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憲宇,江蘇省無錫市教育科學研究院副院長,中學語文特級教師,正高級教師,教育雜文作家,江蘇省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專家,全國教育改革創新優秀教師,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有數百篇文章發表,做過數百場教育教學講座,主要著作有《教育的痛和癢》《教育的懺悔》《教育的錯覺》《教育的覺醒》等。

理一理,我們的權利很大,很大。
這里不是指法律賦予我們的權利,也不是主要說的教育行政賦予的權利。
單就是教學層面,教學業務層面,教學的學術技術層面,我們都有很多的權利,而且很多的權利我們都沒有理清,可以說是稀里糊涂。
我們知道學科判斷權嗎,我們不但歷來沒有弄清楚文理的教學權限,連學科的邊界學科的權限也是一筆糊涂賬。都說自己的學科是老子天下第一。什么得語文者得天下,得數學者得天下,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生物說二十一世紀是生物學科的世紀,音樂說二十一世紀的文盲是樂盲。都在爭天下,都在掙權利。學生就吃盡苦頭了,作業做不完,瞌睡沒的睡。做完課堂作業,還有課外作業,還有家庭作業,還有三更半夜作業。
我們連一般的性別認知權也沒有做到,性別都沒弄清楚,還搞什么個性化教學。參加過幾次作文大賽的評審工作,獲得最高獎的都是女生,男孩子幾乎很難見到。命題動不動就是“生如夏花”“青花瓷”“蘭花畢竟是蘭花”,全是女性化的題目。閱卷的時候又是注重所謂的感性,注重所謂的文學性表達。我就和有關的命題人員說,能不能命個中性的不男不女的題目啊,叫男孩子也有話可寫。作文是這樣,語文是這樣,其他學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考試,歷來是我們權限執行得最糟糕的區域。很多情況下,學生出問題,都源于考試,源于考試結果和成績的處理。我們的權限在哪里,怎么有效的執行呢。現在,高等教育由大眾化到普及化了,只要不是頂尖高校,一般學校對學生的今后擇業都沒有本質的影響了,反正都是凡進必考,干嘛還去過分糾結分數和學校的層次。不管是北師大、華師大、南師大,只要本事大。我們要用好考試的調節權,實際上,歷史上,有的人考不好哭一場就可以了,像孟郊。哭,是對待考試的常態化表現。有的人考不好,外出散心就好了,像張繼,還順便寫了一首千古名詩《楓橋夜泊》。當然也有極端的,像黃巢和洪秀全,考不好,干脆就起義了。作為老師考官,正確的引導權,合理合情的考試調節權,倒有多重要!
教學的權限很多,我們有命題權、教案權、作業權、作息權、作文權、教學方式使用權,等等。別管什么博士都做不好我們的小學考試題,不會做,活該,只能說他博士沒讀好。別信有的作家說,自己的文章被編成考試閱讀題,自己就做不好,你寫文章的時候天馬行空,我們考試題目是有標準有規范的,我們不可能培養所有的孩子都是作家。教案權就是教師獨有的,什么人都來檢查教案,看得懂嗎,有必要嗎。這節課我就是滿堂灌,校長也無權干涉,教研員也無權指手畫腳,只是我們不能節節課都灌,教學確實是要以學生文本,以學生為主,以學為主線。當然,我們也要運用好權利,不能隨意使用有些權利。尤其慎用早戀的判斷權,慎用“學不好”(某某學生某門學科學不好之類)的定性權,慎用或者禁用“為你好”(以為體罰變相體罰或者懲戒教育都是為學生好)的愛心權。有的是科學沒有給我們依據,有的是教學沒有給我們資格,有的是法學沒有給我們權利。
品格的判斷權,也是我們的一大權限,并且是經常出問題。有的人認為底層人的品格就低,簡直是污蔑。鄧亞萍就曾說:“普通老百姓的政治覺悟和思想境界不高,有損于我國的國際形象。”這就給上層人套上了品格也上層的光環,也就為下層人套上了必然要接受教育的枷鎖。還有人說年紀輕的人品格就低,孩子,肯定是要被教育的,但孩子很多的天性品格,只能引導,只能弘大,而不能被改變,不能被淹沒。我們必須把握好自己的權限。更有更多的人說智商低的人品格就低。所以,學習差的就被以為是“雙差”,就是學習差,品格差。智商決定論,很是盛行,就是所謂的一俊遮百丑,智商就是標簽,就是道德的綠色通行證。智商高的人,不修邊幅,就是一心撲在思考上,屬于事業型,是美德,拿了別人的懷表或者順手牽了別人的羊,就是忘乎所以,屬于學術,不屬于品德,智商低,絕不等于品行就一起跟著低。
其實,生命本沒有高低,豐厚的生命很難看清,簡單的生命,也無需看得太清,樸素和粗線條里同樣蘊藏著難解的真諦。生命無限美好,但我從來不知道如何夸贊。人生無比燦爛,可我從來不能用燦爛的語言來形容。
我們有很多權限,而且都是關于人的權限,很大很重要,真的是必須慎之又慎,重之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