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社會里,人人都是精密儀器上的零件,沿著既定的軌道運行,上班時遵循朝九晚五,按時打卡,下班后的美食出行也有固定的時尚打卡地,這是現代生活的秩序之美。不過,機器需要檢修,金屬也會疲勞,按部就班的生活偶爾也會被打亂。
一次去參加講座,地點在郊區,提前查好了路線,設好了鬧鐘,特意提早40分鐘出發,無奈公交車遲遲不來,眼看預留的40分鐘已過,計劃被打亂,心情焦躁起來。終于等到的公交車慢悠悠地往目的地晃蕩,心情愈發焦躁,整個人被“怎么辦啊?要遲到了”的魔咒裹得像個蠶蛹一樣。不經意間,瞥見車窗外有大片的油菜花,金燦燦的,像一道光一樣劈開了我焦慮的蠶蛹:“焦慮沒有半點用,并不能讓我早點到達目的地,還辜負了大好春光。”下了公交車,距離目的地還有1.4千米,沒有共享單車,于是先給主辦方打電話告知要晚到了,再一路走到目的地。郊區的路很寬敞,兩旁是叫不出名字的花樹,因少有人打擾,很有“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之意,耳邊是嘰嘰喳喳的烏叫,腦海中就自然地冒出了一個仿佛只停留在小學語文課本上的詞匯一鳥語花香。
生活中有無心插柳的美,食物也一樣,比如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的“王致和”臭豆腐,是進京趕考的窮學生王致和因考試落榜,又沒有盤纏回鄉,不得已開起了豆腐坊,時有賣剩下的豆腐,因舍不得丟棄就切成小塊用鹽腌起來,之后專心攻讀便忘了。待他想起來再打開時便有臭味;中鼻而來,豆腐已呈青灰色,不舍之余嘗之,又覺余香濃郁,很是耐人尋味。
比如鎮江鍋蓋面,是心靈手巧的小媳婦忙中出錯,誤將湯罐上的小鍋蓋當成大鍋蓋,撂到面鍋里,煮出來的面條卻格外可口。
比如因巧克力碎沒有融化而出現的巧克力碎曲奇餅干;比如一次異常高溫的突襲,來不及采摘的葡萄變成了好吃的葡萄干;比如一個壞脾氣的廚師,為了給挑剔的食客一點顏色看看,故意將馬鈴薯切得很薄,并炸得卷曲、松脆,最后再順手加點鹽,成就了美味薯片…… 有秩序的生活固然重要,但是秩序被打亂之后的慌亂,以及慌亂之后的柳暗花明卻是另一種生活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