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帆
摘 要:小說創作在這個時代一直都在創新,不僅是內容上,在形式上亦是。寧肯就是一位別具一格的作家,他大膽的在小說中加上了注釋,可以說打破了人們以往對小說的認知。本文就將著重探討小說注釋能為小說帶來什么,具有什么樣的美學功能。
關鍵詞:小說注釋;美學功能; 《三個三重奏》
寧肯從《蒙面之城》開始,到《天·藏》以及現在的《三個三重奏》,可以說他的寫作一直在創新。他不甘于以原有的形式創作,一直在尋找新的方式。一般性的敘事已不能滿足讀者的需要,那么必須在形式上創新,使敘事成為陌生的、多變的和復雜的,以此來滿足讀者,也是為小說找到存在的合法性。維克托·什克洛夫斯基曾說:“藝術的手法是事物的‘反常化(остранение)手法,是復雜化形式的手法,它增加了感受的難度和時延。”[1]寧肯在《三個三重奏》中所采用的這種注釋的方式,無疑是一種小說形式的探索,也是一種“反常化”的手法。
注釋對于從事文字工作的人來說無疑是熟悉的,它是用來解釋字句的文字,是對書籍或文章的語匯、內容、背景、引文作介紹、評議的文字。在其形式上有腳注、篇末注、夾注等。可是在小說中出現注釋,確實不常見的,當然這也并非是寧肯的首創。早在1976年出版的《蜘蛛女之吻》中,作者就已經采用了這種注釋的形式,但是像寧肯這樣長篇幅的注釋幾乎是沒有的。在此筆者把《三個三重奏》這部小說分為文本和注釋兩部分,以此來重點探索小說中注釋的美學功能。
一、幕前的表演和幕后的故事
如果說文本是銀幕前的表演,那么注釋便是幕后的故事,而這兩者統一起來就成了小說。這種表現手法,帶來就是一種全新的體驗,讀者不僅要閱讀文本,也要去讀注釋,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讀懂小說,這樣的小說才是作家真正要給你的小說。寧肯在《三個三重奏》的第三節第二個注釋中寫道:“關于本小說的注釋部分,您完全可以不看,我在這里不過是閑聊,就好像有人想出來透透氣,喝杯咖啡、茶什么的,我陪他聊聊。不過如果您已經有點不安疑惑不解地讀到了這里,我還是想鼓勵您一下:出來透透氣也無不可。”[2]他在這里已經明確的說明了,但是筆者想如果作者真的覺得無所謂,為何要解釋,又為何要鼓勵,這是一種希望,作者希望讀者去接受這種方式,這才是他的目的。因此,幕前和幕后統一起來才是小說。
幕前的表演是流暢的,作者塑造了一個個鮮活的人物,每個人物堅持做自己,堅持自己的原則,堅持自己的事業,他們對于舞臺來說已經很完美,這是每個讀者需要看到的。沒有注釋的話,一切都結束了,幕布拉上了,演員回家了。但這里有了,有了幕后的故事,你能看到演員們的聊天,他們卸妝后的模樣等等,因為這里的幕布是透明的。雖然拉上了幕布,但觀眾都看得到,誰也不想離去,因為這是一種新的方式,甚至是新的表演。小說注釋便是這樣,它讓讀者能看到更多在文本中不能出現的東西。文本是一個完全的整體,不管你添加什么,添加多少都會破壞它,都會讓這個整體性受到損失,有了注釋,問題就解決了,而且讓小說更加的豐富多彩。它們彼此獨立卻又能完美融合,新的形式必然帶來新的美感體驗。
二、一種復調的形式
復調本是音樂術語,指所有聲音都按自己的聲部行進,相互層疊,構成復調體音樂。而在1929年被巴赫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創作問題》引入小說理論之中,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解釋復調理論,即其小說中包含有多種聲音。在寧肯的《三個三重奏》中,他以小說注釋的方式為復調創造了更好的生長土壤。在之前提到的作者會以“我”直接出現在注釋里,然后發表自己的想法。“我”和文本中的每個人物之間的關系變成了一種平等的關系,每個人都在以一種平等的方式對話,訴說自己的故事。
在第二十六節的注釋里,“我”正是開始寫我的故事:“我說過……,我的兒子……”[2]在這里,“我”與朋友們去了很遠的地方,中間發生了很多事,這完全是“我”的故事,它與文本里的故事是沒有聯系的。在三十九節的注釋了,“我”又是一次回歸,這次的故事同樣很長。小說注釋與文本形成了一種復調的關系,兩者共同影響小說,而且在形式上更加完善、和諧。昆德拉在《小說的藝術》中說:“思考一旦進入小說內部,就改變了本質:一種教條式的思想變成假設性的了。……我喜歡時不時地直接介入(小說),作為作者,作為我自己。在這種情況下,一切都在于口吻。”[3]作者的思考同樣具有這樣的性質,而且把思考放在注釋中,會讓人覺得比出現在文本中更加的合適。注釋里可以說是作者的天地,由作者掌控,因此“我”的出現便不會那么的突兀。
三、八十年代
寧肯的《三個三重奏》中,八十年代依然是一個重要的問題。在這個年代發生了很多事情,在注釋里有“我”和朋友們的騎行游玩,也有文本中杜遠方的開始上升之路。八十年代是一個起點,是所有人重新開始的起點,也是這部小說的根基。小說中發生的一切都是從這個時間開始的,上章中筆者說,注釋里的故事和文本的故事沒有聯系,這并不意味著二者沒有聯系,它們的聯系是在一個它們共同擁有的時間上。注釋中多次寫到八十年代,這個時期就像是文本的起源期一樣,如果沒有這個時期,那么杜遠方不會冒出來,居延澤也不會去找他,所有的故事都不會發生了。作者不僅通過八十年代使文本和注釋進一步統一起來,而且也讓注釋真正成為文本的補充。它不是直接地告訴你,杜遠方在這個時期怎么樣,居延澤怎么樣,它是通過“我”和“我”的朋友來表現的。“我”和朋友的出現讓八十年代豐富了起來,使他們走向毀滅原因不再只是一對一,現在是復雜的,過去同樣是復雜的,并且這兩個復雜不是完全相對的。
結論
注釋進入小說,讓小說更加豐富起來,使讀者看到更多的內容,同時也讓小說更加富有表現力。通過上面論證注釋和文本是密不可分的,他們共同構成了小說,而它的美學功能則體現在更多的可能,更多的內容,更多故事。
參考文獻
[1]什克洛夫斯基.俄國形式主義文論選[M].北京:三聯書店,1989:7
[2]寧肯.三個三重奏[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4:33,239
[3]昆德拉.小說的藝術[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99-100
項目基金:
本項目得到西南民族大學研究生創新型科研項目資助,項目全稱:長篇小說注釋的美學功能探析——以寧肯《三個三重奏》為例,項目編號:CX2019SP198,本文系此項目最終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