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鈣素原及其變化率聯合序貫器官衰竭評分對膿毒癥病情與預后判別的臨床價值

高磊 鮑萬國 齊翀 張淑敏 李玉香

吉林大學第一醫院1感染癥科，2轉化醫學中心（長春130021）

膿毒癥是指由于細菌感染而導致的全身性炎癥反應，并引起機體組織器官繼發性損傷的臨床癥候群［1］。該疾病病情往往危重，病死率可達為23%～39%，膿毒性休克病死率甚至高達46%［2-3］，因此早期判別膿毒癥患者的嚴重程度、對其預后做出正確的預測，以早期干預，已成為提高治愈率、降低病死率的關鍵［1，4］。目前應用于臨床評估膿毒癥患者嚴重程度及預后的指標和評分系統很多，主要包括：降鈣素原（PCT）、超敏C 反應蛋白（hsCRP）、序貫器官衰竭評分（SOFA）、急性生理學與慢性健康狀況評分Ⅱ（APACHEⅡ）、查爾森評分（WIC）、英國國家早期預警評分（NEWS）等。為進一步探索何種指標或哪些指標聯合更有優勢，設計了此臨床研究。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采取回顧性分析，所有患者均為2017年1月1日至2018年11月15日吉林大學第一醫院感染癥科收治的住院患者。入選及排除標準如下。

入選標準：（1）診斷符合中國膿毒癥/膿毒性休克急診治療指南（2018）的診斷標準：即膿毒癥的診斷標準為感染或疑似感染的患者，SOFA 較基線升高≥2 分；膿毒性休克的診斷標準為在上述基礎上出現持續性低血壓，且在充分容量復蘇后仍需血管活性藥來維持平均動脈壓＞65 mmHg，以及乳酸濃度＞2 mmol/L［5］；（2）病例資料中各相關數據完整，可以完成實驗設計的各指標計算（如確無入院7 d 資料，選擇范圍擴大至入院6～8 d，如仍缺少資料，則排除該病例，在下文中一律以7 d 表示）；（3）住院時間≥7 d；（4）能獲得發病28 d的預后隨訪結果。

排除標準：（1）病例主要診斷存疑或不符合上述指南的診斷標準；（2）病例資料不完整，無法進行評分分析；（3）住院時間＜7 d；（4）缺少28 d 預后隨訪結果。

經上述篩選，共選入病例160 例，按病情嚴重程度分為膿毒癥組和膿毒性休克組，膿毒癥組100 例；膿毒性休克組60 例。按發病28 d的預后轉歸（存活或死亡）區分為存活組和死亡組，存活組125 例，死亡組35 例。

1.2 調查內容及方法所有的患者統計指標主要包括：（1）一般情況：性別、年齡、疾病病史；（2）生命體征：體溫、血壓、呼吸、脈搏、氧飽和度等；（3）實驗室指標：入院24 h 內血常規、肝腎功能、電解質、血氣分析、超敏C 反應蛋白、降鈣素原等，入院7 d 時生命體征、血常規、肝腎功能、降鈣素原等。

分別對每個患者計算SOFA、APACHEⅡ、WIC、NEWS，每項評分均由2 名醫生同時進行，如存在差異則進行復核，以盡量保證準確。根據入院PCT、入院7 d PCT，計算7 d 降鈣素原變化率［7 d PCT_cr=（入院7 d PCT-入院時PCT）/入院PCT］。根據入院時SOFA 評分和入院7 d SOFA 評分計算7 d SOFA 變化量［7 d ΔSOFA=入院7 dSOFA 評分-入院時SOFA 評分］。

1.3 統計學方法所有資料數據均采用SPSS 25.0和stata 14.0 軟件進行分析處理。計量資料首先進行正態分布和方差齊性檢驗，符合正態分布和方差齊性的數據以均數±標準差表示，檢驗方法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及獨立樣本t檢驗；對于不符合正態分布及方差齊性的數據，以M（QL，QU）表示，檢驗方法采用非參數檢驗及Mann-WhitneyU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數或百分數表示，采用χ2檢驗。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OC 曲線）采用SPSS 25.0 軟件繪制。應用SPSS 25.0 軟件探索影響膿毒癥患者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不同病情嚴重程度組別患者指標比較不同病情嚴重程度組別患者指標比較見表1，結果提示WBC、NEUT、入院時PCT、hsCRP 水平、SOFA、WIC、APACHEⅡ、NEWS 等指標在膿毒癥組和膿毒性休克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年齡、性別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2.2 各指標判別膿毒癥病情嚴重程度的作用各指標判別膿毒癥患者病情嚴重程度的ROC 曲線見圖1，ROC 曲線特征見表2。結果提示：按曲線下面積（AUC）評估，由低到高分別為WIC、NEWS、APACHEⅡ、PCT、SOFA、PCT 聯合SOFA。對上述ROC 曲線進行統計學比較提示PCT 聯合SOFA 診斷效果最佳，AUC 為0.904，靈敏度及特異度分別為93.3%、79.0%；其次為單獨應用SOFA、單獨應用PCT、單獨應用APACHEⅡ；WIC 靈敏度較差，NEWS 特異度較差。

2.3 不同預后組別患者指標比較不同預后組別患者指標比較見表3，可見存活組和死亡組間年齡、性別、WBC、NEUT、是否為膿毒性休克、SOFA、WIC、APACHEⅡ、NEWS、7 d PCT_cr、7 d ΔSOFA等指標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WBC 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2.4 評價膿毒癥患者預后的Logistic回歸分析評價膿毒癥患者預后的單因素分析見表4，結果提示年齡、性別、是否膿毒性休克、WBC、NEUT、入院時PCT、7 d PCT_cr、入院時SOFA 評分、7 d ΔSOFA、WIC、APACHEⅡ、NEWS 均與膿毒癥患者的預后有影響，其中是否為膿毒性休克、7 d PCT_cr 和7 d ΔSOFA 是影響膿毒癥患者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

表1 不同病情嚴重程度組別患者指標比較Tab.1 Comparison of patient indicators in different severity groups M（QL，QU）

圖1 各指標判別膿毒癥病情嚴重程度ROC 曲線Fig.1 ROC curve for distinguishing the different severity of sepsis by using patient indicators

表2 各指標判別膿毒癥病情嚴重程度ROC 曲線特征表Tab.2 ROC curve characteristics table for distinguishing the different severity of sepsis by using patient indicators

表3 不同預后組別患者指標比較Tab.3 Comparison of patient indicators in different prognosis groups M（QL，QU）

2.5 7 d PCT_cr 聯合7 d ΔSOFA 對膿毒癥預后預測作用7 d PCT_cr 聯合7dΔSOFA 對膿毒癥預后預測作用的ROC 曲線見圖2，ROC 曲線特征見表5。結果顯示，7 d PCT_cr 單個指標、7 d PCT_cr和7 d ΔSOFA 兩個指標聯合、三個指標聯合的AUC 分別為0.897、0.982 和0.988，按曲線下面積評估，三個指標聯合均優于7 d PCT_cr 單個指標，三個指標聯合靈敏度和特異度為97.1%、92.0%。

3 討論

近年來，膿毒癥在臨床中發病率逐漸增高，全世界每年平均有大約3 000 萬人患有膿毒癥，膿毒癥已經成為住院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6-7］，也是ICU 住院患者第二主要的死亡原因［3，8］，在美國膿毒癥總的治療費用每年高達380 億美元［1］。膿毒癥的病情是一個動態變化過程，但目前對其病情嚴重程度和預后判別缺乏較有效的指標和方法。如干預不及時，可發展為MODS，甚至死亡［2，9］。因此，能早期對患者的嚴重程度和對預后做出正確的判斷，以及時、積極干預，是降低疾病死亡率、提高治愈率的關鍵。

表4 評價膿毒癥患者預后的單因素分析Tab.4 Univariate analysis of prognosis in patients with sepsis

圖2 7 d PCT_cr 聯合7 d ΔSOFA 對膿毒癥預后預測作用的ROC 曲線Fig.2 ROC curves of 7 d PCT_cr combined with 7 d ΔSOFAin the prognosis of sepsis

WIC 評分是基于基礎疾病情況對患者病情做出評價的評分系統，有研究［10］表明其對患者病情及預后都有一定的判別意義；近年報道APACHE Ⅱ對評價重癥患者有較好的作用［11］，在本研究中也顯示了較好的符合率，但由于其過于復雜，獲得所有的資料有一定難度，不利于臨床操作；NEWS 評分是根據患者基本生命體征、意識、氧飽和度等進行預警和判別的評分系統；SOFA 是根據各器官功能最主要的指標對患者進行評估的評分系統，其操作相對簡單，近年來在膿毒癥診斷中的作用越來越受到重視［12］，特別是中國膿毒癥/膿毒性休克急診治療指南（2018）中，已把SOFA 作為了診斷膿毒癥的金標準［5］。血清學炎癥指標的應用近年來也較為廣泛，降鈣素原是應用最為成熟的一種［13］。降鈣素原是降鈣素的前體，當機體受到病原體感染時，其水平會升高，且水平的高低與患者感染病灶大小、細菌種類、免疫反應、感染嚴重程度等密切相關［14-15］。

本研究設計將SOFA 和降鈣素原聯合起來，以探討兩個指標聯合應用的價值。通過統計分析160 例膿毒癥患者的臨床資料，表明在膿毒癥組與膿毒性休克組患者中WBC、NEUT、入院時PCT、hsCRP水平、SOFA、WIC、APACHEⅡ、NEWS評分等指標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以各單項指標區分膿毒癥患者嚴重程度，PCT、SOFA、WIC、APACHEⅡ、NEWS的最佳診斷截止值分別為7.295 μg/L、4.5分、2.5 分、10.5 分、4.5 分；ROC 曲線提示PCT 聯合SOFA 診斷效果最佳，曲線下面積為0.904，靈敏度及特異度分別為93.3%、79.0%。可見采取PCT 與SOFA 相結合的方法，有助于迅速、準確地判別膿毒癥患者的病情嚴重程度。

表5 7 d PCT_cr 聯合7dΔSOFA 對膿毒癥預后預測作用的ROC 曲線特征表Tab.5 ROC curve characteristics of 7 d PCT_cr combined with 7 d ΔSOFA in the prognosis of sepsis

盡管通過上述方法可較為可靠地判別膿毒癥患者的嚴重程度，但由于膿毒癥患者病情的發展是一個動態過程，特別是由于不同患者降鈣素原的清除或變化差異很大，故單純降鈣素原的數值對膿毒癥患者的預后預測作用較為有限［16］。近年來，降鈣素原清除率對多種重癥疾病患者預后判別的相關研究都取得了較好的效果［17］，故本研究在探索對膿毒癥患者預后預測的指標中，應用7 d 降鈣素原變化率聯合7 d SOFA的變化量的方法。采取先用單因素logistic 回歸、共線性分析篩選，再將篩選出的變量納入多因素回歸分析的方法，提示7 d PCT_cr、7 d ΔSOFA 及是否膿毒性休克是影響膿毒癥患者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ROC曲線提示三個指標聯合應用時AUC 為0.988；按AUC 評估，應用7 d PCT_cr 和7 d ΔSOFA 兩個指標聯合及三個指標聯合無統計學差異，但均優于應用7 d PCT_cr 單個指標。

本研究也存在著一些不足，包括：（1）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納入的病例數較為有限，可能對結果產生一些影響；（2）因實驗設計均基于病例資料的回顧性分析而非直接對患者的評價，不可避免受到記載者的主觀影響，如患者意識情況等，另體溫、呼吸、血壓、心率、血氧飽和度等指標所記載的數值也可能受到退熱藥、呼吸興奮劑等藥物影響；（3）本研究為回顧性研究，與前瞻性臨床設計相比，受到了部分病例資料不全的限制，有一些可能有意義的指標無法納入研究，如乳酸濃度、白細胞介素6、病原學等。

綜上，降鈣素原及其變化率聯合序貫器官衰竭評分對于膿毒癥患者病情嚴重程度的判別、預后的評估均有較好的作用。正確地使用這兩個指標，有助于對危重的膿毒癥患者早識別和積極干預，提高其治愈率、降低病死率，在膿毒癥治療、特別是重癥患者治療中有著重要的臨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