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老歌《夜來香》賞析

鄒寧寧

摘要：黎錦光先生所創作的《夜來香》歌曲一經面世，便成為當時最著名的流行歌曲之一，且傳唱至今成為中國流行歌曲界神話般的存在。本文首先分析了《夜來香》歌曲創作的時代背景，之后介紹了歌曲創作者黎錦光的身世背景，然后對《夜來香》的各代表版本進行了比較分析，然后對《夜來香》歌曲藝術特色進行賞析，最后對上海老歌翻唱的趨勢及創新路徑進行了分析。期待為以《夜來香》為代表的上海經典老歌的翻唱提供可資借鑒的參考。

關鍵詞：上海老歌;《夜來香》;賞析;翻唱;創新

最早聽《夜來香》這首歌，是聽鄧麗君唱的，那時沒想到這是20世紀40年代的歌曲。但歌名、歌詞以及那富于倫巴節奏的旋律給了我一種神秘的感覺，使我對這首歌曲印象很深。后來又聽過許多人的演繹，但我最喜歡的還是鄧麗君演唱的版本，委婉而又深情。最近幾年由李雋青作詞、姚敏作曲、劉文毅編曲的無伴奏領唱合唱版《夜來香》，也別有一番韻味。由于要演唱無伴奏混聲合唱《夜來香》的領唱部分，所以我開始研究《夜來香》的創作背景及其相關內容并對上海老歌一起做了了解。在對相關資料進行查閱之后，我才知道《夜來香》創作于1944年，是電影《春江遺恨》的插曲，歌曲的創作者是黎錦光，當時是以筆名“金玉谷”發表的這一作品。《夜來香》一經發表即成為當時最著名的流行歌曲之一，且傳唱至今成為中國流行歌曲界的一個神話般的存在。

一、《夜來香》歌曲創作的時代背景

上海開埠后就一直是中國最具時尚感的大都市，曾經的上海灘，匯聚著來自五湖四海的外國人，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生活，使得這座享有“東方巴黎”之稱的城市備受世人矚目。上海城市文化的發展與其城市的發展一樣，具有很強的包容性和普適性，而音樂，尤其是流行音樂在城市文化發展中則是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這是因為音樂創作首先需要基于當時的社會環境背景，其次音樂作品的表現風格也是對當時社會環境風氣的一種表現。20世紀40年代，以黎錦光的《夜來香》和陳歌辛的《夜上?！返葮O具代表性的流行音樂成了那個年代上海城市的主旋律，并且有的還漂洋過海，在世界范圍內流行。

二、黎錦光與《夜來香》歌曲的創作

《夜來香》歌曲的創作者黎錦光是創立我國第一支全華班爵士樂隊及創作出我國流行音樂開山之作《毛毛雨》的著名流行音樂的代表人物黎錦暉的弟弟。黎錦光自小就喜愛花鼓戲，起初他與其兄長黎錦暉一起為著名的明月歌舞劇團編寫歌舞劇，不過在20世紀40年代以后，相較于其兄長黎錦暉的無甚作為，黎錦光顯然要耀眼許多，因為他在個時期為上海百代唱片公司創作了大量的流行歌曲，并且與陳歌辛一起成為了當時最為知名的作曲家。黎錦光出生于湖南湘潭書香門第之家，故此其多數作品極具湖南鄉土風情，其代表作品之一《采檳榔》，在經由周璇演唱、鄧麗君翻唱后，流傳甚廣，我一直以為那是真正的湖南民歌，但其實這首歌卻實實在在是黎錦光的原創歌曲。黎錦光作為一位才華橫溢的流行歌曲創作者，他在創作時更喜歡打破固有的條條框框的束縛，常常從京韻大鼓、京劇等民間藝術中尋找音樂創作的素材，因此他的曲風多樣、境界開闊，能夠將夢幻般的情感融入歌曲的旋律之中，使聽者與演唱者達到情感上的共鳴。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黎錦光對于歐美流行音樂的創作經驗也多有借鑒，常常從“倫巴”“探戈”燈光流行舞曲節奏和爵士音樂中汲取創作靈感。20世紀40年代是黎錦光創作的高峰期，他為電影配制了不少的歌曲，較為著名的有電影《鶯飛人間》插曲《香格里拉》、電影《西廂記》插曲《拷紅》以及電影《紅樓夢》插曲《葬花》等，這些歌曲用音樂的語言深化了人物的性格內涵，在當時受到了人們的普遍關注。

三、《夜來香》歌曲代表版本比較

《夜來香》是黎錦光的成名之作，是一首詞曲皆佳的上乘之作，雖然曲詞描寫的只是景物，但卻能夠在極大程度上個反映出歌唱者的性格。1944年百代唱片公司特邀黎錦光為“少女歌手”李香蘭寫了這首《夜來香》，在演唱這首歌與《恨不相逢未嫁時》等歌曲后，李香蘭一躍成為與周璇、白光、張露、吳鶯齊名的上海灘“五大歌后”之一。李香蘭版的《夜來香》較為突出美聲特點，給人以優雅大氣的感覺，并且歌曲中段的鼓聲也非常的精彩。迄今為止，已有為數眾多的知名歌手翻唱了這首歌，較為知名的、發行專輯版本最多的是臺灣歌后鄧麗君，共有32張專輯和1張合輯發行，從而使得這首歌曲享譽東南亞。鄧麗君版的《夜來香》歌聲甜美動人，以醉人的形式傳遞出了這首樂曲最為感人的美，是最為經典的版本。除此之外，發行此歌2張以上國語專輯的知名歌手還有蔡琴、林憶蓮、費玉清、鳳飛飛、高勝美、龍飄飄、羅文和陶喆等。鳳飛飛版的《夜來香》重點在“夜”上，她在演唱會上演唱《夜來香》這首歌曲時，觀眾仿佛置身于老上海茫茫的夜色之中品嗅著夜來香獨特的芬芳。龍飄飄版的《夜來香》重點在“香”上，她在演唱過程中著重表達的是夜來香的馥郁芬芳，韻味較為正宗。羅文版的《夜來香》配器較為富麗，但國語咬字不是很準。在《夜來香》翻唱創新方面，值得一提的有黑鴨子組合版本和林憶蓮版本。黑鴨子組合在2004年以夢幻般的和聲對《夜來香》歌曲進行全新的打造，令人欣賞起來有一種自然純潔、清新靈動的感覺。林憶蓮版本的《夜來香》并未完全按照原譜進行演唱，而是對樂曲的前半部分進行了改變，從而更為突顯出了現代的編曲技術，給人以耳目一新的聽覺享受。

四、《夜來香》歌曲藝術特色賞析

作為一首旋律優美、韻味濃郁的優秀之作，《夜來香》全曲采用五聲與七聲音階相結合的混合風格，歌曲在歷經10小節之長的、引領全曲情緒的引子后，在A段中，使用自然清晰、回旋式的旋律線和非方整性的四個樂句結構，使用同頭變尾的主題發展手法，從而形成了兩個非方整形收攏性復樂段;在B段中，也是由四個樂句構成，根據A段的主題旋律擴張變化，節奏擴大了一倍，音區提高了一個八度，進一步增加了抒情色彩，同時與第一樂段形成對比?！耙箒硐恪比齻€字一開始就建立在高音區，之后的音區發展是趨于平緩的，雖然也曾出現過上行的現象，但總的趨勢是旋律的下行。為使B段的情緒趨于高揚，由非方整性收攏式構成，采用了模進的手法。A段是A段的變化重復，強調了“夜來香”這個主題。尾聲由8小節構成，反復唱“夜來香”，在最后一個“香”字上唱出十二拍的最高音，這就給人一種意境悠遠深長的感覺，更加深化了歌曲的主題。這首歌通過五聲和七聲音階的完美結合，配之以當時流行的倫巴節奏，既表達了一種“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志向，又給人以夢幻般的藝術享受。20世紀20-30年代的上海，經濟呈現出一派繁榮景象，與之相伴隨的是娛樂業的迅速發展。當時的上海城市娛樂場所眾多，這就為流行音樂的廣泛傳播提供了便利。20世紀40年代，雖然上海周邊地區已經由于侵華日軍的不斷推進而岌岌可危，但是上海的上層社會依然過著紙醉金迷的奢靡生活，流行歌曲的創作和傳唱很是興盛。在上海著名的百樂門舞廳，爵士樂隊演奏的首選一直是黎錦光的《夜來香》和陳歌辛的《玫瑰玫瑰我愛你》。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夜來香》在曲調上參考了中國民間小調，但其中旋律和節奏又采用了歐美風格，譜成了輕快的慢倫巴，并且這首曲子也深刻刻畫出了當時上海上層社會的生活追求;而《玫瑰玫瑰我愛你》則是因為采用了較為鮮明的模進手法，使得節奏較為輕快。也許，對某些人來說，《夜來香》已不僅僅是一首歌曲，而是一個城市的象征，是一個時代的象征。試想，華燈初上時分，你站在繁華的上海街頭，當清涼的南風拂過臉頰，當《夜來香》的旋律在耳邊響起，你是否能夠感知當年那座充滿著欲望與享樂、圖強與頹廢的城市？

五、上海老歌翻唱的趨勢及創新路徑分析

（一）上海老歌翻唱的趨勢分析

無論何時，歌曲都是人們感情的凝聚和表達，都是時代精神的反映。雖然每個時代都會有每個時代不同的歌曲，但是懷舊的歌曲總是能夠恰到好處地激起人們心中對難以忘懷的往事的回憶。在現代社會，由于種種原因，人們普遍的具有一種懷舊的時代情緒，表現在歌曲上，就是我們可以在電視播出的音樂節目中看到各種的老歌新唱版本以及老歌手發行紀念版專輯等，那些曾經的經典歌曲被人們以各種風格特色演繹，以全新的面貌出現，老歌翻唱遂成為一種時代的潮流，不過這里面有很多翻唱都是追求商業性的、企圖博人眼球賺取流量的，大眾的新鮮勁兒一過，這些翻唱之作便被遺忘在故紙堆之中，了無生氣。因此，對于老歌新唱，對于翻唱，我們應該審慎地加以對待。

（二）上海老歌翻唱的創新路徑分析

上海老歌是中西方文化交融的產物，是上海城市文化的代表，值得我們去翻唱。近些年來，上海聲樂界翻唱上海老歌的歌唱家屢見不鮮，如方瓊、王維倩、紀曉蘭等，他們都有著自身的演唱風格和特點。以不同的風格來演唱上海老歌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嘗試，不過由于很多聽眾并不是很了解上海老歌中所蘊含的上海文化，所以作為演唱者的我們需要將“老歌新唱”的嘗試提升到文化的高度。上海老歌中既具有歐美音樂流行元素，又具有民族特色，因此在對其進行翻唱的過程中，也就需要我們在原有基礎上進行進一步的文化提升。對于重唱上海老歌究竟是要原汁原味還是要繼續創新，我認為應該是要用發展的眼光去看問題，要與時俱進。第一，要深刻體會到老歌的魅力所在。試想在嘈雜的街市中，當一首經歷過歲月磨洗的老歌響起時，你是否會發現你深埋在心中的那份情感被喚醒，隨著音樂的旋律和節奏而翩翩起舞？這就是老歌的魅力所在。第二，在音樂會演唱過程中，應注重現代技術的運用。例如可以在音樂會上布置一個大屏幕，配合演唱播出一些老上海的電影片段或是街角風景等，也可以在舞臺上添置一些具有時代性的老上海家具，如留聲機、沙發等，這樣可以使現代的年輕人更易于接受上海老歌。第三，藝術院校也可以開設上海老歌教學課程，配套以相關的教材一定會受到普遍歡迎。我在上海音樂學院讀研的時候就選修過王勇老師開設的《三四十年代中國流行音樂研究》，這門課就非常受學生們的喜愛。第四，如果能把上海老歌編創成音樂劇，選取一些具有時代、家國意義的上海老歌，根據里面的內容和情感表達設置相應的人物和情節等，這樣的創新也將會深受大眾的歡迎。

六、結語

以《夜來香》為代表的上海經典老歌近些年來較受大眾的歡迎，目前我所帶領的合唱團也在嘗試把一些代表上海文化的經典老歌改編成合唱，并進行演繹，我想也是一種對上海文化以及對上海老歌的一種傳承和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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