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你去過嗎？

王純

能查到去朝鮮的旅行社只有三家：朝鮮國際旅行社、體育旅行社、青少年旅行社。這也決定了我們無論從國內的哪家旅行社報名，最終辦理簽證和負責接待的只有朝鮮國際旅行社。

因為是國家旅行社，這間旅行社還是頗具良心的。盡管游客在自由度上有所限制，但既然選擇了跟團游，也就沒法要求隨心所欲了。整體來說，這趟旅行在價格、行程、景點、導游素質、食宿表現上堪稱優秀。

朝鮮對中國人的簽證政策格外寬松。選擇乘坐火車入境的旅行簽證，并不直接貼在護照上，而是一張單獨的藍色簽證紙，所以最終護照上留下的只有中國邊防的出入境章。

盡管朝鮮對外高度防御，但還是很鼓勵旅游業發展，盡可能提供衣食住行上的頂級水平，只有一個前提—不開放自由行。也因此，十多年來我才第一次跟團旅行， 但我父母很享受這種全程被安排好的旅行方式。這次朝鮮之行，也成為他們常年跟團旅行評價最高的對象。

朝鮮怎么去？

臨行前，國內導游反復強調，進入朝鮮后不能隨意拍照，特別是不能拍軍人執勤;不要隨意對朝鮮領導人使用不敬的稱謂;要尊重對方的文化習俗;手機有可能會被檢查;最重要的是不能脫離團隊、擅自行動。

旅程的第一天，時間幾乎都花在坐火車上。上午10時從丹東火車站發車，橫渡鴨綠江，十多分鐘后抵達朝鮮境內的邊境口岸新義州。

在新義州，我們換上了朝鮮本國的火車。我們一家三口因為報團晚，被安排到了另一節車廂，車廂里都是穿著紅白運動服的運動員。這些運動員都大包小包帶著從中國采購來的東西，有帶玩具的，有帶鍋碗瓢盆的，竟然還有人帶了個大南瓜！

換了火車之后，我們要逐一接受安全檢查。從行李箱到衣服口袋，鐵道警察進行地毯式的搜身檢查，全部在火車車廂內完成。不光是我們這些游客，本地人也是同樣的待遇，所以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出行前，國內導游說，如果不喜歡被過于盤查，可以適當給警察遞些糖果或香煙，所以我們多少都有準備一些。

在我們等待的兩個小時里，火車服務員會給乘客提供餐飲;炸雞、泡菜、米飯、礦泉水，一樣不少。雖然是冷掉的盒飯，但味道真心不錯。

直到中午12時左右，人工安檢才結束。火車緩緩開動，沿著朝鮮鐵路的大動脈向南駛去，沿途是朝鮮的“三千里錦繡河山”。朝鮮的火車速度很慢，只有200多公里的距離，拋去各站的等待時間，全程用了6個多小時。直到下午6時多，我們才抵達朝鮮首都平壤。

朝鮮導游小紅（化名）在站臺迎接我們這些“貴賓”，然后安排我們從火車站的貴賓通道離開。導游小紅中文倍兒溜。

下了火車，只見清一色的白字紅底標語，如果不是朝鮮文字，這氛圍真是令人格外熟悉。我父母不由得感慨，火車仿佛一輛時光列車，帶他們回到了他們還年輕的80年代。熟悉的偉人肖像，人人佩戴偉人徽章，質樸的服裝包裹著清瘦而挺拔的身軀，略帶天真而又朝氣蓬勃的眼睛，都是他們年輕時有過的樣子。

朝鮮吃什么？

從家出發的前一天，老爸未雨綢繆地讓我去超市買了一大袋面包。他擔心朝鮮物資匱乏，旅行社會讓我們餓肚子。結果到朝鮮的第一天，我們就體會了“真香定律”。

平壤地鐵站

平壤市內的餐廳、頓頓有肉有酒的團餐、過去朝鮮貴族才能享用的銅碗餐

到朝鮮的第一天，我們就體會了“真香定律”。

在朝鮮的第一頓飯，被安排在平壤市內的一家餐館。餐館保持著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風格—艷麗的霓虹燈、簡單的裝修風格，還有激情的紅歌演唱。

爸媽說，他們年輕的時候，也有些餐廳和舞廳只招待外國人，在那時的他們看來很是神秘。當初，他們沒資格也沒機會進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樣子，如果聽說身邊的朋友有誰能進入這種有外交背景的餐館工作，在街坊鄰居眼里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夸耀的事情。沒想到30年后的今天，他們也有機會成為這里的“外國人”。

晚飯后，我們被安排在了平壤城郊的西山飯店。西山飯店號稱是平壤的一級酒店，但以國內的水準看來，也就是三星級水準。不知道是有意隔離，還是為了讓旅客好好休息，包括大名鼎鼎的“羊角島酒店”在內的高級酒店，都建在交通不便且遠離城區的地方。

不過，清早在西山飯店半弧形的自助餐廳，面對著青山綠水吃早餐，還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餐廳的櫥窗里，擺著各種山寨零食，也是很有趣的景象，至少看上去，朝鮮的物資沒有想象中那么匱乏。

在朝鮮的四天，每頓飯都能看出朝鮮旅行社花的心思，唯恐對我們這些“外國貴賓”招待不周。過去朝鮮貴族享用的銅碗餐、朝鮮火鍋、冷面都有涉及，可以說頓頓有肉有酒，十分豐盛。特別是朝鮮大米味道非常棒，近乎大米和糯米之間的軟糯口感，很是香甜。

老媽本著艱苦樸素的精神，給我和我爸下了指令，在朝鮮，吃多少要多少，堅決不許浪費。所以在朝鮮的每頓飯，我們都吃得健康而節制。

朝鮮玩什么？

四天的旅行，基本依靠長途大巴行動。

第二天的行程是從平壤到板門店，去看著名的“三八線”。總共170公里的距離，大巴花費了三四個小時。車出了平壤市后，路況就變得十分糟糕了，沿途總能看到零星的朝鮮人蹲在路邊，用石頭填補高速路上的坑。一路顛簸，手機竟然默認我在跑步，每天計步器都為我記錄了三萬多步的“健身成果”。

妙香山的國際友誼展覽館，是令我印象最為深刻的地方。這里不讓拍照，也是安全級別最高的地方。進入展覽館之前，除了錢包，所有人的手機、背包、帽子等穿戴物品，全部都得寄存。

友誼展覽館的建筑十分恢弘大氣，內部裝潢雖然稱不上多么奢華，但層高有五六米，十分開闊。展廳的電梯，全部是節能聲控的。這里的展品如其名，都是世界各國對朝鮮領導人表達友好的禮物。據導游介紹，館內收藏了11萬多件禮物，體現了領導人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力。

展品大都標注了韓語和英語介紹，也有標中文的中國贈送的禮品。這里幾乎囊括了中國五代領導人在不同時期贈送的禮物，從徐悲鴻的畫到郭沫若的字。還有來自各個國家的熊皮、虎皮，看得人眼花繚亂。

平壤街頭玩耍的孩子

蠟像栩栩如生，導游嚴肅而滿含熱淚。

館內不僅有我們這個外國旅行團，還有許多朝鮮團體。他們統一身著黑西裝褲、白襯衫，搭配紅領帶，胸前依舊別著偉人的徽章;人手一個小本本，邊聽導游講解邊記錄，非常認真。這使我們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的隨意感，謹遵國內導游教誨：要尊重對方的文化習俗。

最后離開展館前，導游帶著我們來到了一扇大門前，嚴肅地要求我們整理衣冠，隨后將我們帶入了整個展覽館唯一吹著冷氣的房間，對著中國贈送的三尊蠟像脫帽鞠躬。三尊蠟像分別是金日成主席、金正日將軍和金正淑女士。蠟像栩栩如生，導游嚴肅而滿含熱淚。

朝鮮還有啥？

朝鮮實行的是12年義務教育，平壤的少年宮是一座恢弘大氣的建筑。我們一個房間挨著一個房間走馬看花，看到了籃球、手風琴、古箏、刺繡、書法、琵琶、計算機等“才藝表演”。

看到舞蹈教室里一個個臉上化著濃妝、眉心點了紅點的女孩們，臉上洋溢著喜慶又奇怪的笑容，不由讓我想起了孩童時期被少年宮舞蹈班支配的痛苦。少年宮的孩子個個唇紅齒白、機靈可愛，看上去與大巴沿途路過的那些村莊里，面容粗糙、蠟黃且身形消瘦的村民十分不同。

老爸在臨行前，特地為少年宮的孩子們準備了一大包糖果。可惜劇情并沒有按照他設想的，在一大群蜂擁而至的孩童圍繞下，一把把送出糖果，然后收獲孩子們發自內心的感謝。

真實的情況是，他一直尋找送糖果的機會，可所有的孩子都各司其職，完全沒有給我們單獨交流的機會。最后，由送我們離開的紅領巾代表，禮貌而又不好意思拒絕地勉強收下。事后老爸不由得感慨：“我是不是做得太多余了？”朝鮮也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物資匱乏。

意外的是，朝鮮地鐵也成為了我們觀光的一個環節。按導游的話來說，似乎全世界的人民都對朝鮮普通人的生活十分好奇，所以地鐵觀光也加入了行程。不過，這的確是我們與朝鮮普通人接觸最近的環節。

在導游的帶領下，我們一團十幾個人，集體越過買票口，在朝鮮人民的注視下，堂而皇之地“逃票”進入地鐵站。導游介紹，朝鮮的地鐵是全世界最深、最安全且能抗擊核打擊的。地鐵的建筑風格，也是濃郁的蘇聯味兒。

地鐵站中央有報紙欄，幾個等地鐵的朝鮮人圍著報紙看得極其入神，以至于地鐵到站，他們都渾然不覺。然后，我們又十分“霸道”地占領了一整節地鐵車廂，在偉人照片面前坐了兩站地鐵后，再浩浩蕩蕩地離開。

其實來朝鮮旅行，根本不需要帶錢。衣食住行都有旅行社安排，能供大家自費的項目也極其有限。即便如此，老媽還是在平壤市區的商場里買到了幾盒面膜和面霜，老爸也心滿意足地買到了高麗參和朝鮮煙。

導游小紅在介紹商品的時候，十分自豪地告訴我們：“在朝鮮，沒有假貨，這里的高麗參都是純天然的，你們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