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


喜劇一直以來都是深受觀眾喜愛的電影類型,特別是近年來,喜劇作為一種創作風格與其他類型元素相糅合,成為“笑果”豐富的類型電影,如懸疑喜劇《唐人街探案》系列、奇幻喜劇《捉妖記》系列、動作喜劇《功夫瑜伽》等,都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績。更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至今,由北京開心麻花影業出品的幾部喜劇片,如《夏洛特煩惱》《驢得水》《羞羞的鐵拳》《西虹市首富》《李茶的姑媽》等,皆憑借其獨特的風格特點成為一股不可小覷的“麻花”風潮。短短4年時間,上述5部影片為國產電影貢獻了近70億元票房,同時也收獲了廣大觀眾的笑聲。
一、小劇場進軍大銀幕
“開心麻花”喜劇電影的成功離不開一個重要的因素,即每部劇作都有成熟的舞臺劇藍本作為支撐,除《西虹市首富》改編自美國小說《布魯斯特的百萬橫財》外,其余4部影片均由開心麻花劇場的同名舞臺劇改編。“開心麻花成立于2003年,最早做賀歲舞臺劇,一年推出一部”[1],并在此后的十幾年內推出了數十部舞臺劇,其鮮明而獨樹一幟的喜劇風格吸引了眾多粉絲的青睞。開心麻花的舞臺劇長于以犀利的臺詞將時下的社會熱點問題進行串聯、盤點,以嬉笑怒罵卻又充滿動人情懷的方式給觀眾帶來更加值得回味的歡樂體驗。一時間,開心麻花“爆款”劇頻出,年輕人對開心麻花的喜愛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使得由開心麻花舞臺劇改編的第一部電影《夏洛特煩惱》具備了成為“黑馬”的一個充分條件。
“中國電影在初創時期就與戲劇結下了不解之緣,此后在發展過程中與話劇的關系又格外緊密。”[2]早在20世紀50年代初,老舍的經典作品《龍須溝》便由話劇改編為電影,從舞臺走上了銀幕。然而90年代以后,商業電影蓬勃興起,娛樂性代替文學性成為首要屬性,使得話劇改編電影的創作數量逐漸減少。直到近幾年一些小劇場的舞臺劇口碑形成了相當的影響,才陸續改編出了部分電影作品,其中,藝術上較為出色的有饒曉志導演的《你好,瘋子!》及香港導演彭秀慧的作品《29+1》,而開心麻花的電影則以其優質的商業片素質及較好的粉絲基礎成為了票房擔當。
由于電影的魅力是利用蒙太奇去重構時空關系,而舞臺劇卻是在一個相對封閉的時空內完成故事,所以,如何更好地實現電影化敘事,成為舞臺劇改編電影最難解的問題。并且,舞臺劇較電影更加依靠表演承接敘事功能,通過舞臺上的臨場表現與觀眾達成交流,當舞臺劇改編成電影時,舞臺感或話劇感卻成為對這類電影的負面評價。例如《驢得水》是典型的“三一律”戲劇結構,電影的改編很容易成為舞臺劇的復刻。特別是《驢得水》電影版同舞臺劇的編劇、導演都是周申、劉露,女主角張一曼也是原版話劇中該角色的扮演者任素汐,并且在景別選擇上,也大量使用中近景,僅有少量外景才使用了遠景來交代空間關系,因此無論是鏡頭語言還是表演都自然而然地流露著話劇感。
但電影《驢得水》開場僅10分鐘時間,便將主要角色的性格特點分別建立了起來,同時也把故事背景作了較為詳盡的鋪墊,令觀眾很快入戲,這是非常符合電影敘事策略的做法。
相較話劇版本而言,電影《驢得水》最成功的改編是加入了“剪頭發”的線索。影片中,一曼先是幫佳佳剪去了救火時被燒焦的頭發,其后她的手藝自然而然被用在了銅匠身上,從而引發了一曼對銅匠的“性趣”。跟銅匠告別時,一曼剪下一綹時尚卷發,送給了銅匠作為紀念。這一綹頭發對于銅匠而言是愛的約定和學習、改變的動力,后來銅匠丟掉頭發時則是其由善轉惡的信號。最終銅匠讓人將一曼的一頭長發剪成了參差不齊的短發,奪走了她引以為傲的女性尊嚴。不難發現,剪頭發的線索視覺化地將銅匠的內心轉變呈現了出來,這是該片對電影語言運用的一大亮點。
擁有《夏洛特煩惱》和《驢得水》兩部較為成功的改編電影后,開心麻花電影逐漸在觀眾心中樹立起了自己的喜劇品牌,其他舞臺劇也逐步被搬上了影院的銀幕。
二、小人物折射大時代
開心麻花這幾部喜劇電影均聚焦于小人物,并將他們的生活緊密地與大時代的社會熱點相勾連,從而達到一定的批判現實作用。《夏洛特煩惱》中王老師以跟學生打賭的方式索要面包機,袁華的作文《我的區長父親》獲得了全區作文比賽一等獎,王老師隨口一句“你以為你是校長啊,想在哪兒睡在哪兒睡”等臺詞,勾勒出了熟悉而懷舊的20世紀90年代校園景象。隨后,夏洛憑借剽竊、篡改周杰倫、許巍、劉歡等歌手的歌曲,代替他們紅遍了全國,用“中國好嗓門”戲仿《中國好聲音》欄目,將演藝圈中作品抄襲、明星人設、劣跡藝人、奇葩廣告代言等亂象作為電影后半部的批判內容,直至最終夏洛患上艾滋病。這些電影中的情節都緊扣時下熱點話題及娛樂圈現狀,既接地氣,又能在歡笑戲謔中滿足一些觀眾對明星生活的獵奇心理。
《驢得水》的時代背景雖然是民國年代,但在民國這個“筐”中裝的卻是當今的社會問題,可謂借古諷今,也起到了一定針砭時弊的效果。原本孫校長及老師們是“團結、樂觀、奮斗”地致力于改變鄉村“貪、愚、弱、私”面貌的知識分子,然而“做大事不拘小節”的校長為解決學校缺水的問題,虛報了一頭驢充當教授英文的“呂得水”老師,校長為了實現“農村教育家”的夢想,在是非對錯關頭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不拘小節”,看似都是為了學校的發展和建設,實則卻是為了滿足個人私心而犧牲了正義之心,客觀上造成張一曼的瘋癲、銅匠和裴魁山扭曲的報復心理,最終害了自己和女兒。而特派員對“呂老師”的興趣也完全是出于他想取得美國教育家的捐助金,從而中飽私囊。特派員身為教育局領導,影片對他的諷刺可謂是更上一層樓,從他出場時詞不達意的三個成語“蓬蓽生輝”“原形畢露”“堂而皇之”便暴露了他的文化水平,于是,當銅匠用方言朗誦“莎士比亞”來糊弄他的時候,觀眾才能無不捧腹。一連串的荒誕鬧劇在平靜的農村小學中輪番上演,這些知識分子一步步暴露了自己“貪、愚、弱、私”的真面目,徹底違背了他們的初衷。吃空餉、欺上瞞下、以表演應付上級檢查、騙捐及層層克扣教育資金等問題并不只是發生在三民小學,也是當今現實社會中的現象。觀眾并沒有因為故事發生的年代久遠而不能入戲,相反地,劇中諷喻的社會問題及小人物在時代中的掙扎更加拉近了觀眾與影片的距離。
美國戲劇學者查爾斯·韋德姆的論文《現代喜劇的趨勢》里有這樣一句話:“喜劇或許戴著個笑的面具,但是我們常常可以看到的,更多是微笑邊上的淚痕,以及嘲謔的瞬間往往有一種非常深刻非常嚴肅的東西出現。”[3]《驢得水》就是這樣一部影片。但其余幾部影片雖然在不同程度上借由小人物身上發生的意外事件,意圖具有針對性地批判部分社會負面現象,但令人遺憾的是,這些影片既缺少令觀眾認同的悲劇內核,也在批判現實之后,均選擇了解構自己的主題內涵,“非常深刻非常嚴肅的東西”一閃現便被消解了。夏洛在患艾滋病去世的一刻,已經為自己失去馬冬梅而感到遺憾終生,甚至想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財富、地位來換回她,而身患艾滋病是他應得的懲罰。到此本已達到了影片批判力度的高潮,但死去的夏洛卻夢醒了,回到了現實,像一個寄生蟲般時時刻刻依附在馬冬梅身上。看似是表現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意味,實則是強行讓馬冬梅接受“春夢破滅”的夏洛,以此來實現和諧家庭的回歸,著實有些勉強。《羞羞的鐵拳》雖然沒有結尾的累贅,但其“身體互換”的設置本就是一種強行換位思考的手段,主人公并非出于自覺來改變自身、面對自我并實現蛻變。《西虹市首富》中“花光十個億”的極端設置被第三關營救夏竹的人性考驗板正了一些,但片尾彩蛋中對裸捐的過度調侃卻實實在在地自我閹割了本就不多的正面思想價值。再如《李茶的姑媽》中,一心向錢看的小職員黃滄海最終實現了從假姑媽到真姑父的“屌絲”逆襲,這樣的結局簡直令人難以接受。
三、小格局包藏大三俗
開心麻花的幾部電影除《驢得水》外,其余4部影片的制作班底存在較多的交叉,也試圖在片中插入一些互相關聯的情節、元素來制造所謂的“開心麻花喜劇宇宙”。比如“袁華配《一剪梅》”的段落在《羞羞的鐵拳》中有所貫穿;另外在《西虹市首富》中,那座氣派的大橋被冠名為“冬梅大橋”,觀眾立刻回憶起《夏洛特煩惱》中耳背老大爺關于“馬什么梅”的段子。此外,幾部影片中的角色命名似乎也有相似近的規律可循,“夏洛(特)”“艾迪生”“李茶(的)”都是英文的諧音。還有許多人名自帶隱喻或喜感,如“袁華”對應“圓滑”,“馬小”對應“麻小”,“吳良”對應“無良”,“夏竹”對應“瞎豬”,“莊強”對應“裝強”,“柳建南”對應“賤男”,“莫妮卡”對應“摸你啦”等,但這些討巧的小伎倆卻離“電影宇宙”這個概念太遠了。與其將上述內容勉強相互聯結,不如講其小格局、大三俗的創作傾向是一脈相承的。
第一,上述影片格局均較為狹隘,內涵淺薄,雖有一定現實批判作用但缺少思想營養。《夏洛特煩惱》中,故事的敘事動機僅是因為夏洛愛慕的校花即將結婚,而他只有在自己的黃粱夢里了卻遺憾。但夏洛大鬧校園、打老師、縱火、跳樓,肆無忌憚地早戀等情節,存在負面的引導作用,該內容對青少年觀眾極為不適宜。《驢得水》雖然有借古諷今的意味,但由于該片全部的劇情均集中在三民小學內發生,似孤島般存在,缺少對民國大時代背景的關照及人物與時代之間關系的表達,視角過于狹小,局限性強。《羞羞的鐵拳》看似具有體育類型片的勵志色彩,但身體互換后引發的性別焦慮卻沒能帶給人更多啟迪,也沒能突破傳統的男權格局,在馬小的女性身體經歷了“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之后,決戰一刻卻被艾迪生的男性身體所替回,即便男性獲得了女性的拯救,但最終的勝利仍舊屬于男性。《西虹市首富》和《李茶的姑媽》具有一個共同的問題就是將金錢萬能、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價值觀貫穿始終。此外,上述影片依靠夢境、民國背景、奇幻、架空等手法敘事,本就是對批判和諷刺作用的消解、弱化,能夠給觀眾帶來的思考就更加有限。
第二,影片價值觀表達存在嚴重偏差,特別是對拜金主義價值觀的渲染尤為突出。《西虹市首富》為了表現金錢與人性之間的關系,刻意制造了一些視覺奇觀,將財富具象化、物質化,比如反復出現堆積如山的人民幣、極度奢華的城堡酒店以及各式珍饈美味宴席等鏡頭。此外,影片還集中展現了人在面對巨額財富時的種種丑態和猥瑣嘴臉,甚至拋棄尊嚴的行徑。比如王多魚找老東家租球隊,竟動用了一臺挖掘機來運現金,并將人民幣拋灑在足球場上;莊強被任命為投資公司的CEO時,上臺直言“做王多魚身邊的一條狗有什么不好”,隨后還唱起了“汪汪歌”;柳建南披著西虹市十大杰出青年和演說家、教育家的外衣,面對王多魚的現金包場,他立刻決定從教書育人的園丁轉行為王多魚后花園的園丁,還特意為其設計了“王總好”的拍馬屁主題園林。除此之外,影片還著力表現王多魚為了完成考驗而大肆揮霍財富的情節,甚至極力表現其離譜的消費和投資,如買進“冒綠光”的股票、給冰山提速、投資“陸游器”等離奇“夢想”,斥巨資請股神拉菲特吃午餐請教失敗經驗等,但肆意揮霍的結果卻正如王多魚所言,他的這些錢就好像具有了繁殖能力,越花越多。上述三類情形的問題使得影片展示遠大于批判,將影片的價值導向引向了負面,就連看似具有正能量的脂肪險也是建立在小市民仇富心理基礎上的,因此,全城沸騰的減肥運動背后,實則是人們被金錢扭曲了的心態。《李茶的姑媽》則將人在財富面前喪失理性、喪失底線甚至是喪失人性的丑惡行徑展現得淋漓盡致。片中主要人物都是以極端利己主義為根本原則,為了金錢利益不斷做出挑戰倫理道德下限的行為:李茶為了順利訂婚,伙同杰瑞買通小職員黃滄海男扮女裝假扮姑媽莫妮卡;黃滄海為升職加薪反復在自己和假莫妮卡之間變裝;梁友德和王安迪為了各自公司的利益,輪番爭搶假莫妮卡,一個用限量版“避孕套”作為禮物,另一個則往酒水里下春藥。然而影片情節還在急轉直下,梁友德和王安迪以自殺威脅假莫妮卡與之成婚,于是一場三個男人共同的婚禮把劇情的荒誕推向了高潮。此時,黃滄海終于鼓起勇氣批判了王、梁二人,本以為影片從此開始板正自己的價值觀,但緊接著眾人哄搶假莫妮卡的情節又徹底將僅存的正面價值消解殆盡了。
第三,影片為最大化地實現其商業價值和娛樂價值,夸張而集中地展現低俗內容,帶有性暗示的不雅臺詞、段子、畫面、情節,更是逐步加碼。《驢得水》中由于張一曼的人設需要,部分臺詞加入了性暗示,比如開篇沒多久裴魁山便抱怨張一曼三次取笑他的“下半身不行”“用不了幾分鐘”“硬不起來”;張一曼給銅匠剪發,瞥見其性器官,隨后利用培訓之機色誘銅匠并“睡服”他照相等情節。雖然沒有過多不宜畫面,但這種小劇場的葷段子出現在銀幕上卻顯得低級趣味。從《羞羞的鐵拳》開始,低俗傾向開始凸顯,單從故事創意層面來看,男人與女人互換身體的設置天然就帶有低俗的審美趣味。由此可衍生出大量因男人與女人性器官差異而產生的低俗涉性內容。果不其然,從馬小和艾迪生在病床上醒來開始,他們對于性別、身體乃至性器官的重認便帶來了一連串的低俗情節,如男馬小摸著胸前被電出來的兩個“大瘤”,低頭看向自己的襠部;女艾迪生洗澡用巨大的不銹鋼夾子和毛刷來清洗生殖器;男馬小則進入公共浴室大飽眼福。影片足足用了15分鐘來展示男女身體互換后引發的笑料,雖然有助于故事的合理性建設,但使用如此大的篇幅和極度夸張的手法詳細展示外化性征的互換,不得不令人懷疑影片真實的用意到底是敘事還是低俗惡搞。《李茶的姑媽》則使用了男扮女裝的手法,黃滄海有70%以上的戲份都在扮女裝,用椰子殼偽裝女性乳房、借吻面禮來非禮女性、同杰瑞父子在床上的“3P”姿勢等令人不堪入目。
第四,影片存在物化女性及對愛情、婚姻的表達兒戲化的問題。《李茶的姑媽》中,姑媽莫妮卡的本質只是象征著財富的一個符號,供這些男權主義的人以政治聯姻的目的爭來奪去,對婚姻觀的表達毫無正面引導意義。更為吊詭的情節是,當三組人分別喝下帶有春藥的酒之后,各自的矛盾均隨著酒后亂性而得到解決:李茶終于得到了未婚妻的真愛、杰瑞與自殺未遂的妻子重歸于好,而黃滄海最終與莫妮卡墜入愛河。如此極不嚴肅地處理婚姻與愛情的矛盾,容易使人產生誤讀、進行模仿,甚至有教唆犯罪的作用,特別是近兩年我國確實出現了猖狂的迷奸產業鏈,想到這些,觀眾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雖然某些頗具戲劇化的情節及包袱笑料能夠給觀眾營造一個情緒宣泄和釋放的夢境,但觀眾夢醒之后,也應收獲正向的價值引導。
四、路在何方
開心麻花舞臺劇是歷經十幾年的探索和創新才成就了電影版《夏洛特煩惱》的黑馬爆款,這幾部影片的市場火爆也為行業培養出了幾位優秀的喜劇演員,比如沈騰、馬麗、任素汐等,他們分別在銀幕上頻出佳作。沈騰更是擁有“內地周星馳”的美譽,其領銜主演的影片均有較好的票房,在今年的賀歲檔,就有兩部他主演的影片上映:《飛馳人生》和《瘋狂的外星人》,他的臉可以為“好笑”代言。任素汐參演了兩部黑色幽默喜劇片,演技也令人眼前一亮,如《提著心吊著膽》《無名之輩》,她也在嘗試文藝片的出演,戲路越走越寬。
但短短4年時間,開心麻花卻把自己的喜劇招牌做砸了。步子邁得大雖然有風險,但也比走錯了方向安全,而開心麻花喜劇電影恐怕正是犯了方向性的錯誤。通過分析貓眼專業版APP提供的統計數據,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詳見圖1及圖2
從開心麻花最近的三部喜劇電影的相關數據可以看出,即便《羞羞的鐵拳》和《西虹市首富》的票房、評分相差不多,但想看受眾的受教育程度卻發生了重大逆轉,據此可以推斷出《西虹市首富》對受教育層次較低的受眾更具吸引力。再到《李茶的姑媽》,評分及票房均大幅度下滑,并且受教育程度高的受眾對該片的興趣大幅度降低。這樣的逆轉,從某種程度上可以折射出影片內容質量方面的創作走向。另外,這兩年開心麻花還聯合出品了吳君如導演的《妖鈴鈴》。該片結合了20世紀80年代香港“僵尸片”的喜劇元素,以及內地的相聲、小品元素,雖有一定的創新精神,但同時卻大肆渲染了封建迷信和違法犯罪的情節內容,嚴重偏離了我國的主流價值觀。從《李茶的姑媽》票房大幅度下跌,也可以看出觀眾對此類作品態度的轉變。
2018年,電影劃歸中宣部管理以來,進一步明確了“狠抓創作,把提高影片質量擺在首要位置”的要求。在這樣的背景下,開心麻花喜劇過度追求影片的商業化和娛樂化,顯然已經背離了時代要求,回歸通俗、避免三俗才是其逆轉的有效途徑。首先,以社會底層小人物為焦點的創作特色仍需發揚,但在人物的悲劇性內核的設置上需要讓觀眾更加認同,能夠感同身受,人物的轉變、救贖與升華應以主動代替被動,提升故事弧線的完整性,如《無名之輩》中幾組小人物均在一場風波中通過個人努力及互幫互助實現了自我救贖,最終回歸征途、達成和解,也帶給觀眾無限溫暖與感動。其次,形式與內容統一,避免喜劇的鬧劇化呈現。如《一出好戲》雖然帶有奇幻色彩,但這些形式均服務于敘事,一些奇觀化的畫面不僅能夠吸引眼球,更是情節反轉的需要,集體狂歡的背后均蘊含著深刻的隱喻和內涵,并沒有刻意或鬧劇之感。再次,小品化、網絡段子等靠語言堆砌、拼湊的喜劇手段需收斂,在舞臺劇改編時可以從肢體動作制造滑稽效果的方面多下功夫。如《唐人街探案》中,在泰國特色街道上、醫院里的追逐、打斗甚至是槍戰戲,既具備極強的觀賞性又能令觀眾笑得前仰后合。
2019年,開心麻花的《日不落酒店》退出了春節賀歲檔,上映時間不確定,能否扳回一局尚未可知。但未來若還以賺取觀眾廉價笑聲來定義“開心麻花”的喜劇價值,那我們也是時候與之說再見了。
參考文獻:
[1]劉洪濤,劉藩.開心麻花的喜劇創作理念——劉洪濤訪談[ J ].電影藝術,2017(02):74.
[2]周斌.從舞臺到銀幕——論新中國話劇的電影改編[ J ].當代電影, 2011(1):71.
[3]石可.喜劇的倫理邊界[ J ].電影藝術,2017(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