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華人-走訪八極拳-國術之爭

孟軻

中圖分類號：G886 ?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1002-7475（2019）03-136-02

本文作者是一位在英國生活了十余年的科研工作者，預備役警官，擁有巴西柔術藍帶和突擊隊馬伽術，古典泰拳的教練資格。

八極拳，一個和太極拳僅有一字之差的國術，大多數人知道她是因為在《VR戰士》這款游戲里，對角色結城晶的動作捕捉即是八極拳。也有些人是因為李安導演的《一代宗師》里一線天那段剛勁利落的群戰，肘起腳落，敵人悉數倒下。只是，這些都是活在藝術作品里的八極拳，真正的八極拳是什么樣呢？我像是看了《功夫夢》和《龍威小子》就跑去日本學空手道的美國人，抱著對國術的憧憬去到了孟村——八極拳的發祥地。本來，國術就是隱秘的，過去是密不外傳之術，不像柔道，各地都有柔道館。我有幸透過法國的八極拳修習者，館長C. TIFFREAU，一位法國本地人聯系到了孟村八極拳國際培訓中心。TIFFREAU先生的中文名叫“紅龍”，他告訴我，他會幫我聯系孟村的吳家，知會他們我的到來。吳家是八極拳的直系傳人。我遠渡重洋，從英國幾經周折輾轉，換了三趟飛機，一趟車，終于來到了位于武術之鄉河北滄州的孟村回族自治縣。從來沒去過中國縣村的我，這次算是被刷新三觀了，孟村規整的布局，還有操著一口流利普通話，熱情好客的當地人，都讓我之前的忐忑一掃而光。

一路上，我和火車站門口搭上的出租車司機有說有笑，我一直在問他關于滄州這個地方的武術文化。從書上得知，滄州歷史上素來有武名，有“鏢不喊滄州”之說，據說滄州本地大大小小的拳種繁多，難保有鏢師打不過的高手在。

眾所周知，作為中國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對自己的傳統文化遺產的推廣是中國遠不能及的。歐洲的人們吃著西化了的壽司，看著日本的動漫，練著柔道、劍道、大東流柔術以及派系繁多的空手道。嘉納治五郎、植芝盛平等日本武術宗師都被奉為鼻祖。中國武術呢？在英國大多數社區學校里有兩項：Kungfu（功夫），Taichi（太極）。每次看到社區學校手冊里那些豐富的日本武術種類和被功夫兩字代替的國術，我內心總有一種深深的無奈。如果中國的國術可以被簡單的“功夫”兩字就概括了，那我們的祖先從戰場，從日常勞作中總結出的智慧結晶也同樣被低估了。我在英國做科研期間，為了減壓，接觸了大量的Martial Arts-武的藝術，練習了柔道、巴西柔術、菲律賓棍術、馬伽術、泰拳，還曾多次參加了全國性質的比賽。雖然我個人屬于半路出家，可是總是勤勉好學的，理論知識積累了一大把。對武術的理解也是，這先是一門學問，再是古代流傳下來的技擊之術。

作為傳統武術中的一種，八極拳也是有套路的，而且為數眾多，像是小架、大八級、金剛八式、六肘頭、四郎寬等等。從單練到對練都有，有的基本簡潔，有的種類繁多，摔打擒拿都包括在內。指導我的教練提到了八極拳有遠打近摔的理念，這與現代綜合格斗的理念不謀而合。近些年，傳武中的套路很是為國人所詬病，大家似乎一夕之間都懂得了技擊的原理，紛紛質疑傳武的套路不能打，傳武的練習者為什么不去和拳擊冠軍打擂臺。

只是，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是，日本的競技武術像是空手道、柔道等也都是有套路的，叫作型（Kata），可以培養基本功和意識。空手道推崇一邊學套路，一邊練發力，在一定時候再開始戴上護具和人對練。套路可以相對速成，像是劍道和柔道中的型，做個大概樣子可以，可是發力方式卻是十年磨一劍的功夫，非一朝一夕可成，沒有教練手把手教更是難以學會。只學型，不對練則缺乏應用;只對練，不注重型和發力方式，打再多都得不到提升，積累一身傷病。單純死記硬背，模仿出來的套路就是舞蹈而不是武術了，是習武者心急，不下基本功夫。好似拳擊不練沙袋，不掌握力從地起腰馬合一，每天跟著健身房教練跳拳擊操，怎么能有實戰的道理。關于國術能不能打的爭論，顯得很沒必要。巴西柔術在綜合格斗中的地位早已沒有爭議，很多著名的MMA選手都是柔道出身，進了MMA才學的打擊技，包括有十字固女王之稱的Ronda Rousey。可是，君不見里約奧運柔道銅牌獲得者被一個小偷打了個烏眼青，這難道是柔道不能“實戰”的證明？始終，在不同的規則體系下，就有不同的結果，不同的人施展同樣的招數也有不同的效果。武的藝術，沒有對錯真假。

大道至簡，從基礎發力方式上，各個武術都是有共同點的。八極拳發力時的方法有一個說法叫斧頭勁，發力前氣沉丹田，憋著一口勁不松，力出去時用鼻子哼一聲悶響，嘴還是緊閉的。這和力量舉做離心運動時深吸一口氣，憋住，在向心運動的頂點時吐出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符合健身中的瓦薩瓦式呼吸），也和劍道踏步出去，在擊中的一瞬間喊出所瞄準位置是相通的原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