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閆 永
筆者認為政務新媒體應該有自己的價值觀。“國資小新”的價值觀就是為用戶創造價值、為受眾提供信息、為粉絲解決問題。在筆者看來,政務新媒體首先是政務服務,其次是發布傳播,關鍵是關系管理。政務新媒體首先是內容媒體,優質內容可以帶來用戶;其次是服務媒體,服務可以帶來流量;最后是關系媒體,關系可以產生互動。
“國資小新”是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新聞中心的新媒體統一平臺,主要發布國資委及下屬的國有企業動態,是國資委試水新媒體、創新政務和新聞發布的重要舉措。2012年6月16日,“國資小新”微博開通,目前粉絲達到521萬;2013年7月25日,“國資小新”微信公眾號上線。在多個政務新媒體排行榜上,“國資小新”都名列前茅。作為“國資小新”的設計、管理和運營者,筆者在此介紹一下“國資小新”的創新實踐和思考。
作為做新媒體的一個前傳統媒體人,筆者做了6年的媒體,發現新媒體正在并將引發新的變革,首先從四個問題談起。
第一個問題:為什么這兩年輿論場的熱點多由自媒體或政務新媒體引爆,而傳統媒體往往缺席呢?尤其是2018年,大部分熱點問題都由做新媒體的前傳統媒體人引爆。為什么?筆者認為,是有的媒體主動或被動地讓出了議題的設置權或主導權。
第二個問題:為什么這兩年的新聞客戶端不好做,或者做不好?我們看到做得比較好的客戶端——“中國政府網”APP和上線不久的“學習強國”APP,以及國家電網歷時一年多打造的3億多用戶的“電E寶”APP,都異常火爆。這種現象告訴我們什么?新聞不是剛需,服務才有價值。如果新聞客戶端不跟資訊、民生結合的話,是沒有前途的。
第三個問題:為什么這兩年傳統媒體的獨家報道越來越少,出錯越來越多?比較典型的案例是前段時間某客戶端把新華社2018年的一個通稿推出來,致使大量新聞客戶端跟風,造成了一次非常大的新聞翻車事件。筆者認為,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應該刀刃向內找原因。
第四個問題:為什么這兩年越來越多的企業、甚至一些地方政府部門和媒體一言不合就開撕?正是因為有了新媒體,企業和政府部門都有了自己的媒體平臺,與媒體實現了話語平權。
這個四個問題的歸因,都是新媒體帶來的新挑戰。
第一個挑戰是去中介化,這對傳統媒體的影響最大。媒體的渠道霸權被打破。國務院、中紀委、中國地震臺網,以前是通過媒體發布信息的,現在他們自己可以直接發布信息。作為企業來講,企業也有了海量粉絲,如中國移動,其中一個二級賬號就有1.4億的粉絲,海爾、小米、格力、華為等更多了。然而,海量粉絲真的等于傳播力嗎?答案是否定的。政府機構和企業真的不需要媒體了嗎?答案還是否定的。問題在于政府和企業的新媒體如何與傳統媒體重構傳播價值鏈。
第二個挑戰是去中心化。它對于政府、企業和媒體皆有很大影響。人人都是媒體,沒有中心了,大家都是平等的。那我們怎么才能成為新的中心?我們要成為價值鏈的中心,成為信息中心,成為服務中心。
第三個挑戰是圈層化。全媒體時代存在著一個分層分眾傳播的輿論場。筆者大致劃分了幾個輿論圈:內生輿論圈、政策輿論圈、本地/行業輿論圈、國際輿論圈、大眾輿論圈(見圖1),新媒體一直在做大眾輿論圈,通過新媒體進行引導,與廣大網友進行互動,形成輿論共識。
第四個挑戰是智能化。5G給我們帶來的變化是革命性的。物聯網、車聯網,將來加上短視頻、算法和社交,對媒體、政府、企業在5G應用方面都帶來特別大的想象空間。
第五個挑戰是傳播主體日益多元化。人人都是記者,萬物皆媒,智能分發,機器寫作等,形成泛在傳播、泛能傳播。
這些年我們堅持走群眾路線,用戶在哪里,我們就去哪里。目前“國資小新”已在25個新媒體平臺上線,2018年還開通了Facebook賬號。人民網輿情中心在2017年的時候做了一個大數據分析,顯示6年來國資新媒體引領國企整體輿論形象顯著提升。
在現在這個時間節點談政務新媒體,筆者認為年輕的“政務君”正面臨著成長的煩惱。什么煩惱?從大的方面來講,包括體制、平臺、技術、資金、人才等方面問題;從運營細節來講,又存在著流程、內容、資源、粉絲,包括溝通等問題。怎么辦?在這個時代我們如何運營政務新媒體?筆者認為政務新媒體應該有自己的價值觀。“國資小新”的價值觀就是為用戶創造價值、為受眾提供信息、為粉絲解決問題。在筆者看來,政務新媒體首先是政務服務,其次是發布傳播,關鍵是關系管理。
政務新媒體首先是內容媒體,優質內容可以帶來用戶;其次是服務媒體,服務可以帶來流量;最后是關系媒體,關系可以產生互動。這三點對應著政務新媒體的三大功能,即智能服務、整合傳播和關系管理。
運營政務新媒體,在戰略層面要占領輿論、理論、道德三個制高點。我們習慣在輿論層面作戰,實際上忽略了理論層面的研究和道德層面的提升。對于政府來講,最高的制高點就是為人民服務;對海外宣傳來講,就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共同價值”和人類命運共同體。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國資小新”的定位就是“以人為本,四位一體”:第一身份是“公眾代言人”,為人民代言;第二身份是“國企品牌代言人”,為國企代言;第三身份是“微公益發起人”,為群眾辦事;第四身份是“朋友圈知心人”,零度角零距離溝通,替粉絲發言。
運營政務新媒體要注重四個層面:一是在用戶層面要聚焦用戶的兩大需求。心中有用戶,才能成為用戶中心。要按照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給粉絲精準畫像,找到用戶的剛性需求和高級需求,看不同粉絲群體的需求分別是什么。二是在服務層面要找到三個痛點:首先是有效性,滿足用戶剛需,成就用戶價值;其次是參與感,就是知識分享、誠意溝通;最后是智能化,在線分眾服務,及時響應訴求。三是在內容層面要追求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就是發布作品。第二重境界“看山不是山”,要做爆款產品即爆品;第三重境界是“看山還是山”,要回歸常態,做精產品,對不同人群分發不同的優質內容。四是在運營層面,我們總結了五種打開方式,即獨家微發布、講好微故事、提供微服務、及時微回應、有效微引導。
我們簡單歸納政務新媒體的運營邏輯為“三合十化”。
所謂“三合”,即聚合服務、整合傳播、融合運營。分別對應十個方面做法,也是就是“十化”(如圖2)。
一是“定位的再中心化”,重新成為關系鏈的中心。從利益相關方來看,如何成為新的中心?國資委是一個“B2B”的政府部門,監管企業服務企業。所以要積極構建利益相關方內容的生態圈,使我們的內容被不同的平臺轉發、分發。我們的目標不是追求10萬+,而是做一個好信源,因此,在發布內容時很少加“原創”認證,即使是首發的內容。
二是“賬號的品牌化”,著力成為領域或者區域的頭部賬號。國資委要做國企領域的頭部賬號,就像共青團要做的是團系統的頭部賬號。我們有自己的表情包,有自己的卡通形象,有自己的歌曲,還有自己的文體,形成了自己的品牌識別體系。
三是“組織的虛擬化”,塑造一個自組織的運營團隊,建立一個跨界、跨專業、跨地域資源共享價值分享的平臺。我們除了有自己的核心團隊,還有協作團隊、專家團隊、支撐團隊。經常有人問我們團隊有多少人,其實編制內就5個人,加上掛職的同志,共六七個人。但是我們的團隊成員遠遠不僅限于這幾個人。我們有具備內生動力的創新驅動的團隊文化,內部大概有五條的不成文的軍規:第一是有組織、無領導。每一個人都是領導,自我管理,自我發展。第二是YOU CAN YOU UP,你行你上。第三是微博不審,但是從來沒有不審過,背后的邏輯是誰發誰負責、責權利統一。第四是心中有定見。第五是創新,有針對性的結果導向的創新。
四是“服務智能化”,全天候全時空在線服務。2017年上線了智能機器人,在團隊睡覺的時候還能給公眾提供服務,這方面國家地震臺網等做得比較好。最好的服務不是面對面,而是鍵貼鍵,心貼心。
五是“運營一體化”,渠道融合和內容耦合,這是解決目前多平臺運營痛點的。國資委有25個平臺,幾個人怎么運營?筆者把它分成了四個部分。第一部分是微博,它是強互動、強社交的平臺,把微博作為“發動機”,把重兵放在微博上。第二部分是微信,在微博上玩得好了,就把它轉移到微信、客戶端。第三部分是短視頻單獨運營,好的內容通過微信和微博進行分發。第四部分是海外平臺,需要語言的轉換和語態轉換。這四個部分加上知識分享、智能服務、直播,就把20多個平臺玩起來了。(如圖3)
六是“平臺矩陣化”,集中聯動發揮非權力影響力,把自己內部的平臺整合起來,把企業的平臺、地方國資、系統賬號整合起來,再對外建立統一戰線,內建矩陣、外拓關系,建立了自己的賬號矩陣、關系矩陣,與媒體和平臺建立了長效合作機制。
七是“傳播分眾化”,做好關系鏈上的全媒體分眾傳播。針對圈層化的趨勢,在去中心化的趨勢下,我們重新成為關系鏈、服務鏈和傳播鏈的中心,把不同的利益相關方的需求和資源整合起來,統一傳播主題、傳播內容、傳播界面,再從不同渠道向不同受眾進行傳播,最后占領他們的心智份額。為了實現這一點,我們正在建設“國資新聞云”平臺,多點采集,集體賦能,各取所需,各自分發,把企業、媒體、自己的內容先收集過來,大家共同生產,再向不同渠道分發。在這方面,除了平臺的融合之外,還有內容的聚合,圍繞產品拉升傳播鏈。發微博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互動,第三步還要通過其他平臺進行傳播。微信也一樣,微信發布出來是第一步,第二步做社群的傳播,第三步做其他平臺的分發。
八是“內容的IP化”。IP化就是讓自己成為報道對象、評論主題、網民談資和粉絲話題。今年年初,與劉慈欣進行的兩次互動,引爆了輿論場。在IP化方面,更多做的是人格化傳播。我們自己有卡通形象,并帶動央企闖新媒體江湖。目前大概有30家央企有了自己的卡通形象,在企業領導人、發言人、職工之外,培養“虛擬代言人”。
九是“場景視頻化”,用影像講好國企故事。2018年“六·一”兒童節的的時候,我們在抖音上發起了一個話題挑戰,叫“BIU,回到童年”,這個挑戰總參與量是10.7億人次,是第一個超過10億量級的爆款,總評論量是224萬+,并配合做了一些線下的活動。比如中國中車做的“挑戰8分鐘”,僅在Facebook上的視頻上傳量就有52萬,粉絲積極參與到傳播過程中來。
十是“粉絲社群化”,線上線下建立“強關系”。在線上,我們與不同利益相關方進行互動;在線下,我們做了包括“走進新國企”“對話新國企”、國資微沙龍在內的一系列配套活動。首先,細分受眾的需求,調查粉絲的消費習慣,對他們的年齡構成、職業構成、閱讀習慣都有所了解。其次是從大數據出發,發現受眾心理、開展議題設置。網民關注國資什么內容,關注國企什么內容,這背后是有邏輯的。如發現網民關注“中國制造”這四個字,我們就跟團中央一起組織了18家央企做了一個“中國制造日”線上互動,這個活動微博話題閱讀量達到2.7億,僅當天就突破了1.2億,300多個藍V參與,30多家媒體報道。
前段時間有人提出“政務新媒體關停論”,還有人提出“傳統媒體消亡論”,其實這兩種結論都是站不住腳的。筆者主張“政務新媒體融合論”“傳統媒體進化論”。政務新媒體不等于媒體,也不等于自媒體,它不能替代媒體,也不能替代自媒體,它們是合作、協同、共生的關系,不是替代競爭的關系,關鍵時各自都要找準自己在傳播鏈中的位置。在媒體融合的背景下,政府和企業要成為媒體的第一信源,拉長傳播鏈條;媒體也要發揮自己的優勢,做一些企業和政府做不了的事情。
首先,從傳播鏈出發,細分路徑開展全媒體傳播。筆者通過分析傳播鏈條發現,當下比較成熟的傳播鏈條大概有四種傳播路徑。第一種是由政務新媒體發布新聞,媒體進行解讀,政務新媒體定性,媒體定調,自媒體深入討論,最后媒體再評論定音。這是過去慣常見的鏈條,現在也在用。第二種是自媒體進行網絡爆料,然后媒體深入挖掘,政務新媒體進行處理回應,最后媒體再報道評論。第三個傳播路徑是媒體調查報道,自媒體轉發討論,政務新媒體及時呼應,最后媒體追蹤報道。在第二種和第三種傳播路徑中,政府部門相對被動,但是還要化被動為主動。第四種是筆者最近覺得可以復制推廣的,即政務和媒體聯合發起話題,自媒體參與討論,最后是媒體整合報道,多媒體聯動報道。我們最近和央視對話節目做的“世界500強中國企業名片”就是按這個傳播路徑做的。(如圖4)
其次,合作共贏,推進輿論場的供給側改革。有數據顯示,現在的網絡輿論場,大部分內容是UGC(用戶生成內容),其中發揮決定性作用的是PGC,即媒體和大V。但如今又出現了三個變數,就是BGC(企業生成內容),OGC(職業生成內容)和MGC(機器生產內容)。這些內容都在豐富著我們的內容供給,作為輿論主體的政府部門怎么辦?筆者提了個解決方案,就是眾創UGC,帶著網民一塊兒玩;眾包PGC,組織媒體、大V走進企業,然后在和網民一起互動交流。眾籌BGC,整合企業素材生成內容;外包OGC,制作一些高難度的視頻作品;跟蹤試用MGC,逐步引進人工智能的傳播手段。
全媒體傳播以人為本,走好網上群眾路線。無論平臺如何變化,服務是王道,內容是關鍵,關系是核心,用戶是根本。誰離用戶最近,誰就能最大程度地分享社交紅利。在去中心化、去中介化的趨勢下,政務新媒體必須再中心化,回歸關系鏈核心,拉長傳播鏈和服務鏈,構建內容生態圈。建立強關系和自組織,然后實現四個轉型(從職能部門向虛擬組織轉型,從ID賬號向超級網紅IP轉型,從自娛自樂向眾籌眾包眾創轉型,從自媒體運營向全媒體整合分眾傳播轉型),開展智能化服務、分眾化傳播和社群化運營,走好網上群眾路線,為公眾做好服務,為企業做好服務,為社會做好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