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念攝影中的“實”與“虛”

鄒森

摘要：從本質上來說，觀念攝影是觀念藝術借由攝影這一媒介完成的演變，具有一定的獨立性，其創作的核心目標在于通過攝影，完成某種觀念的傳達。觀念攝影誕生以來得到了攝影界廣泛的關注。作為觀念藝術的一個分支，觀念攝影強調擺脫淺層、無意義的探索過程，旨在利用攝影這一工具對人類的生存狀態進行展示與剖析，并就某些話題引發更加深入的思考。可以看出，觀念攝影本身并不在于給出某一個答案，而是立足于某一特定現象，提供開放性的思考空間，這也是其審美價值所在。觀念攝影本身與傳統的紀實等攝影形式是相互對立的，但隨著時代背景的變遷，其同紀實主義攝影的融合程度也不斷加深。基于此，本文立足于觀念攝影的基本特點，探尋其中的“實”與“虛”，在此基礎上分析“實”與“虛”如何在觀念攝影中通過主觀意識表現作品的主要思想內涵，以期為廣大攝影藝術工作者提供參考。

關鍵詞：觀念攝影;“實”與“虛”;藝術表現

攝影的誕生與發展具有較強的時代特征，其形成得益于攝影設備的出現，這是科技水平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產物，而攝影藝術的形成以達蓋爾在1837年發明的實用攝影為標志，可以看出，與傳統藝術相比，這一藝術的出現與工業文明存在著極為緊密的聯系。這種聯系使得其在百余年的發展過程中，逐漸融入到了各階層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成為一種大眾化程度極高的藝術形式，其既可以是日常生活中記錄客觀事物的工具，也可以是運用主觀能動性對客觀事物進行演變、抒發思想內涵、體現審美價值的藝術創作的載體。從當代藝術的發展方向來看，攝影藝術從誕生之初就與繪畫、裝飾、行為等藝術形式緊密融合，其在未來發展過程中這一趨勢必然會不斷加深。以傳統的藝術視角來看，藝術作品與其媒介并不存在必然的聯系，而攝影藝術的出現使得一種新的藝術媒介方式進入人們的視野。在這一媒介的持續發展中，攝影技術越發程序化，其內部的藝術流派也更加多元，人們更傾向于運用攝影展示內在的思想觀念，而非單純地記錄客觀事物，觀念攝影正是這一傾向的直觀展現。如果在紀實攝影、擺拍攝影等形式的創作中，僅僅進行單純的記錄，那從本質上來說其并不屬于觀念攝影的范疇，因此在創作中需要綜合考慮攝影藝術在創作中所擔當的地位，本文也嘗試從觀念攝影“實”與“虛”的視角，對觀念攝影中的紀實與擺拍進行重新解讀。

一、觀念攝影中的紀實與擺拍

（一）觀念攝影概述

如上所述，觀念攝影事實上是觀念藝術利用攝影媒介的體現，而觀念藝術最早流行于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西方，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藝術家打破了傳統繪畫形式的限制，借由攝影、裝飾以及行為藝術等多種形式開展了突破性的創新，其極度渴求能運用一種合適的媒介完成情緒的釋放，將自身想要表達的思想觀念與價值思考融入到媒介中，攝影技術以其強大的載體性功能受到了這一部分藝術創作者的青睞。

任何藝術形式均是基于一定的時代背景而產生的，觀念攝影的出現也是在那一時代背景下、反映社會嶄新思潮的產物。其形成與發展在很大程度上沖擊了傳統攝影藝術形式“固若金湯”的地位，也向世界展示了攝影藝術的多元化魅力，揭示了藝術創作永無止境的主題。

觀念攝影本身就蘊含著創作者所賦予的大量主觀感情，這些主觀感情正是創作者對客觀世界某些事物的認識，以及其在客觀環境中所形成的某些主觀體驗。而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創作者的主觀精神世界也必然存在著一定的差異，因此其賦予作品的思想內涵以及所選用的表達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但是其均體現了強烈的主觀性特點。但必須注意的是，這一特點并不意味著所有依照主觀思想創作的攝影作品可以被歸類為觀念攝影，兩者是一種充分不必要的關系。具體來說，觀念攝影主要包括兩種方式，其一是有組織地完成攝影藝術與觀念藝術的融合，其二是將攝影作為一種媒介手段，達到記錄與表達藝術空間及藝術行為的目的。

（二）觀念攝影的主要表現方法

攝影藝術本身就會采用豐富的表現手法，在觀念攝影中，這些手法的多樣化特征更加突出，無論手法存在何種差異，其目的一定是為了表達一定的主觀觀念。通常來說，其中最常見的兩種表現方法為擺拍與紀實。紀實與擺拍看似是截然不同的矛盾體，尤其是在形式上存在明顯的區別，但從觀念攝影的發展歷程來看，這一觀點并不正確，且大量的著名攝影作品已經證偽了這一觀點。在傳統的紀實攝影中，攝影是創作者為了記錄客觀事物、反映某些客觀事實的基本工具，其重點在于保證作品的客觀性。但是在觀念攝影中，這一方式又有所創新，紀實已經擺脫了單一的范疇，其仍然強調作品的客觀性，但這并不意味著作者不能在其中關注自身的主觀體驗，恰恰相反，在主觀與客觀相互融合的情況下，作品的真實性不降反增。可以說，紀實攝影與觀念攝影的紀實是一種相互補充、相互借鑒的有機關系。也正是從這個角度來說，觀念攝影強大的感染價值就源于綜合運用了紀實的“實”與擺拍的“虛”。可以看出，觀念攝影拓展了攝影藝術的創作空間，其發展歷程雖談不上久遠，但已經有大量的藝術家在該領域進行了持續性的開拓，從而吸收了各種多樣化的視覺經驗。由于觀念攝影的“主觀”色彩使然，評價作品價值時所依照的標準自然不再刻板，而是要充分考慮作品的思想內涵，這也使得觀念攝影與傳統藝術相比，具有更加突出的實驗性。[1]

二、“實”在觀念攝影中的運用

“實”一直以來都是各類攝影創作得以完成的依托，因此盡管觀念攝影藝術具有較強的主觀性，但是其始終都不可能脫離“實”而獨立存在，可以說，“實”是虛的前提，是表現特定思想觀念的主要載體，現當代大量的觀念攝影作品中均涵蓋了豐富的紀實元素，這也與觀念攝影本身的時代性特征具有一致性，即紀實是對事物客觀本質的反應，也是創作者所處的時代背景、社會形勢、文化特征的映射。

傳統視野下的攝影創作，往往更注重藝術所具有的敘事功能，換言之，攝影創作者更加看重當代攝影中攝影藝術的繪畫性，即這一工業文明的產物使得極為客觀的敘事功能成為了可能，也就是說，這并不是因為創作者內心中存在某種懷舊復古的情懷。攝影藝術的繪畫性為創作者更加全面、真實地反映自身的主觀情感提供了空間。

以我國觀念攝影作品中較為常見的題材“工廠”為例，創作者通常選擇一些工廠生產線上的工人作為作品的主體，旨在表現社會高節奏的發展背景下，中下層勞動群眾堅韌的個性品格，并反映出中下層群體生活的艱難。之所以選擇生產線的工人，很大程度上是由當今的時代風向所決定的，在信息技術高度發達、社會財富不斷增加的背景下，“消費主義”“拜金主義”正逐漸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奢侈品、豪宅、豪車似乎成為社會的主題，而很少有人去關注奮斗在基層、過著艱難生活卻在為社會做出貢獻的群體的生活，以某一個工人為視角，這種“實”可以說是社會現象的一個微縮。而在具體的創作中，還可以再選擇工人的某一身體部位進行細化創作，如女工的手，通過展現女工在工作中極具力量感的手，使得創作者的核心思想“躍然紙上”，也正是這樣的“實”，體現了觀念攝影中紀實性與觀念性的相互統一，才能表達出“手”這一部位的內在含義，并引發欣賞者的內在思考。可以看出，觀念作品中對“實”的應用，在很大程度上打破了傳統攝影中“先入為主”的概念限制，也更新了欣賞者慣性的觀察思維，這對于展現藝術作品的內在價值、引發社會的理性思考具有重要價值，當然，這也對創作者的主觀能動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要求其完成“記錄者”到精神“展現者”的角色轉換。[2]

三、“虛”在觀念攝影中的運用

“虛”是攝影藝術表現方式中最為常見的一種概念，擺拍就是“虛”的集中展現。可以說，擺拍并不僅僅體現在特定的攝影藝術創作中，而已經成為日常生活中極為常見的常態化形式。最典型的如在某些重要的時間節點，人們選擇進行合照來加以紀念，這就是一種真實的情感訴求在攝影藝術中的表達。尤其是隨著信息技術的持續發展，將“虛”的概念應用到靜物拍攝中更彰顯了其優勢，其中最突出的就在于這種“虛”為創作者根據自身的主觀觀點以及實際需要進行自助化的裝飾和設置提供了空間。[3]

“虛”在攝影藝術百余年的發展史中深受廣大攝影創作者歡迎，而在觀念攝影中，“虛”更能按照其主觀完成相關的陳列等操作，從而使得藝術效果同其主觀目標更加契合，這正是觀念攝影創作者所追求的目標所在。在實踐中也可以發現，應用“虛”的概念進行觀念攝影所創作出的作品也不斷呈現出多元化的特點。

攝影作品體現出較強的“虛”的特征，旨在引發觀賞者對生命的思考，例如面向光源的人物體現了對于生命的追求，衣服部分在拍攝之前布置了泥土，表現出其在生命終結時產生的絕望與渴望并存的情緒，以擺拍的形式可以有效表現出生命的寶貴，從而完成作品內涵的有機外延。

四、結束語

當前，社會節奏不斷加快，人們所能利用的信息渠道不斷擴大，這也使得人們的思想觀念處于急劇變動的狀態，觀念攝影作為一種突破性的攝影表現形式，契合了時代發展的特點，融合了創作者的主觀體驗與內在觀點，而無論這些觀點的優劣性如何，其均會成為驅動這一攝影形式發展的動力。可以預見的是，在數碼相機普及程度持續提高的背景下，也會有越來越多的攝影創作者去響應這一攝影藝術的變化潮流。而隨著這一攝影形式的不斷發展，其同日常生活的聯系也更加緊密，其核心在于運用一種新的語境，以“寓言”般的影響反映現代社會人們的生活習慣與生活方式，對社會各階層在社會中的真實角色進行“白描”般的展現。當然，作為攝影藝術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其藝術創作不可能墨守成規，也絕不會拘泥于某一特定內容。廣大秉持觀念攝影的藝術創作者應當融合“實”與“虛”的雙重價值，綜合調動多樣化的社會元素，為觀念攝影賦予更多的可能性。

參考文獻：

[1]黃媛媛.觀念攝影作品中的視覺符號研究[D].延邊大學碩士論文，2018.

[2]鄭彥軍.論當代藝術語言的視覺互通性——基于當代電影、繪畫和觀念攝影的圖像學研究[J].佳木斯職業學院學報，2016（10）.

[3]王艷.藝術的融合與創新——淺談當代觀念攝影的創作表現方式[J].藝術研究，201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