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古厝：滄桑之中見傳奇

孟豐敏

“古厝”是福州方言，即建筑年代久遠的老房子，也泛指民居以外的各類寺院宮廟、城池炮臺、橋梁古渡等老建筑。它們之中，有些老建筑已對外開放，更多的還藏在深閨“待”人識。

福州2019年推出的“福州古厝”游，重點推薦閩王祠、開元寺、林文忠公祠（林則徐紀念館）、馬江昭忠祠等四大古厝。

閩王祠全稱是忠懿閩王祠，位于福州市慶城路上，原是五代閩國國王王審知的故居。明萬歷二十九年（1601年）奉旨重建后，改稱閩王祠，后于清末及民初重修。

里面最值得看的是晚唐至明代的碑刻，其中一塊被清朝著名學者郭柏蒼稱為“天下四大碑之一”，即恩賜瑯琊郡王德政碑。該碑是唐哀帝李柷于906年賜建的功德碑。碑文記載了王審知家世及其治閩期間政績，讓后人因此了解王審知為推動海上絲綢之路發展所作出的貢獻。王審知在位期間，福州港與廣州港、揚州港并稱三大對外貿易港口。

如今，這塊唐五代的閩王功德碑是福州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實物見證。

開元寺的全稱是懷安開元寺，是福州現存最古老的佛寺之一，今坐落于福州市鼓樓區鼓東路，而當年門口這條路因寺得名“開元路”，寺則位于芝山上。

開元寺初建于南朝梁太清三年（549年），時名“懷安靈山寺”。唐開元二十六年（738年）更名“開元寺”。

寺門口的“開元寺”牌匾，相傳出自唐代大書法家歐陽詢之手。

寺內有兩大觀。一是中國佛教史與刻經史上影響重大的《毗盧大藏經》。它是在福州完成雕刻印刷工程的，又是我國最早私刻的藏經，因此又稱作《福州開元寺本》，由此足見宋時福州雕版印刷水平之高。二是辟支佛即鐵佛，鐵佛外貼金箔，頗具唐代風格，也是鎮寺之寶。開元寺因此別稱鐵佛寺。

位于福州市澳門路上的林文忠公祠，又稱林則徐紀念館，是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它創建于光緒三十一年（1905年）。館內魚池、回廊、假山、花樹，頗具中國古典寫意山水園林的風韻。這里陳列了林則徐親筆書寫的對聯、條屏、信扎等展品，其中最珍貴的是林則徐的手定詩稿與其父林賓日手書的《析產書》。

御碑亭里的三塊青石碑，分別是慰問家屬的圣旨、御賜祭文、御制碑文。每天都有大量游客來此地瞻仰、參觀，或在幽雅養眼的園內小憩。

這里與著名的三坊七巷景區僅幾步之遙，也在一條中軸線上，因此成為游客的打卡必經之地。

福州昭忠祠是中法戰爭馬江戰役196位烈士埋骨處，又稱作中法馬江海戰紀念館，乃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紀念館是二進院落，位于福州市馬尾區馬限山南麓。祠西有墓臺，臺西側是登山石道，通往馬限山炮臺遺址、原英國福州領事館分館遺址和英國梅園監獄遺址等古跡。

這四大古厝都具有福州古厝的特點，都有福州傳統民居最鮮明的馬鞍墻。

李綱松風堂也是一處值得游客流連且有歷史意義的福州古厝。

宋代，南臺島有一幅畫：青天下淡描幾筆群山，引幾只翠鳥，一座隱蔽于茂林修竹間的巍峨山寺和閑看江邊風光的老詩僧，令人有出世之感。這幅畫里的老詩僧是哪個寺的呢？他就是福州市倉山區天寧寺里的主持芥衲。

天寧寺位于倉山區的煙臺山上。“煙臺山”在宋元明三朝皆名“天寧山”。“天寧曉鐘”與“梅嶺冬晴”曾列入南臺八景。

福州昭忠祠（魏培全/攝）

對比天寧曉鐘，寺內松風堂更負盛名。《輿地紀勝》卷百二十八景物下記載：“松風堂，在報恩光孝寺，李丞相綱寓居于此，青松千蓋，日影不到，榜曰‘松風堂。”

南宋四大名臣之一李綱，為何會寓居松風堂？宋高宗趙構即位后一心偏安享樂，并不想救回宋徽宗和宋欽宗。李綱卻想整軍備戰抗金，因此得罪宋高宗而被罷相。此后，李綱一直遭小人誣陷，貶謫到海南、江西等地，最后回到祖籍邵武隱居。

南宋紹興元年（1131年）正月底，李綱攜全家乘舟沿閩江遷居福州，先住在福州新店的安國寺內;六月底，因十分青睞天寧寺的幽雅環境，就在天寧寺里筑松風堂，想在此隱居苦讀、采藥終老。

李綱在松風堂屋前植修竹，屋后挖渠通清流。青霞皎月中，他沉浸于靈丹秘訣妙理的學術探尋中，閑暇時則灌溉荔枝園里的荔枝樹。

1132年，松風堂建成不久，李綱即受命湖廣宣撫使造戰艦募水軍，前往長沙。1133年和1138年，他兩次返回松風堂小住。紹興九年（1139年），宋金簽訂第一個宋金和約，宋向金稱臣納貢，李綱憂憤成疾。

翌年正月十五日上元節，58歲的李綱祭奠胞弟李經，因憂國憂民，感時傷世，慟哭不已，不久于松風堂溘然長逝，后葬于福州懷安縣桐口大嘉山（今閩侯縣荊溪鎮光明村）南麓，贈少師，謚忠定。

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撰寫《忠定公贊》：“其道則隆，其運則剝。噫，胡出處之不常，為蒼天頻卜。”高度肯定了李綱的治國之道。

李綱克己奉公、勤政愛民的廉潔品格也為后世敬仰。閩劇儒林班始祖曹學佺到天寧寺尋古跡，寫了一首詩《過松風堂》，表達了無緣與李綱同時代，不能以詩相會的遺憾。此后，曹學佺為方便端午在此悼念李綱，捐資修繕了天寧寺和松風堂。

南宋四大名臣之一李綱，為何會寓居松風堂？

林則徐也十分景仰李綱，曾為李綱祠提聯，稱贊其 “進退一身關社稷，英靈千古鎮湖山。”

這些福州古厝分別承載著不同歷史時期的文化，梳理出了福州作為海絲城市的歷史發展脈絡，它們從滄桑中見證不朽的傳奇，并在繁華煙云中保留了閩都文化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