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信銀行 風控之殤

呂笑顏 石丹

中信銀行再領超千萬罰單。

8月9日，銀保監會對中信銀行開出了一張高達2223.67萬元的天價罰單，這也是今年以來銀保監系統對銀行開出的數額最大的一筆罰單。有專家認為，中信銀行此番遭2019年最大處罰，或許是金融監管部門釋放出的嚴監管信號。

而在去年12月7日，銀保監會官網公布了10張大額罰單，受罰的銀行中同樣也有中信銀行，罰款金額高達2280萬元。

據不完全統計，從4月至今，中信銀行大連、洛陽、重慶、南寧、武漢等分行均收到監管機構的處罰，在授信、內控、存貸款方面均有違法違規情況。

此次被罰，中信銀行共涉及了13項違法違規事實，包括“未按規定提供報表且逾期未改正”“向關系人發放信用貸款，向關系人發放擔保貸款的條件優于其他借款人同類貸款條件”“以流動資金貸款名義發放房地產開發貸款”“未將房地產企業貸款計入房地產開發貸款科目”等。

據統計，今年上半年各級銀行業監管部門所開罰單的罰沒金額低于去年同期，且巨額罰單數量明顯下降。從今年上半年罰單的具體違規事實來看，信貸違規是重災區，同時，監管也加強了對于信貸違規流入股市、樓市的處罰力度。

知名經濟學家宋清輝在接受《商學院》記者采訪時表示：“目前銀行業的監管情況是歷來最嚴厲的，證明監管層強監管、引領銀行業回歸本源的方針并未松動，而且這將是一場持久戰。未來監管的趨勢仍將是‘鐵腕治市，強監管預計將會成為一種趨勢，最終目的還是要達到重塑金融生態。”

而屢次違規還是對其業績造成了一定影響。截至2018年年末，在絕大多數銀行資產質量出現好轉的大背景下，盡管中信銀行實現了營業收入和凈利潤的雙增長，然而其不良貸款“雙升”，而撥備覆蓋率卻在下降。目前，中信銀行的風控能力亟待加強。

針對此次罰單的影響、頻繁領罰單的原因、資產質量以及風控管理方面的問題，《商學院》記者向中信銀行方面發去采訪函，截至發稿，尚未獲得回復。

貸款理財、信批成“事故”高發區

中信銀行此次2223.67萬元的罰單是8月8日銀保監會表示將“進一步加大執行力度”之后公布的首張罰單，同時刷新了2019年以來銀行罰單最高處罰金額記錄。

今年以來，針對房地產貸款違規的處罰力度越來越強。據統計，上半年銀保監系統開出的超1300張罰單中，資金違規進入股市、樓市的罰單共計87張，其中資金違規進入樓市罰單數量共計75張成為罰單重災區。

同時，此罰單是由銀保監會直接做出的，而這距離上次銀保監會直接開罰單已經過去八月有余。而上一次銀保監會直接開出罰單則要追溯至去年12月7日，當時銀保監會官網公布了10張大額罰單。受罰的銀行中同樣也有中信銀行，罰款金額高達2280萬元，主要違規事實包括：理財資金違規繳納土地款；自有資金融資違規繳納土地款；為非保本理財產品提供保本承諾；本行信貸資金為理財產品提供融資；收益權轉讓業務違規提供信用擔保；項目投資審核嚴重缺位等6項。

從處罰事由看，本次2223.67萬元的巨額罰單主要劍指中信銀行在信息披露、貸款業務管理、理財等業務領域的違法違規行為。根據處罰信息表，該銀行信息系統控制存在較大安全漏洞，未做到有效的安全控制。

宋清輝對《商學院》記者表示：“中信銀行此番遭2019年最大處罰釋放出嚴監管信號，這或說明了中信銀行在內控管理方面存在諸多問題，個別人員權力過大，沒有相應的約束機制，從而導致風險案件高發。”

據不完全統計，截至7月末，銀保監會、各地銀保監局及分局2019年已開出近1500張罰單，涉及全國共312家銀行、868名相關責任人員被罰，50人被禁止終身從事銀行業工作，46張罰單罰沒超過百萬元，總罰沒金額超過4.3億元。不過，鑒于披露罰單流程和時間的滯后，仍有大批罰單未公示。

從銀行領到的處罰案由來看，涉嫌違法發放貸款、內控管理不到位、信貸資金被挪用、貸款資金違規流入房地產等仍是“重災區”。

其中，最近半年多來，開出的115張銀行“涉房”罰單透露出更強約束信號，多部門密集下發的文件公開表態顯示對房地產市場的監管“只緊不松”。

信貸資金違規入樓市進入密集嚴查期

如上文所述，從13條違法違規行為具體來看，貸款領域特別是房地產領域貸款是此次中信銀行被罰的重災區，正好踩中近期金融監管部門的“雷區”，房地產融資當前正是專項檢查的重點。

事實上，進入5月以來，多張針對信貸資金違規流入資本市場、房地產市場的罰單在密集發布。

對于銀行信貸資金而言，違規流入房市、股市一直是禁區。日前，銀保監會辦公廳已發布《中國銀保監會辦公廳關于開展2019年銀行機構房地產業務專項檢查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通知》決定在32個城市開展銀行房地產業務專項檢查工作，具體包括各種將資金通過挪用、轉道等方式流入房地產行業的違法違規行為。其中第一條規定，“要深入細致地做好貸后檢查，堅決防止信貸資金違規流入資本市場、房地產市場等領域。”

下半年，銀保監會或會進一步加大對房地產貸款違規的處罰力度，持續整頓規范銀行業市場秩序。

5月17日，銀保監會發布《關于開展“鞏固治亂象成果促進合規建設”工作的通知》，要求銀行機構和非銀行領域各類機構按照相關要點開展整治，突出處罰和問責，其中多處涉及房地產領域融資亂象整治。

其中，在房地產領域，對銀行機構的整治包括：表內外資金直接或變相用于土地出讓金融資；未嚴格審查房地產開發企業資質，違規向“四證”不全的房地產開發項目提供融資；個人綜合消費貸款、經營性貸款、信用卡透支等資金挪用于購房；資金通過影子銀行渠道違規流入房地產市場；并購貸款、經營性物業貸款等貸款管理不審慎，資金被挪用于房地產開發。

實際上今年以來，針對房地產貸款違規的處罰力度越來越強。據統計，上半年銀保監系統開出的超1300張罰單中，資金違規進入股市、樓市的罰單共計87張，其中資金違規進入樓市罰單數量共計75張成為罰單“重災區”。

宋清輝在接受《商學院》記者采訪時表示：“下半年，銀保監會或會進一步加大對房地產貸款違規的處罰力度，持續整頓規范銀行業市場秩序。”

在7月5日，寧波銀保監局則一口氣公布了11張涉房業務罰單。其中，寧波銀行因“違反信貸政策、違反房地產行業政策”等事由共被處罰270萬元，并被責令對相關直接責任人給予紀律處分。

據了解，7月16日，據銀保監會阿拉善監管分局的兩則處罰決定書顯示，中行兩員工因為“四證”不全的房企房貸而被罰終身禁入銀行業。這在銀行業內人士看來，是針對房地產貸款違規“從未有過的”重罰。

7月22日，云南銀保監局公示了四張罰單，其中兩張罰單指向銀行房地產業務違規。一張是工行云南省分行因“個人消費貸款違規流入房市、股市、購買理財產品”被罰25萬元；另一張則是浦發銀行昆明分行因“個人消費貸款流入房市、股市”等6項事由被罰沒277.296萬元。

同時，工、農、建三大國有銀行的寧波分行，及興業、廣發、光大、浦發、上海銀行等行的寧波分行均因“住房按揭貸款管理不規范”，收到20萬元～50萬元不等罰單，多位相關負責人被警告或罰款5萬元。浙商銀行寧波分行因“房地產授信業務管理不審慎”被罰50萬元。

據不完全統計，近幾個月來，收到房地產業務相關罰單的銀行近30家，包括六大國有銀行，浦發、光大、平安、興業、浙商、招商等股份制銀行，寧波銀行、上海銀行、南京銀行等地方行。

事實上，不僅銀行信貸資金受到此輪嚴查，此前銀保監會也曾對地產信托融資展開檢查整頓，據了解，多家信托公司收到“窗口指導”，并有大型國有信托公司已內部通知暫停地產項目數月。

不良貸款問題凸顯、風控承壓

進入2019年以來，中信銀行及分支機構已接到多張罰單。據不完全統計，從4月至今，中信銀行大連、洛陽、重慶、南寧、武漢等分行均收到監管機構的處罰，在授信、內控、存貸款方面均有違法違規情況。

今年上半年，中信銀行寧波分行曾因住房按揭貸款管理不規范被罰40萬元；而中信銀行寶雞分行則因貸后資金監管不嚴導致資金用途發生轉移被罰20萬元，多名員工被警告；而中信銀行廈門分行一員工則因違規為關系人所在企業審核審批大量信貸業務、貸款資金回流挪用、貸前未發現虛假憑證被禁止從事銀行業工作終身。

中信銀行風險案件的高發與內控管理有很大關聯。宋清輝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這說明了中信銀行在內控方面仍舊存在諸多問題，亟需整改。”他認為，此次巨額罰單對中信銀行帶來的負面影響巨大，對該行來說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實際上，中信銀行屢次違規已經對其業績造成了一定影響。

據2018年年報顯示，中信銀行2018年發展態勢良好。2018年，中信銀行實現凈利潤445.1億元，增長4.6%，增速創近2014年以來最高；而營業凈收入為1648.5億元，增長5.2%。

不過，在業績快速發展的同時，該行撥備覆蓋率下降，不良貸款率上升。

據財報顯示，2018年不良貸款余額、不良率均有所上升。其中，2018年末，不良貸款余額為640.28億元，比上年末增加103.80億元；中信銀行的不良率為1.77%，較2017年末1.68%上升0.09個百分點。

盡管中信銀行表示，因逾期90天以上貸款納入導致不良貸款增加較多，然而同時能看到其關注類貸款及次級類貸款也有所上漲，2018年年報顯示，2018年中信銀行關注類貸款850.41億元，占比2.36%；2017年關注類貸款683.84億元，占比2.14%。2018年次級類貸款總額261.41億元，占比0.72%；2017年次級類貸款219.31億元，占比0.68%。

與此同時，中信銀行撥備覆蓋率卻有所下降，2018年末為157.98%，較2017年169.44%下降11.46個百分點。

實際上，除了2017年有所改善外，近年來，中信銀行的不良貸款在總體上呈現上升趨勢的同時，其撥備覆蓋率總體卻呈現下降趨勢，2018年、2017年、2016年、2015年撥備覆蓋率分別為157.98%、169.44%、155.50%、167.81%。

對于不良貸及撥備覆蓋率等問題，截至記者發稿，中信銀行并未回復。

數據顯示，四大國有銀行2018年資產質量均有所集體改善，不良貸款率普降。截至2018年年末，工行不良貸款率為1.52%，較2017年年末下降0.03個百分點；建行不良貸款率下降了0.03個百分點至1.46%；農行不良貸款率降幅達0.22個百分點，降至1.59%；中行不良貸款率為1.42%，下降0.03個百分點。而交行的不良率也下降了0.01個百分點，降至1.49%。

而新晉“零售黑馬”平安銀行的不良貸款率也僅上升0.05個百分點，“零售之王”招商不良貸款率1.36%，較上年末下降0.25個百分點，同時招商銀行的不良貸款撥備覆蓋率358.18%，較上年末提高96.07個百分點。

從資產質量的趨勢性來看，中信銀行2018年、2017年和2016年正常類貸款遷徙率分別為2.53%、1.96%、2.09%，2017年盡管有所下降，但總的趨勢是攀升的，而且遷徙率在大中型銀行正常類貸款遷徙率是比較高的，而關注類遷徙率則分別為48.27%、35.16%、28.94%，逐級攀升；正常貸款遷徙至不良貸款遷徙率，2018年、2017年和2016年分別為1.63%、1.45%、1.58%，也是上漲的；2018年中信銀行正常貸款向不良遷徙的比率為1.63%，比上年末上升0.18個百分點，次級類和可疑類貸款的遷徙率同比均有所上升。

對此，中信銀行并未回應記者的采訪。

在大多數大中型商業銀行的不良貸款、不良貸款率下降背景下，中信銀行卻是為數不多呈現雙升的，其風控能力亟待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