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岳母大人

沙沙心語

我不歡迎外國人

我的母親出身書香世家，她既傳統又固執，絕對接受不了異國婚姻，所以我一直沒有告訴父母，我的男朋友是美國人。道戈卻自信滿滿地說：“你的父母會喜歡我的。”丑女婿總要見丈母娘，我鼓起勇氣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媽，我明天帶男朋友回家吃飯。”

拜見我父母那天，父親給我們開的門，他看到道戈有點驚訝，隨即便禮貌地招呼道戈坐下。桌上已經擺滿了我愛吃的家鄉菜，母親滿臉笑容地走出廚房：“不好意思，第一次來我們家，就只能招待你吃一些家鄉菜了。”話音還沒有落下，一眼看到道戈，就像川劇里的變臉一樣，笑容剎那間變成冰山臉，用家鄉話對我說：“我不歡迎外國人來我們家。”

我連忙給道戈使了一個眼色，他立馬把帶來的禮物遞給母親，說：“伯母，一點心意，不成敬意。”母親既沒有接下禮物，也沒有搭他的話，只是冷著臉坐在那里。道戈有些尷尬地看著我，局促不安地坐著。我把心一橫，用家鄉話對母親說：“您也不能一看人家是老外，就直接否定啊。您不是一直說嫁人就要嫁一個人品好的嗎？”

“反正你嫁老外，我就是不同意。”母親很生氣。我生氣地拉著道戈出了家門，道戈困惑地看著我：“怎么了？”我沒好氣地說：“我媽不同意我們結婚。”

“為什么？”他問。“不為什么，她就是不喜歡你。”看著他失望的眼神，我心有不忍，和他商量：“要不我們私奔吧，也不一定非要在中國結婚。”

道戈卻很認真地說：“我希望我們的婚姻能夠得到你父母的祝福，這樣我們才能幸福。”那一瞬間，我心里滿是溫暖和感動。

媽媽笑了

我們在父母家附近找了一個賓館住下。之后，道戈就一個人出門了。父親打電話給我說：“你快回來，看看道戈在我們家干什么呢？”

一進門，我看到道戈跪在洗手間的地上。父親說：“道戈一來，你媽就躲出去了。他坐了坐，上了個廁所，就問我要工具，說是要修馬桶。你快勸勸他吧！”

我也是一頭霧水，連忙用英文問道戈：“你干嗎呢？”

“你家的馬桶壞了，我給修修。”道戈頭也沒抬地回答我。我索性隨他去，他向來動手能力很強，如果能把多年的馬桶問題解決了，也是好事一樁。

折騰了一會兒后，就聽到廁所那邊傳來馬桶沖水的聲音，父親驚奇地看著我說：“難道真的讓他修好了？”父親試了試，滿意地回到客廳，親自給道戈倒了一杯茶，招呼他喝茶。

道戈似乎找到了他的價值，興致勃勃地在我家轉悠，還拿著手機拍照。我問他在干什么，他說：“我發現媽媽家有些家具出現了問題，墻壁有一面也變了顏色，廚房的櫥柜設計得也很不合理。明天，你陪我去賣工具的地方，我需要買一些工具。”晚上，父親偷偷給我打電話說：“你媽剛才在廁所里偷偷笑了。”

接下來的幾天，道戈不是拉著我跑材料市場，就是在母親家敲敲打打。母親依舊是一看到道戈來就出去串門。父親每晚都會向我匯報：“你媽說，道戈改裝的碗柜特別好使。”“你媽站在衣柜前自言自語呢，說這老外的手倒是挺巧。”

愛，是一種行動

一晃，我們的假期結束了。父親說：“今天在家吃頓飯吧，我去給你們做。”這次，母親沒有躲出去，而是走進廚房幫著父親洗菜。臨別的時候，母親對道戈說：“謝謝你，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道戈受寵若驚地說：“不客氣，媽媽，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他還高興地張開雙臂，給了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母親嚇了一跳，一把推開道戈，急忙說：“知道了，知道了，趕緊走吧。”

幾天后，母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語重心長地說：“結婚是件大事，你要考慮清楚了。道戈這幾天干的活比你爸10年干的都多。這點可以看出人品挺好，做事情也很細心，應該可以照顧好你。媽媽就是擔心，以后你們要是搬去美國住，萬一遇到點問題，沒有娘家人在身邊，怕你受委屈。過日子和戀愛不同，肯定會有矛盾的，你自己要想明白。”

“媽媽，我和道戈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了解他，你放心吧。”我的聲音有些哽咽。母親說：“好，那我同意你們的婚事了，我祝福你們。”那一瞬間，我的眼淚落了下來，滿是對她的不舍。

“我媽同意我們結婚了。”晚餐時，我對道戈說。“真的嗎？是真的嗎？”道戈高興地親了我一下：“我就知道，她是我們最可愛的媽媽。”

結婚那天，道戈說：“感謝我的中國父母給了我一個美麗的老婆，我會一直愛她、尊重她，照顧她的家人，分擔她的責任，讓她的臉上永遠都帶有笑容。”是的，道戈是一個不善言辭的男人，也不懂什么叫浪漫，但是他知道：愛是一種行動。而他的行動，讓我堅信我們的婚姻一定會幸福。

（田曉麗摘自《婚姻與家庭·婚姻情感版》2019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