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葉曄
摘要:中國近現代以來,受傳統社會環境影響,家庭內的社會性別分工導致女性地位的長期低下和父權制的盛行。到了當代,運用社會性別分析方法,我們發現盡管中國女性家庭權利還在進一步的發展與爭取中,但依然遠遠不到完善的程度。隨著女性社會參與的增加,中國女性權利在法律、制度、社會等方面正在一步步加以明確,也與中國家庭的沿革、發展和現狀息息相關。
關鍵詞:女性權利;中國家庭;社會性別理論
一、研究背景
西方女權主義理論有這樣一個觀點:現階段的女性角色并不是"先天決定"的,而是"被塑造的",各種社會文化和規范對于女性這一社會性別的塑造作用遠遠超過生理特性。社會性別視角作為一個文化構成物,它的目標在于通過客觀看待兩性所處的社會環境,來理解和改善任何不平等的處境,最終是為了達到最大意義上的平等與自由。
隨著女性主義浪潮和中國女性作為社會人越來越多地參與到各行各業中,婚姻和家庭作為社會性別構件的重要場所,女性權利的覺醒和中國傳統家庭模式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在融合中共生,所以說,現當代女性面臨的不僅僅是對自我權利的認知和爭取,還有在家庭的定位和革新。
二、女性主義在中國的崛起
1955年9月,波伏娃和薩特一起訪問了中國,并寫下解讀中國的長篇著述《長征》。作為法國女權運動的創始人之一,她在這篇著述里有關于中國傳統"家庭"的論述:她認為"家庭這個社會基本元素更容易觸及婦女的真實生存狀態",然而,幾百年來,中國婦女幾乎沒有被家庭乃至社會承認任何權利,甚至生存權。因為在舊時代,婦女的生存權也是掌握在家族手中的,這一點在費孝通先生的《江村經濟》中關于溺死女嬰的描寫中得到了佐證。波伏娃的另一本代表作《第二性》則更加集中地體現了對女性生存意義的認識。這本書在90年代傳入中國后,它也對我國女性主義的啟蒙產生了重要影響。而今,隨著中國女性逐漸成為勞動力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男主外女主內"的現象在新時代家庭關系中已不多見,正因為此,新時代的中國女性得以褪去了"依附者"的桎梏,與男性一同參與社會生活和市場運行,女性主義意識開始覺醒。
不過,舊時代的婦女也參與勞動,可為何仍不能獲得解放呢?波伏娃通過和巴金先生作品《家》對比應證得出判斷[2]:"傳統的家庭無視所有的個人,全然否認他們的自由、愛情和夫妻幸福"這一點也在曾長期生活于中國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賽珍珠根據所見所聞所撰寫的著述得到印證。傳統家庭、現代家庭為什么在對待人,尤其是對待婦女和婦女地位方面差異如此之大,一方面是女性主義的東漸,另一方面社會的轉型升級使得婦女的"經濟能力"也得到了解放。在過去,"田里的活男人包了,反過來他們也享有極大的特權",在波伏娃等西方女性主義者看來,一個女子的正當權利必須通過經濟能力獲得。在家庭和個人的互動、家庭和社會發展的融合中,不過幾十年,尤其在中國城市家庭,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三、中國家庭的沿革與現狀
生育制度的基本結構是父母子的三角,這也是人類社會學中"家庭"的概念。[3]以生育問題為例,中國女性在短短幾十年里從甚至有童養媳、貞操牌坊的舊時代,來到了今天:大規模年輕女性生育意愿持續低迷,向低生育率發達國家看齊,并且在網絡行動中表現出恐婚、恐育的態度;哪怕育有后代,得益于現代工業和技術發展帶來的社會轉型,當代女性通過勞動進行充分社會化,在擁有穩定的社會身份和社會地位的情況下,傳統理念中男權至上的部分會被理所當然地摒棄,女性在自身充分社會化的基礎上,自然也會要求男性承擔起平等的家庭責任。
當然,這一理論并不足以解釋中國家庭結構的沿革,中國家庭的復雜和特殊之處更在于它的功能性。它不單單是雙方的結合,也不僅僅擔負有生育的功能,彩禮、香火、宗族等等一些文化概念和傳統使得中國的鄉土社會對于現當代家庭依然有相當的引導作用,可以說家庭是中國文化系統的一個基本單位,而歷史和社會的綿續與發展則與家庭的內部動態息息相關,社會發展和家庭結構沿革二者之間是互相影響的。女性在這其中的角色既受到社會生態的影響,又在存在于家庭內部的不斷爭取和權衡。在這個過程中,由于太多中國特色文化和概念的存在,導致中國婦女的"女權運動",尤其在家庭中的權利爭取缺乏參考,常常出現用力過猛、訴求不一等情況阻礙了女性權利在家庭生活中的表達。
四、中國女性家庭權利的確立、發展和"被污名化"
社會性別理論認為,女性解放必須經過階級解放、走出家庭、經濟物質解放、法律賦權等等一系列過程,最終達成消除不平等意識形態觀念的目標,甚至改寫男女的生存角色。正所謂:階級解放只是為女性解放提供了外在條件和契機;社會解放后女性走出家庭只是象征社會文明程度的進程;甚至法律賦予的男女平等這些都不等于完完全全的女性解放——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婚姻家庭在這數十年里經歷了上文所述多重解放,發展到現在到了一個所謂的"瓶頸期",中國家庭女性面對眾多法理、社會、情感沖突,并在這其中尋找個人權利與婚姻家庭之間的平衡和共存。
作為單向度"貼標簽式命名"的權力關系,女性地位在曲折中得到提升的同時,也面臨了一系列"被污名化"的境況,比如"中華田園女權"。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偽女權會捏造社會中對立的兩性角色,為的是把"女權"當成更好的男權社會里寄生的工具。現狀和訴求表達的不一,導致爭取女性權利的過程中產生了廣泛的矛盾。必須要承認的是,當今社會仍然是男權社會,教育、市場、家庭等等方面的權利甚至立法都有不易被發現的"男權立場",無論如何污名化這一現象都是不利于社會與家庭矛盾解決,也不利于平等的社會性別文化塑造。
以女性家庭權利為例,在家庭中因為繼承權、財產權等女性通常困境的中國化例子,也是中國女性權利爭取與現當代家庭形式變化的融合和沖突的具體表現。[9]虛擬的網絡環境中現實世界中的優勢與弱勢依然可以被投射進來,激烈反抗的女性一旦被貼上標簽,人人都會忽視這一矛盾背后的原因。我國婚姻法中女性的基本婚姻家庭權利包括婚姻家庭中的人身權和財產權兩個方面。
須知,各國國情和文化的差異導致每個文化場域中都存在不同的需要爭取的權利,尤其是中國這種遺留問題深重的情況。除了法理規定的女性基本婚姻權利,在冠姓權、彩禮歸屬、獨生女兒繼承權等非國際討論的、中國特色的女性權利問題上,往往難以有所借鑒。所以在網絡語言中,爭取更廣泛家庭權利、尋求女性更廣闊發展的一些良言也會面臨被逐漸污名化的慘果——這是當代女性家庭權利爭取面臨的一大矛盾和桎梏。
五、結論與討論
現今而言,用社會性別視角分析甚至可以發現一些現行法律規定中存在"男性立場",在暴力、救濟、工作所的等方面都存在缺漏和不公平。由此可見,我們其實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在女性作為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性別構建的主要場所的婚姻家庭中,女性和男性地位暫時還無法說是達到了實質平等。女性權利與中國當代家庭之間應該是在矛盾與曲折中發展融合的,就當下來說:
對女性而言,在中國家庭不到一百年的發展史上,已經經歷了從低到高的轉折,而且在勞動分工越來越細化的現代社會,女性可以擁有比過去更加強大的權利基礎,即經濟能力,[10]所以勇于捍衛家庭以及社會權利也是微觀層面的發展趨勢。
對社會大環境而言,強調男女平等,逐漸形成新時代的平等健康的兩性文化,從而影響家庭。女性履行義務的同時也要享受相應的權利如同工同酬,正如女性履行家庭義務的同時也應該擁有家庭的地位和權利。
對未來而言,在立法乃至相關制度上,建立具有"雙性特征"的法律框架。作為社會進步的發展推動力,女性的發展和實現社會本質是實現女性解放的最終目標,即社會制度和社會文化改變的必由之路。"徒法不能自行",法律不能消除性別歧視,但是從"形式平等"走向"實質平等",是社會性別視角下實現男女家庭乃至社會權利平等的關鍵一步。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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