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實總書記關于紅軍西路軍精神的講話

徐小巖

西路軍精神的內涵

2019年8月20日，習近平總書記到高臺參觀了中國工農紅軍西路軍紀念館，向西路軍革命先烈敬獻了花籃，并作出重要講話：“我心里一直牽掛西路軍歷史和犧牲的將士，他們做出的重大的不可替代、不可磨滅的貢獻，永載史冊。他們展現了我們黨的革命精神、奮斗精神，體現了紅軍精神、長征精神，我們要講好黨的故事、紅軍的故事、西路軍的故事，把紅色基因一代代傳承下去。”

消息傳來，讓長期研究和宣傳西路軍精神的學者們、西路軍將士的后代們和生活在西路軍戰斗過地區的軍民們，以及眾多關心西路軍歷史的群眾無比激動和興奮。我也非常激動，看了很多遍新聞，有很多感觸。

習總書記高臺紀念館參觀后，我們的西路軍后人陪著朱玉教授夫人徐秀珠，專門到了朱老先生的碑前，對先生講：“總書記到高臺看望西路軍烈士們了，你這么久的愿望實現了！”（朱玉，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大學教授，西路軍歷史研究專家，于2019年3月24日逝世——編者注）高臺紀念館的同志講到，總書記聽到了我父親和李先念，把骨灰灑到祁連山脈，非常感動。陸游的詩《示兒》寫到：“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我會到父親墓碑前對他講，總書記親自去給西路軍的將士們獻了花籃，肯定了他們的歷史功績。應該講，這是對全國人民，對所有戰斗在西北、了解西路軍歷史的人極大的鼓勵和極大的鞭策。我想到了習仲勛同志給我父親寫的挽聯：“一生光明正大，從不為己訴曲。”從題詞落款的時間看，這是習老向我父親告別后一個小時左右寫的，可以看出習老對我父親的中肯評價。這次習總書記又去了高臺紀念館，作為西路軍的后代，我們的血液里流淌著西路軍精神，大家更應該很好地貫徹總書記的重要指示，學習、宣傳、發揚西路軍的精神。

1927年，在神州大地上，正當大革命轟轟烈烈、農民運動蓬勃開展之時，國民黨反動軍閥對革命者和廣大勞苦工農大眾舉起了屠刀。面對著嚴酷的現實，共產黨人沒有屈服，拿起了槍桿子，開展武裝斗爭，創建紅色政權。西路軍在河西走廊的英勇奮戰，正是中國蘇維埃運動史上重要的一頁。西路軍的革命精神是什么呢？

第一、聽黨指揮的軍魂意識

什么軍魂，就是一切聽黨指揮，堅決執行黨的決定。不管敵人多么猖狂，條件多么困難，只要中國革命的大局需要，就是做出局部犧牲也要堅決完成任務。西路軍孤軍外線作戰沒有根據地依托，自然環境十分艱苦，缺少彈藥補充，缺糧缺衣，甚至缺少水源的情況下為策應河東紅軍的軍事斗爭和爭取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在河西征戰半年之久，披堅持銳，喋血奮戰。

第二、高昂的革命英雄主義和戰斗精神

在敵我力量懸殊，自然環境惡劣的條件下，西路軍將士在征戰中歷經大小戰爭近百次，殲滅馬匪25000余人，靠的就是高昂的革命英雄主義和與敵血戰到底的英雄氣概。

1936年10月，西路軍初戰景泰一條山地區，與敵騎兵旅及民團1.6萬人激戰十天，斃敵2000余人，擊斃敵前線總指揮、少將參謀長馬廷祥。古浪縣城爭奪戰中，西路軍與馬家軍持續鏖戰三晝夜，依靠破舊的武器和大刀、長矛、石頭、木棍等，打退了敵人無數次瘋狂進攻，就連被服廠的女戰士也以剪刀做武器與敵頑強拼殺。高臺縣城攻守戰，紅五軍將士揮舞大刀，與2萬多敵軍激戰數日，誓死守城絕不后退，殲敵2000余人。紅五軍軍長董振堂和政治部主任楊克明壯烈犧牲，部隊戰斗到最后一個人。就在這個仗之后也打了一些漂亮仗，像西堡棟那一仗，光槍支就繳了馬家軍1200多支。倪家營子防御戰面對彈盡糧絕的險境，西路軍將士們與敵肉搏數日，殲敵1萬余人。總的西路軍指戰員一直保持著高昂的革命主義和與敵血戰到底的英雄氣概。

第三、崇高的共產主義信仰和百折不撓的革命意志

西路軍將士有的參加了創建鄂豫皖蘇區，有的參加過寧都起義，有的參加了創建川陜革命根據地，經歷過長征。西路軍是一支在黨的長期培養教育下成長起來的、經過血與火考驗的英雄部隊，有著為中華民族獨立解放事業而獻身的堅定信念。

為有犧牲多壯志！紅九軍軍長孫玉清面對敵人的屠刀毫不畏懼，堅定地說：“我從參加革命之日起，就把個人生死安危置于腦后，死而無憾，引以為榮！”

紅三十軍八十八師師長熊厚發身負重傷后被俘，面對敵人的威逼利誘，他冷眼相對，信念更堅，就義前高呼：“共產黨萬歲！中國工農紅軍萬歲！”……

1957年父親為高臺西路軍烈士陵園題詞中說到：“振堂、海松、厚發、啟華、義齋及西路軍犧牲的諸烈士們：你們為中華民族的解放和勞動人民的利益堅韌不拔、自我犧牲精神和英雄氣概，是我軍的無上光榮。”他們的英名永載史冊！

1937年3月，西路軍石窩分兵后，左支隊在李卓然、李先念、程世才、李天煥等同志率領下，經過幾十天艱苦卓絕的行程，缺吃少穿，鉆到山里，殺羊充饑，把羊皮披在身上，終于達到了新疆。我的父親和副總指揮王樹聲等一批人，懷著堅定的革命信念和超凡的革命意志，經過曲折的道路、克服艱難險阻，又重新回到了延安，回到了黨的懷抱。最終，西路軍有5000多人回到延安。之后，他們又斗志昂揚地馳騁在抗日的戰場上。應該講，無論是在抗日戰爭還是解放戰爭中，他們都是非常重要的核心力量。

比如，隊伍被打散后，紅三十軍八十八師政委鄭維山在窮苦百姓家里養好傷，然后喬裝成農民，晝伏夜行，向著陜北、向著黨中央，一路乞行，終于在鎮原找到了援西軍，回到了延安。12年后，鄭維山率領63軍參加了解放蘭州的戰役，血戰竇家山。我父親也跟他講了，你多帶點兒炮。他帶著炮，痛轟馬匪，徹底殲滅了這支殘殺西路軍將士的匪軍。鄭維山將軍在回憶錄里寫到，他在黃河邊仰天長嘯：“厚發兄弟，我回來了！西路軍將士們安息吧！我給你們報仇了！”

西路軍將士們以堅定的革命信仰和頑強的戰斗意志，譜寫了中國革命史上最悲壯的篇章。紅軍精神、西路軍精神是不可戰勝的！

講好“三個故事”

習總書記強調要講好黨的故事、紅軍的故事、西路軍的故事。對我們來說，確實應該做好這項工作。

要講好“三個故事”，就要結合當地的紅色歷史，組織深入人心的教育活動，宣傳紅軍精神，傳承紅色基因。

2016年8月，全國20余家晚報社組織了以“信仰的力量”為主題的“回望西征路”活動，祭奠西路軍先烈，研討西路軍精神。參加活動的有西路軍后代、西路軍歷史研究專家（當時朱玉同志也參加了），還有很多年輕的媒體人。許多年輕人講，他們是第一次了解這段悲壯的歷史，了解了中國革命的艱苦曲折和革命前輩的堅定信仰，心靈上受到很大震撼。

要講好“三個故事”，一定要深入研究歷史。

紅軍的信仰是從哪里來的，是怎么來的？有一本書叫做《鄂豫皖蘇區道路——一個民眾動員的實踐研究》，是安徽大學黃文治教授寫的。書寫得很厚，講了很多例子，講當時是怎么樣動員農民的。大家都知道，20世紀20年代，中國處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狀態，當時的民眾受到封建思想和家族意識的束縛，十分落后保守，魯迅先生稱之為“一盤散沙”。要使思想保守落后的農民轉變為信仰堅定的共產主義戰士，無疑是一個艱苦甚至神奇的過程。我講書中的一段故事。

1926年夏，學生身份的十多個年輕共產黨員，從武漢回到各自家鄉，他們雖然手無寸鐵，但懷揣馬列主義信仰和共產黨的綱領主張。這些青年都是富家子弟（也只有這樣家庭的子弟才能外出求學），他們為了開展農民運動，實現黨的綱領，首先從自己的家庭開始。麻城的王樹聲和桂步蟾，黃安的吳煥先、王秀松和趙次武等，帶領農友們來到自己家，先搞“減租減息”，接著“分田分地分財產”。就這樣，他們贏得了廣大勞苦農友的信任，以自己的赤誠和熱血推動了農民運動的開展，傳播了馬列主義。這些人有這樣的理想，他們要救國，而且做出了很大的犧牲。

書里分析了這些年輕的共產黨員身上凸顯的三個鮮明特點：一是道德倫理，二是思想信念，三是嚴格紀律。道德倫理是基礎，理想信念是主導，嚴格紀律是保障。靠此三條，支撐革命事業大廈;有此三條，老百姓才認定了共產黨可以信任，可以依靠，可以休戚與共。于是，老百姓鐵了心跟定共產黨，哪怕困難再多、犧牲再大，哪怕剩下一個人，也會跟定共產黨奮斗到底。

這段故事就是講一開始的時候怎么樣動員。因為紅四方面軍是從農民運動起家，書上講這批人大部分都犧牲了，活下來的很少——書中稱他們為紅色的普羅米修斯。紅四方面軍英勇善戰，格外有凝聚力就是這么來的，是一大批革命先驅和烈士們用熱情、鮮血、生命培養出來的。他們用自己的感情、用自己的家庭培養出來的部隊，才有這樣的戰斗力。我們要講好紅軍故事，確實有很多內容可以挖掘。

要講好“三個故事”，就需要創作豐富多彩的文藝作品。

2018年6月，我參加了吳曉利同志寫的《大山的呼喚》新書發布會（2019年第8期《軍嫂》刊發該書序言——編者注）。這本書是講西路軍紅軍女戰士的故事，紅軍到了四川以后執行了婦女解放、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男女同工同酬等政策，打碎了套在婦女身上千年的枷鎖。我父親回憶錄中也講到了這點，川北婦女非常辛苦，非常好，給紅軍帶路。她們為什么有革命的積極性，就是黨的政策使她們得到了解放，所以才有這樣的熱情。這本書寫得很好、很生動，描述了在黨的培養下、在紅軍的培養下，川北一個孤苦伶仃的女童養媳向紅梅是怎么成長為具有崇高共產主義信仰的女戰士。

前些年，有兩位紅軍老媽媽一見到我，就覺得見到了她們當年的領導（我的父親），非常激動。為什么能有這種感情？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呀。這是因為是共產黨的主張感動了她們。

我覺得要講好紅軍精神，有很多作品可以寫，有很多題材可以講，比如說電影《驚沙》就是很好的題材。我們可以下大力量去挖掘素材，創作優秀的作品教育我們的后代，教育80后、90后，特別是00后，讓他們知道中國革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同志們，我們的祖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把一個貧窮落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建設成為繁榮富強的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中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和挑戰。我們相信，只要全國人民緊緊團結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發揚紅軍精神、長征精神、西路軍精神，我們就能無往而不勝！

（本文作者系徐向前元帥之子、解放軍中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