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東西洋考》的史料來源及史料價值

鄒春燕

【摘 要】 ?《東西洋考》是明朝的張燮編纂的一部考察我國古代與東西洋諸國關(guān)系的重要著作，也是明末海外貿(mào)易的通商指南。《東西洋考》不僅對海交史的編纂體例有所創(chuàng)新，而且其留存的史料對我們今天研究中外關(guān)系史、經(jīng)濟史、航海史、華僑史、臺灣和福建的區(qū)域史等也都有重要價值。文章試就《東西洋考》的史料來源和史料征引方法進行梳理、分析，并以此為基礎(chǔ)揭示其在不同領(lǐng)域研究的史料價值。

【關(guān)鍵詞】《東西洋考》;史料來源;史料征引方法;史料價值

【中圖分類號】K877.45;K242.2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9）20-00-01

一、《東西洋考》的史料來源情況分析

經(jīng)過對《東西洋考》一書詳細的統(tǒng)計分析，該書十二卷征引的文獻主要有一百一十九本，按照古籍的基本分類法（經(jīng)、史、子、集）進行歸類整理例舉如下：

1.經(jīng)部主要有五本，分別為：《爾雅》、《爾雅翼》、《雅翼》、《周禮》、《廣雅》。

2.史部主要有七十七本，分別為：《宋史》、《廣西通志》、《廣東通志》、《廣志》、《漢書》、《后漢書》、《一統(tǒng)志》、《隋書》、《唐書》、《元史》、《南齊書》、《梁書》、《南史》、《北史》、《晉書》、《大明會典》、《梁史》、《舊唐書》、《唐會要》、《漳州志》、《宋書》、《尚書大傳》、《交趾外域記》、《東觀漢記》、《交州記》、《會典》、《瓊州志》、《虞衡志》、《漳志》、《安南志》、《方國志》、《昭代典則》、《考工記》、《閩部疏》、《周書》、《交州異域記》、《魏地記》、《南越考》、《南州記》、《風(fēng)土記》、《紅毛番考》、《島夷志》、《方輿勝覽》、《呂宋考》、《海上耳錄》、《名山記》、《魏志》、《吳志》、《會稽記》、《前書》、《寰宇記》、《廣州志》、《異物志》、《南方記》、《華夷考》、《吾學(xué)編》、《水經(jīng)注》、《圖經(jīng)》、《草木狀》、《嶺表錄異》、《酉陽》、《林邑記》、《續(xù)文獻通考》、《山經(jīng)》、《文獻通考》、《談苑》、《地鏡圖》、《吳錄》、《南越志》、《北戶錄》、《憲章類編》、《阮中丞傳》、《交廣春秋》、《真臘風(fēng)土記》、《海物異名記》。

3.子部主要有二十二本，分別為：《本草》、《山經(jīng)》、《山海經(jīng)》、《南 ?方草木狀》、《本草集解》、《本草綱目》、《埤雅》、《竹譜》、《本草經(jīng)》、《古今注》、《說文》、《香譜》、《援神契》、《寶貨辨疑》、《抱樸子》、《本草釋名》、《庚辛玉冊》、《格古論》、《日記》、《圖贊》、《業(yè)璞》、《業(yè)話》。

4.集部主要有十五本，分別為：《蒼霞集》、《朝野僉載》、《原化記》、《酉陽雜俎》、《宣室志》、《異苑》、《博物志》、《海上耳談》、《負暄錄》、《梁四公子記》、《游宦紀聞》、《政和堂集》、《雨山墨談》、《月山夜談》、白居易全集》。

二、《東西洋考》的史料征引方法

由上可知，《東西洋考》的史料來源十分豐富，張燮對于《東西洋考》史料的征引也很講究，采用了多種方法對史料進行征引，大體可分為直錄原文、摘錄、改變字句三種方法，以下將分別對其進行敘述：

（一）直錄原文

直錄原文是指原封不動的照抄所引文獻資料。這種方法較為完整地保留了征引史料的原貌，較好地反映了當時的史實。以下舉例說明：“三佛齊人民不輸稅賦，有所征伐，隨時調(diào)發(fā)，自備兵器，糧糗。”此處直錄《宋史》部分內(nèi)容。“省所賀安南破環(huán)王國者：蠻夷犯疆，方鎮(zhèn)致討，兇徒喪敗，荒徼……載省所賀，深見乃懷。”這里直錄白居易的《唐降楊于陵賀安南破環(huán)王制》。此外進行直錄原文的還有卷十、卷十一保留的大量詔書，檄書和官方來往的各種信件原件。

（二）摘錄

摘錄就是把選擇需要的部分記錄下來。書中最常見的摘錄方式有兩種情況：其一是從一段文字中截取一句話，其二是將一件史事的部分內(nèi)容摘錄下來。舉例如下：《東西洋考》中的“柔佛地不產(chǎn)谷。土人舟載方物走他國易米。”就是摘錄《星槎勝覽》中的“田瘠不宜稼穡，歲籍諸邦淡洋米以食。”

“宋時滕木吉來朝，上令挽射，矢不能遠。詰其故，云：“國中不習(xí)戰(zhàn)也””摘錄自《宋史》“海賈周世昌遭風(fēng)至日本，七年得還，與其國人滕木吉至。上召見之，以國人唱和詩來上，辭甚雕刻膚淺。令滕木吉以所持木工矢射，不能遠，曰：“國中不習(xí)戰(zhàn)斗”。

（三）改變字

一般來說使用改變字句的征引方法，是為了精簡文字，用更小的篇幅提供更多信息，方便讀者抓住重點。《東西洋考》中也使用了此種方法。例如：《島夷志》“酋長人物修長，一日之間必三變色，或黑或赤。每歲殺十余人，取自然血浴之，則四時不生疾診，故民畏服焉。”在《東西洋考》直接改寫為“惟酋長好殺，殺人輒取血浴生。”

《宋史》“淳熙三年，風(fēng)泊日本州至明州，眾不得食，行乞至臨安，復(fù)百余人。詔日給錢米，俟其國舟至日遣歸。”在《東西洋考》中直接改寫為了“日本舟為風(fēng)濤飄至者，悉厚給之。”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張燮對于《東西洋考》史料的征引確實比較講究，對史料的征引方法也采取了多種方式，這大大提高了該書的可讀性。

三、《東西洋考》的史料價值分析

（一）在中外關(guān)系史研究方面的史料價值。

《東西洋考》詳細地記載了十六世紀東南亞各國的歷史。書中有四卷介紹的是西洋各國的情況，一卷介紹的是東洋各國的情況，對于這些國家的歷史、形勝名跡、物產(chǎn)、交易等情況都有詳細的記載，這對于我們了解這些國家的情況非常的有幫助。這也是我國與西方殖民者在海外接觸的最早資料之一，是研究中外關(guān)系史的重要資料。例如，卷二西洋列國考對占城交易的記錄就有如下：“賈舶抵案，獻果幣于王。王設(shè)食待之。國人狠而狡，貿(mào)易往往不平，故往販者少。或謂取人膽者，非止獻王，亦以供象洗目。伺人于道，乘其不意斫殺之，取膽以去。若彼人警覺，則膽破不中用矣。置眾膽煮釜中，華人膽則居上，故取華人膽為貴。五六月間，商人出必戒嚴。”給我們生動而具體的展示了占城的有關(guān)貿(mào)易的一些現(xiàn)象，對我們對占城的經(jīng)濟情況進行了解提供了史料依托。

《東西洋考·藝文考》兩卷中記載了很多我國古代中原王朝與東西洋各國在交往過程中的詔書、制令、入貢表、布、碑文、書、檄文，這些材料具有權(quán)威性和官方性，有利于我們更加深入了解我國中原王朝和東西洋各國的交往情況。如卷十的《御制安南國王詔》中，中原王朝的皇上就告誡其安南國王要安守本分，在進貢之時切記不要擾民，只要能夠表達心意就行，體現(xiàn)了我們的大國擔(dān)當和愛民思想。《東西洋考·逸事考》摘抄了秦漢以來史籍中有關(guān)中外關(guān)系的一些逸事的記載。諸如：招待來訪使節(jié)的禮節(jié)及規(guī)矩，真臘的刑法、訴訟以及天文立法等方面的情況，有利于我們?nèi)轿坏牧私鈻|洋和西洋列國的情況，彌補了有些史籍中史料的缺失得不足。

（二）在航海史、交通史研究方面的價值

《東西洋考》中有大量有關(guān)航海的技術(shù)知識和地理知識（如航程、航路、針路、水深水淺、氣象、潮汐等）的記載，這對研究我國航海史、交通史都有重要的參考價值。特別值得提出的是，這些都是作者根據(jù)沿海舟師們多年航海的實踐經(jīng)驗寫成的，是我國勞動人民航海經(jīng)驗的總結(jié)，因而時至今日，仍具有很大的參考價值。如卷九《舟師考》中的航行判斷方向、距離、深淺的方法，辨別潮汐方向的方法等對于我們今天的航海事業(yè)就仍然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在航線路線的史料記載中，它也記載了西沙群島等我國固有領(lǐng)土的地理方位與特點。在卷九《舟師考》的西洋針路中，我們就可以看到對西沙群島的記載，“七州山七州洋—— 在文昌東一百里，海中有山，連起七峰……舟過此極險，稍貪東便是萬里石塘，即《瓊志》所謂萬州東之石塘海也。舟犯石塘，希脫者。”，這不僅為我們了解航線路線提供了材料參考，也為西沙群島、南沙群島歷來是我國固有領(lǐng)土提供了重要佐證文獻。

（三）對海交史籍體例進行了創(chuàng)新

張燮的《東西洋考》在寫作時參照了南宋趙汝適的《諸蕃志》，并對其進行了繼承與發(fā)展。在《諸蕃志》中，作者將全書分為上下卷，卷上志國，記載了五十八個國家，卷下志物，記述腦子、乳香、沒藥、血碣、金顏香等五十四篇。而張燮的 《東西洋考》 不僅志國、志物，而且還把兩者結(jié)合起來，使我們在了解一個國家時能夠了解的更全面。另外，張燮的《東西洋考》在趙汝適的《諸蕃志》的基礎(chǔ)上還增加了《餉稅考》、《稅珰考》、《舟師考》、《藝文考》 和 《逸事考》，使得資料更加全面，對后人在海外交往史籍編纂方面也有啟發(fā)。

（四）在經(jīng)濟史研究方面的價值

《東西洋考》中記載了大量的經(jīng)濟史料，《東西洋考·稅餉考》明確記載了朝廷各種餉稅的征收和征收職官、征收標準和公署等情況。從中我們不僅可以看到從宋起歷代的征稅對象，稅額變化，收稅管理等情況，還可以看到官員為了體恤商人和釐除弊端所提出的十三條建議，為我們詳細了解朝廷的稅收制度提供了材料，有利于古代經(jīng)濟史的研究。

此外，《東西洋考》還保存了大量明代后期漳州地區(qū)有關(guān)對外貿(mào)易和商品經(jīng)濟發(fā)展的資料。書中對當時漳州地區(qū)對外貿(mào)易的稅收制度、貨物種類、造船成本以及當時進入我國港口的商船、貨物種類、數(shù)量、規(guī)格、稅收制度以及稅額標準等情況都有較為詳細的介紹。這些史料的保存為我們了解明代后期漳州地區(qū)有關(guān)對外貿(mào)易和商品經(jīng)濟發(fā)展的情況提供了詳盡的資料。

四、結(jié)語

綜上所述，《東西洋考》史料來源豐富，但張燮對史料的引用不是簡單地羅列，而是根據(jù)自身理念有所取舍，精心編排。其中所載的有關(guān)東洋和西洋列國的考究，外紀考，稅餉考，稅珰考，逸事考等資料，為后世研究十六世紀東南亞各國的歷史，明代后期漳州地區(qū)有關(guān)對外貿(mào)易和商品經(jīng)濟發(fā)展，我國中原王朝和東西洋各國的交往情況，航海史、交通史、華僑史等都有重要意義，因而對其進行研究是十分有意義的。作者在前人的基礎(chǔ)上，通過對其史料來源和史料征引方法進行分析研究，進而揭示其史料價值，雖有一些成果，但仍有許多不足之處，希望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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