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例談談人物的描寫

嚴軍

在記敘文的寫作當中，我們經常會寫到人物，寫人物就要寫出其與眾不同之處，需要刻畫人物獨特的性格特征，反映人物的內心世界，加深讀者對人物的印象。要寫好人物就必須認真觀察，做到察言觀色，寫好一言一行，讓讀者如見其人、如聞其聲，把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地展現在我們面前。人物描寫通常可分為肖像描寫、語言描寫、行動描寫、心理描寫、神態描寫等。下面分別舉例談談這五種人物描寫。

一、肖像描寫

肖像描寫，也稱外貌描寫，是指通過描寫人物的容貌、服飾、身材等，表現人物的形象和外貌特征。一個人物出場，能給我們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的就是肖像描寫。肖像描寫不要求寫出人的全貌，只需寫出能夠展示人物性格的面貌特征即可，同時，不僅要描繪人的外在形象，還應展示人物的思想、性格和氣質。肖像描寫的目的是以“形”傳“神”，刻畫人物的性格特征，反映人物的內心世界。

1、.仔細觀察，突出特點

。在《紅樓夢》中對林黛玉的肖像描寫：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從總體上看，她具有一種柔弱美，病態美，體現了她多愁善感的個性。“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進一步寫她的愁與病，林黛玉的愁與病，除了自己的身世原因外，實際上是在追求自由與美好的過程中與世俗發生矛盾沖突引起的。

2、.注重細節，抓住關鍵。在魯迅的《祝福》中一段關于祥林嫂的肖像描寫：臉上瘦削不堪，黃中帶黑，而且消盡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此時的祥林嫂已到了流落街頭，淪為乞丐，對她的外貌描寫與之前的相比有不同之處，尤其是對眼睛的細節描寫，體現出祥林嫂的精神已完全麻木了。

3、.描寫準確，注意順序。對人物進行肖像描寫時應按一定的順序來寫，或從上到下或從下到上都行，否則肖像描寫就會顯得雜亂無章。

二、語言描寫

語言描寫分為獨白和對話，獨白能夠反映出人物的心理活動，對話可以雙方對話，也可能是多方對話。由于人物所處的時代、職業、身份、年齡等的差異，語言的內容、方式各有不同，俗話說“三句話不離本行”，我們要寫出恰如其分的語言，深刻地反映人物的內心世界，讓讀者獲得深刻的印象。

1、.人物語言能顯示人物的身份和地位

。《林黛玉進賈府》中王熙鳳對林黛玉說：在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訴我；丫頭老婆們不好了，也只管告訴我。細心琢磨這句話，能發現話里包含兩層語氣，一個是在賈母面前表現熱情，討好這個一家之主； 二是炫耀身份和地位，雖說與林黛玉同輩，口氣卻像一個主人對小孩子說的話。

2、.交代背景、推動情節的發展。在《紅樓夢》冷子興演說榮國府這一回中，通過冷子興與賈雨村的談話，使賈家眾人在他口中整體亮相。談話主要介紹了寧榮二府的主要家庭成員的情況，點明了賈府現時蕭條的光景和面臨的危機，透露出這樣一個鐘鳴鼎食之家，如今的兒孫竟一代不如一代了。這些為我們理解小說是寫一個處于“末世”的封建家族的衰亡提供了啟示。

3、.反映人物的性格、表現人物的思想感情。在《范進中舉》中，描寫范進的岳父胡屠戶對范進中舉前后的持以截然不同的態度，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范進在中舉前，窮愁潦倒，有一次向他岳父借鄉試盤費，胡屠戶不但不借，還對范進罵道：“像你這尖嘴猴腮，也該撒拋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鵝屁吃！趁早收了這條心。”范進中舉后，還是這個胡屠戶，卻像換了一個人：“我每常說，我的這個賢婿，才學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頭那張府、周府這些老爺，也沒有我女婿這樣一個體面的相貌。”兩處語言描寫，前倨后恭，反差極大，深刻地反映出胡屠戶這個勢利小人的真實面目。

三、行動描寫

行動描寫，也稱動作描寫，通過描寫人物富有個性的習慣性動作，以此表現人物的思想性格。行動是人們思想性格的直接表現，舉手投足都能表現人物的性格。通過細致入微的觀察，捕捉人物典型的動作，描寫人物富有個性的習慣性動作或者連續性的動作，來表現人物的思想感情和性格特征。

1、.善于抓住具有特征性的動作

。在魯迅的《孔乙己》中的動作描寫“排出九文大錢”，這里的“排”字是個很生動的描寫，值得好好體味。“排”這個動作處在孔乙己被人們嘲笑的環境里做出的，是孔乙己在那些短衣幫面前顯示闊氣，炫耀自己有錢。“排”字既表示分文不少，自己是個規矩人，又是對短衣幫的取笑表示若無其事，以掩飾內心的不安，活畫了孔乙己窮酸的本相。孔乙己最后一次買酒“他從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錢，放在我手里”，孔乙己被丁舉人打折了腿，人矮了半截，生活更凄涼，只能“摸出四文大錢”，神情沮喪，鮮明地表現了孔乙己此時的悲慘境地。二者相比，“排”字體現出孔乙己想要顯示自己付得起兩碗酒和一碗茴香豆價錢的心理，在短衣幫面前炫耀自己，同時也體現了他從不拖欠賴帳；“摸”字體現出孔乙己的吃力，反映了他境遇的窘迫，已經窮圖末路了。

2、.選擇恰當的動詞。在魯迅的《藥》中描寫康大叔的幾個動詞：老栓還躊躇著，黑的人便搶過燈籠，一把扯下紙罩，裹了饅頭，塞與老栓，一手抓過洋錢，捏一捏，轉身去了。通過這幾個動詞，極其準確地寫出黑衣人對老栓野蠻的態度和極不耐煩的表情，用“抓過”、“捏一捏”，寫出其人接錢、數錢的熟練動作和丑陋、兇殘的靈魂。以此看出康大叔的貪婪、陰險、狠毒、卑鄙的人物形象，是封建統治者十足的爪牙和幫兇。

四、心理描寫

心理描寫是指對人物在一定的環境中的精神狀態和內心的思想活動進行的描寫。心理描寫通過剖析人物的心理活動，如內心感受、愿望、思想斗爭，挖掘人物的思想感情，以刻畫人物內在的性格特征。心理描寫能表現人物豐富而復雜的思想感情，同時也突出文章的中心或表明人物的品質，心理描寫要寫得身臨其境、波瀾起伏。

1、.揭示人物的內心矛盾和思想斗爭

。高爾基的《母親》在寫“母親”被暗探發現后的心理變化：“完蛋了嗎？”母親問自己道，但緊接著顫抖地回答，“大約還不妨吧……”可是，她立刻鼓起勇氣嚴厲地說：“完蛋了。”她向四周望了望，什么也看不見，各種想法在她腦子里像火花似的一個個爆發，然后又熄滅了。但是另外一個火花格外明亮地一閃。這一段內心獨白形象地刻畫了“母親”被暗探發現后的怯弱與恐懼，但它不影響“母親”的形象，反而使“母親”的形象更豐滿、更真實，更符合人物性格的發展過程。

2、.剖析人物的心理來展現人物的內心世界

。即通過第三人稱剖析人物的心理，讓讀者對人物的所思所想更加明了，常用到“他想”，“他覺得”等。莫泊桑在小說《項鏈》中就運用了心理分析式。他用“她一向就想望著得人歡心，被人艷羨，具有誘惑力而被人追求”，表現瑪蒂爾德希望擺脫寒酸、暗淡、平庸的生活，置身于上流社會，成為生活優裕、受人奉承的高貴夫人的夢想；通過“她陶醉于自己的美貌勝過一切女賓”，表現她自覺頗有姿色，具有跳出平庸家庭，爬進上流社會的資本的自信心。

3、.景物描寫能襯托出人物的心理

。恰當的環境和景物描寫既對刻畫人物、反映主題起到很好的作用，又能增添文章的美感，同時還能襯托出人物的心理活動。在李清照的《一剪梅》中：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作者借助于鴻雁傳書的傳說，景物描寫畫面清晰，它給我們展現出一個月光照滿西樓的美麗夜景，然而在這迷人景色的背后，蘊藏著作者對丈夫趙明誠深深的相思之情。

五、神態描寫

神態描寫是指刻畫人物面部的表情和姿態。人的神態與思想感情關系密切，人的內心活動常常從面部表情顯露出來。

1、.描寫人物神態要符合人物性格

。在《我的叔叔于勒》中關于父親在船上看到那位衣服襤褸、賣牡蠣的老水手是叔叔于勒時，“我父親臉色早已煞白，兩眼呆直，啞著嗓子說……”，父親立刻顯示出面色煞白、神色張皇、結結巴巴的神態，真實地表現出他的自私、庸俗、虛榮、勢利、冷酷的人物性格。

2.、注意神態的細微變化。

在《三國演義》煮酒論英雄中，操以手指玄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玄德聞言，吃了一驚，手中所執匙箸，不覺落于地下。時正值天雨將至，雷聲大作。玄德乃從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圣人迅雷風烈必變，安得不畏？”將聞言失箸緣故，輕輕掩飾過去。劉備最不想讓曹操知道他胸懷“恢復漢室”的大志，不是曹操的真正對手，行“韜晦之計”，避免帶來殺身之禍，所以故意跟曹操胡亂評論了一番當今的英雄，其實這也是劉備對曹操的一種反試探。不料曹操以手指之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此時，劉備悉知自己完全在曹操的掌握之中，命在旦夕，韜晦之計敗矣，才“吃了一驚，手中所執匙筯，不覺落于地下。”恰巧這時老天幫忙，雷聲大作，劉備在危急時刻又能急中生智，巧度難關，以雷聲巧妙掩飾了自己驚恐的神色。這一系列神態描寫的變化表現了劉備的聰明睿智、小心謹慎、隨機應變的性格特點。

以上介紹了五種類型的人物描寫，當然寫好人物是通過不同的描寫來展示鮮明的人物個性，既要展示人物形象的外部特征，也要揭示人物內在的情感世界，只有把二者有機結合起來，才能使人物的形象更為真實、完整、豐滿而且深刻，更加富有藝術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