傳以為摯而有別。”對這種鳥的解釋幾位大儒都認為它們生有定偶不相亂,一旦找到理想的伴侶了,就再不跟其它的雌雎鳩來往了,伴侶間相互尊重感情篤深。雎鳩“偶常并游而不相狎”,就是同伙之間并游也不亂開玩笑的,這顯然是正人君子的作派。
現實生活中,人們真看到過自然界有這樣的夫妻鳥嗎?注釋里說這鳥是一種魚鷹,我們知道所有的魚鷹都只是想吃魚,如此真誠專一、相敬如賓、含蓄端莊的品性附會在此鳥身上無非是旨在宣揚儒家在夫婦這一倫關系處理上的道德標準和審美評判,并不是原詩的本意。所謂“關關雎鳩”,應該指的是水鳥鳴叫而已,而鳥的鳴叫多半緣于發情求偶。“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純屬起興罷了。
要探究《關雎》為什么位列三百零五首詩歌之首,其原因自然和編訂者孔子有密切的關系。據錢穆先生所著《孔子編年》中,孔子四十八歲時(公元前五百零四年)季氏家臣楊虎擅權日重,孔子故不仕,退而修訂《詩》、《書》、《禮》、《樂》。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孔子編訂《詩經》之初衷,并非是為了討好執政者或是為了謀取一官半職,因此可以排除政治上的因素將《關雎》排在《詩經》之首。
那孔子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如此看重《關雎》呢?孔子編《詩經》之時,將其格調定為“樂而不淫,哀而不傷。”這一首《關雎》恰恰是完美符合這種格調的。快樂而不過分,悲哀而不悲傷,“不淫”“不傷”都處于溫柔敦厚的中正平和的程度。《關雎》全篇表述了一位沉靜不語的美男子,獨自低聲嘆氣,對採荇菜的美女的美好向往和一時躊躇的惘然若有所失。以恰到好處的情調展現了儒家所倡導的“情”與“禮”之間的關系,《關雎》以其儒家代表性位列《詩經》之首。反觀《詩經》中的其它詩歌,就不如《關雎》將情與禮闡釋得這么精妙了。譬如《邶風.谷風》中的棄婦悲聲就對于《詩經》所倡導的中正平和有所偏倚,又如《鄘風.桑中》先后勾引貴婦三人的男子稍顯過分,就不敦厚,倘若與《秦風.蒹葭》相較,《關雎》的哀樂之情確實更勝一籌。如此一來,《關雎》以其儒家中庸之代表性居于《詩經》之首亦不足為怪了。
西周時期,提倡“禮樂”治國,《詩經》就成了宗法制度的外部體現,當時禮法,《關雎》就用于鄉飲酒禮,這是最早對于《詩經》的應用。
至春秋戰國之際,《泰伯》篇以“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將《詩經》推上了崇高地位,不僅著眼于個人內在的修身養性,亦著眼于事父、事君的宗法制下“齊家”和“治國”,從此《詩經》被政治功用。
不論是魯、齊、韓將《關雎》視作諷刺康王沉淪女色,貽誤朝政,還是毛詩贊頌其后妃之德,都是漢代的文人的政治訴求。直到朱熹,依舊沿用毛詩的說法來教化人民。而明清的學者不再固守漢儒解讀《詩經》或《關雎》的路徑,開始還原詩歌的本質,從詩歌文學審美的角度看待《關雎》。
如果我們跳出封建正統觀念和迂腐的儒學教義,跳出文化政治功用的文藝教條,《關雎》確實是一篇優秀而純真的愛情宣言。愛情是人類永恒的主題,人類所有的情感、人倫關系都基于愛情。“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青年男女自然而正常、天經地義的純真感情,它展現了中華兒女生機蓬勃、繁衍興旺的強大生命力,這是優美而博大的民族詩情!這樣的詩自然應該列為詩三百之首。
參考文獻:
[1]司馬遷 《史記·孔子世家》 中華書局 2007年.
[2]錢穆 《孔子編年》 臺北出版社 2001年.
[3]流沙河 《詩經現場》 新星出版社 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