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明
不同于十三五時期突飛猛進的城市建設,十四五期間,我國城鎮化建設已經進入了平臺期,大規模的新城新區建設已經告一段落,老舊城區改造、城市更新濃墨登場成為主角。
作為城市化較為成熟的區域,老舊城區一方面“先天不足”,由于建設年代較早,建設標準較低,危舊房較多,居住條件和環境無法滿足居民日益增長的居住需求;另一方面又“后天營養不良”,社區困難職工相對集中,房屋產權形式復雜多樣,管理體制機制不順,物業管理存在“真空”,城區居民日常生活面臨許多問題和現實困難,城市更新與老舊小區的治理已形成一個刻不容緩的社會問題,這也是十四五規劃期間城市建設與民生保障的重要內容。
然而,城市更新并非簡單的拆舊建新,而是一項系統工程。
隨著經濟和社會的快速發展,許多舊城區功能過于集中,用地結構不合理,使得舊城人口膨脹、居住緊張、環境污染、資源浪費等一系列問題疊加累積,越發難以解決。有的城市推進功能疏解,在工業離開市中心、居住區向外疏散的城市發展過程中,舊城出現了功能和結構的衰退,甚至導致老城區域空心化。亟需進一步配置商業、服務業、金融業及必要的交通和市政設施,提升城市中心區的服務功能。
如何應對舊城區衰退和空心化的問題?許多城市的開發商和地方政府為了獲得更多的商業利益,拆毀舊建筑,建設新建筑似乎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這種模式導致大量缺少規劃的新建筑如雨后春筍般涌現,而在遇見規劃問題之后又是推倒重來,陷入了“拆-建”惡性循環。與國內城市不一樣,英國的很多城市不輕易建造摩天大樓,而是十分注重對老建筑重新裝修改造,注入新的城市功能,以適應現代化居住和商業擴張的需要,在英國的倫敦一區依然保持著十九世紀甚至更早的城市格局。
北京的798,上海的新天地,則是國內城市功能再造的典型案例。上海新天地位于市中心淮河路南側,黃陂南路和馬當路之間三萬平方米的地塊上。在新天地改造之前,這里是一片擁有近一百年歷史的石庫門里弄建筑,是中西合璧的產物,更是上海近代建筑的標志。90年代初期,上海開始了大規模的開發建設,不少石庫門老房子被拆卸,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高樓。為了保留這些“歷史建筑”,瑞安集團在一九九七年就提出了一個石庫門建筑改造的新理念:借鑒國外經驗,采用保留建筑外皮、改造內部結構和功能、并引進新的生活內容,改變原先的居住功能,賦予它新的商業經營價值,把百年的石庫門舊城區,改造成集國際水準的餐飲、購物、演藝等功能的時尚、休閑文化娛樂中心,注入了多樣化的消費功能,使得老舊城區獲得了新的生命力。
可見,城市更新、舊城的功能再造,與城市產業重構,基礎設施提升,以及公共空間再建密切相關。
要實現舊城功能的再造,一是對舊城建筑進行梳理分級,分類施策。可以成立由規劃設計師、歷史學家、當地居民組成的團隊,考量建筑物的現狀、歷史價值、產權狀況等多種因素,對所有需要保護的建筑詳細建檔,再結合現狀需求,分類施策,缺產業的補產業短板,少市政設施的補設施弱項,以問題為導向,根據當地居民的需求注入不同的城市功能。
二是提升老舊城區的承載力。老舊城區多數建設于上世紀90年代初,規建管的標準較低,隨著人口密度的增多和時間推移,多數會出現供水困難,排水不暢、污水橫流、管道漏損、電線老化、垃圾處理能力不足、停車設施匱乏等問題。推進市政基礎設施優化升級,加強城市供水、污水、雨水、燃氣、供熱、通信等各類地下管網的改造和檢查,是提升老舊城區生活品質的必要手段。
三是以微改造重塑公共空間。城市更新是一個精細活,大規模的拆建必然會失去傳統的格局和文化氛圍,微改造更切合實際:從小型公共空間改造與建設入手,以街區為單位進行改造,采用“針灸法”,單點切入,將一些碎片化空間整合利用,改造為居民的公共活動空間。如老舊城區內的雜亂綠地、建筑物的邊角空地,嘗試見縫插針建設智能立體停車庫等設施,緩解停車困難;一些廢棄建筑物拆遷騰出的空間,可以建設休閑場所,口袋公園和小微綠地。
通過完善市政設施提升老舊城區承載力,通過微改造增加居民的公共活動空間,通過產業的植入再造城市活力,城市更新既是城市歷史文脈的延續,又是城市生命力的重建。實際上,對于政府和開發商而言,舊城改造與城市更新,可能意味著新的商業機會和增長點。
一般而言,樓宇的建造成本大概占整個建筑構造總成本的30%,內裝修還有維護等所有這一切要占到70%。同樣的道理,如果政府引導將十四五的建設重點放在舊城改造和城市更新方面,就會帶來許多新的機會。比如香港就規定建筑物的門窗是五年要檢查一次,不合格的要予以更換;類似的還有近期北京推出的老舊小區加裝電梯的政策要求。這些措施,既帶來了建筑業的繁榮,也意味著帶來了稅收。
十四五時期,是推動城市高質量發展的攻堅克難期,無論是提升城市品質,還是尋求新的增長點,城市更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舊瓶裝新酒,同樣能打造出新天地。(本文作者系和城咨詢合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