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責任是善待自己

六六

最近這段時間公眾號沒有更新，因為生活中出了一件大事，一直為這件事揪心。想把這段經歷寫下來與眾分享。

3月25號下午我剛落地上海，中歐同學把我電話都要打爆了，大家通知我快去尋醫，因為同班同學突發腦出血緊急送院。

我慌里慌張跑到醫院。那個平日里說說笑笑，西服革履的英俊男人躺在重癥監護室加床上，頭已被剃光，準備開顱手術。醫生反復提醒我們要想清楚這一刀開還是不開。即使開了刀，要承擔一個后半生不能盡任何責任的人，還需要所有人的照顧，你們可能會后悔。

你如果看到走廊上坐的那個八旬斑白老母面色潮紅血壓極高努力克制自己的焦慮，那個幼兒不知發生什么還在旁邊高興地蹦跳，那個幾次淚水即將盈出眼眶卻還撐著堅強的年輕妻子，你就知道能說出“不救”二字的才是人間硬漢。

這一刻，誰說不救，就不知道還要衍生出多少猝不及防。

然后，醫生竭盡全力。然后，她們每天奔波在去ICU的路上。

你如果沮喪落魄，你如果志得意滿，你如果遭遇挫折，我建議你去ICU轉一轉。

你會看見什么是一腳踏陰一腳踏陽，你會知道生命之脆弱，你活著或是死去都不由你決定，那些不可撤銷的儀器才是你的主宰。你不能飲食，食物都是由鼻飼或胃管直接送進去，有些人氣管被切開，還有各種引流管在奮力排出不屬于你身體的垃圾。

而躺在床上接受治療的那個人，你并不知道他是痛苦還是毫無知覺，也猜不出他醒著時候的職業，想象不出他未來自己走出病房的可能，而最痛苦的，不是床上接受治療的人，卻是ICU門外徘徊不走，四處籌錢，不知明天怎么過和不知道他們現在該選擇還是放棄的親人。

我看見好幾例病人，他們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他們甚至恢復的希望極大，可是一天一萬打底的治療費用，就讓他們面臨隨時拔管瞬間死亡的危險。是家人太惡毒？你覺得多少家人能支撐一個月五十萬的治療費用？是醫院太冷血？如果醫院是慈善機構，你知道有多少人沒有質量的生命可以一直耗下去？

誰都不怨。

如果你是那個躺在床上生死由他人決定的人，你誰都不能怨。你只能怨自己。

我們天天談社會責任家庭責任。我們有納稅義務，我們有傳幫帶義務，我們有撫養孩子贍養老人的義務，其實我們所有的責任義務里，第一要務就是照看好自己的責任。不管公司里什么職位，學校里帶多少學生，家里房貸幾十年還清等等，你自己一躺下，所有責任義務都是灰飛煙滅，你的不能自理還會拖累家庭，傷痛親人。

所以，我們談責任，首要責任就是善待自己、關愛自己。

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你做到了嗎？工作太多完不成，于是加班加點熬夜，傷了身體，未來你躺在ICU里加班費能覆蓋嗎？不能你就要重新算賬。

朋友客戶再重要，你為陪他們喝酒抽煙，日后躺在ICU里他們負責你繼續插管的醫療費用嗎？如果不能，最好少交。

身體只有一個而欲望那么多，你平衡好了嗎？

過有節制的生活，聽健康箴言。早起早睡，適量運動，少油鹽低熱量，不生氣不縱欲，每天稱體重量血壓，不舒服不要硬撐，過得像個清教徒，聽起來并不是花天酒地策馬揚鞭的真性情生活，可幾十年如一日的節制，會讓你到老都有自理能力，不必四處求醫，身體不用像裝拉鏈一樣東一刀西一刀。不讓親人恐懼。

說到底，不給別人添煩憂才是最大的責任。做一個懂事的成年人，若有余力，再干點兒有意義的事情。

不多說了，我辟谷去了，瘦一點兒，萬一癱了，別人也抬得動我。當然最好不癱。

凈心薦自《雜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