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劉慈欣《三體》的成功將中國科幻小說再次推入大眾視野當中,本文將通過文本細讀法、文化分析法和現實批評法對《三體》中的道德困境進行研究。從社會層面和個人層面對《三體》中的道德困境進行解讀。《三體》作為現象級小說,深刻地反映了整個地球乃至宇宙的生存現狀,通過種種現象折射出人類文明的沖突。
關鍵詞:《三體》 倫理 道德困境
一、社會轉型中的道德困境
道德這個詞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道德就是社會準則規約和個人品質的統一。道德不像法律那樣剛性界限分明,道德更多的是從人們內心的善惡之分來評判,不同社會的道德準則會有差異。所謂的道德困境就是當代的社會道德在面臨選擇時會遇到沖突和混亂,整個社會道德分化出各種不同的狀態。道德缺少了有效性,給生活和選擇帶來了很多困擾。
《三體》的時間跨度極大,從第一部中的特殊時期,到當代社會,再到三體出發開往地球的危機紀元(201X年—2208年),之后羅輯與三體抗衡的威懾紀元(2208年—2270年),從2270年到2272年的動蕩的兩年,再到人們為了地球生存下來的廣播紀元(2272年—2332年)和掩體紀元(2333年—2400年),到最后就是結尾的銀河紀元了。在社會轉型的過程中,人們的思想發生了很大變化,在動蕩的社會中,我們需要去思考道德和生存到底何去何從,到底如何平衡,提醒著我們人類社會所宣揚的文明在宇宙面前是如此不堪一擊。
(一)特殊時期的經歷
在《三體》第一部中,在談到葉文潔時采用了倒敘的手法,描寫了葉文潔對人類的絕望,更加堅定了自己與三體文明聯系的理想。葉文潔是受害者,經歷過一段悲慘經歷,自己也成了施暴者。
(二)危機紀元的社會轉型
在星際中遠航的幾艘飛船都面臨著能源匱乏的窘境,唯一的生存方法就是掠奪他人的資源。于是艦隊之間互相攻擊,幾秒之差就決定了勝負,最終只有兩艘艦隊作為勝者攜帶著能源繼續遠航。無際的宇宙在它黑暗的懷抱中哺育出了黑暗的新人類。
把同伴消滅奪取資源這在當今看來是慘無人道的一種做法,中國一向推崇舍生取義,不僅不能有損他人利益,還要盡可能地為他人服務。這些道德在太空艦隊面前如此不堪一擊。在太空中,求生欲是第一位的,我們可以環視周圍的動物,生存是第一要義,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向來是生存的第一規則。人類文明因為太過安逸,并且憑借著比其他生物高的智慧,便認為生存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之后人類發展文明,要求各種權利,要求平等,要求民主,久而久之便忘記了生存其實一直是來之不易的。
除了宇宙中孕育出的新人類,地球上也進入混亂。在美國的《獨立宣言》中,“人生而平等”已經在人們的思想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推及全球的平等主義已經深入人心,并且在生存權面前,一個乞丐和國家元首相比較也沒什么不一樣。逃亡主義使平權受到了挑戰。
(三)威懾紀元
威懾紀元的終結在于將按鈕的掌握權交接給了程心。這短短的十分鐘三體文明大肆進攻地球,因為三體人知道程心是沒有這個勇氣去按下這個能摧毀地球和三體的按鈕的。三體人就是在與人類相處了短短的62年中,學會了欺騙。人類創造的語言體系的確是文明的一大進步,可也是編造謊言的工具,所說的言語并不都是如實反映自身的思想。三體人從人類文明中學習到了這點,而人類就敗在了自認為高明的“計謀”上。
地球被三體人占領后,人類就開始了大遷徙,各個地區也就在這遷移的過程中不斷發生糾紛,就為了爭奪資源和土地。最后使人類徹底崩潰的是三體將澳大利亞所有設施都摧毀,在這場生存競爭中,只能剩下五千萬人存活。五個世紀前,文明的地球人登上了這塊大陸,在叢林中把土著人當成野獸來射殺,后來發現他們是人不是獸,仍照殺不誤。澳大利亞土著已經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生活了幾萬年,白人來的時候澳大利亞還有五十萬土著,但很快就被殺得只剩三萬,直至逃到澳大利亞西部的荒涼沙漠中才幸免于難……我們回顧上幾個世紀的各種殖民地的建立,每個殖民地地區都有原住民,他們本來是當地的主人,甚至單純地熱情地招待殖民者們,到后來這些原住民要么被屠殺殆盡,要么就是淪為奴隸。
二、三部曲主角面臨的道德困境
《三體》三部曲的每一部都有相對明確的主角,從第一部的葉文潔,到第二部的羅輯,再到第三部的程心,當然還有汪淼作為第一部的敘事者,章北海也橫跨了三部曲,人物性格都十分鮮明。科幻小說中的個體是符號化的群體,通過對個人的描寫來揭示這一類人的命運,無論是主要人物還是次要人物都應該去剖析解讀。
葉文潔作為第一部小說的靈魂人物,人物性格經歷了巨大的轉變,她經歷了一次次事件,面對著一次次人性丑惡的一面。很多人認為葉文潔這個角色對地球文明充滿了絕望,其實進行深度分析的話,會發現葉文潔這個角色代表的是對人類生存困境的拯救。她明白人類是不可能自救的。葉文潔對于三體的信仰就如同基督教對上帝的信仰,不同的是,葉文潔得到了三體的回應,她自己也明確地知道這個行為可能會造成毀滅,可是相對于人類自身來講,這是別無選擇的拯救方法。葉文潔面臨著救贖者和被視為異教的矛盾,她不被世人所理解,一意孤行,走向了極端。
羅輯是第二部小說的主角,他是個資質平平的大學教師,性格懶散,可是卻被莫名其妙地選為了“面壁人”。突然得來的無限權力令他不知所措,他和其他面壁人不同,他只想過自己的幸福生活,沒有胸懷天下的志向。于是他運用這份權力到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生活去了,過上了“不聞天下事”的悠閑生活。可是這份平靜的生活終不能長久,在其他面壁人被暗殺后,羅輯也不得不去面對他的責任,他思考著為何自己成為三體指明要射殺的那個人。最終他發現了“黑暗森林”法則,也因此成為人們眼中的救世主。羅輯從32歲被任命為面壁人,經歷了8年的歲月,公眾對他的評價也一直在英雄和騙子之間游蕩。他這些年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人類到底值不值得救。他自己也并不想成為救世主,他在“水滴”進攻地球的時候只是在盡自己的責任。作為面壁人的責任,他的選擇突破了當時的道德底線,為了測試“黑暗森林”,用一顆行星做實驗并且導致其毀滅。而現在他作為“執劍人”,地球和三體的生存全都掌握在他一人手中。這是赤裸裸的“獨裁者”。有趣的是,《三體》的讀者對于這樣一個不是主流意義上的英雄人物卻十分喜愛,作者劉慈欣也通過三體人表達了他對羅輯這個人物的尊敬。羅輯的“崇高形象”在于他認清了自己內心的召喚和延續人類的使命。
第三部的主角程心被認為是最失敗的人物。在劉慈欣筆下,程心是一個“圣母”的形象,恰恰是這種代表人類崇高道德和真善美的人物引起讀者的反感。在三次人類危機時都是以愛的名義將人類再次置身于危機中,在宇宙法則面前,程心所秉持的“愛與正義”顯得可笑而荒唐。她所秉持的道德和人性超越了人類生存自身。而結局程心之所以能夠存活下來就是依靠她當時極力反對的“曲率驅動飛船”。程心的每次選擇讓我們思考在茫茫宇宙中,我們所秉持的那一套倫理、道德、人性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可是如果程心支持了“曲率驅動飛船”的計劃,那么在打擊到來時,勢必還是有人無法存活,或將導致地球成為一個黑域,那么這樣的結局是否令人滿意。在往事系列里,作者說:“如果存在外星文明,那么宇宙中有共同的道德準則嗎……我認為零道德的文明宇宙完全可能存在,有道德的人類文明如何在這樣一個宇宙中生存?這就是我寫《地球往事》的初衷。”《三體》自始至終也沒有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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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本文系湖北省教研項目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13278)。
(作者簡介:童孝杰,男,湖北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跨文化教育與中西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