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甘肅小說“八駿”之一作家李學輝繼《天下神馬》和《末代緊皮手》之后發表了他耗時十年之久,經過反復打磨和修正的又一新作:《國家坐騎》,這部小說描繪了清末至民國年間甘肅涼州的民俗風物、百姓所遭遇的天災人禍以及當地馬戶們在破敗飄搖的社會處境中追隨當地馬政司官員執著忘我地培育象征國家精神的“龍駒”的獨具特色的社會風貌。文主要從涼州獨特的國家精神觀念之下的文化色彩,現代人性的兩面性視角方面進行分析。
關鍵詞:《國家坐騎》;人性;現實意義
《華嚴經》認為人有二性 或叫二心,就是真心和妄心。真心是真靜妙樂之心,不生妄念。妄心是由于念頭不對,于是產生種種現象,陷入人性的殘忍的一面。在《國家坐騎》中作為國家精神象征的義馬,人為馬生、人作馬養,韓驤夫婦靈魂深處的掙扎等,它展現的就是為國而生、為民族而立的犧牲情懷,在最深處揭示了人性的本真。但與此同時在培育“義馬”的過程中,以及馬戶們在西寧城中殘害百姓的場景,淋漓盡致的展現了人性的另一面,即人性的迷失和暴力殘忍,表現出人的妄心。
一、堅守國家精神的本真
涼州城的人們有著共同的信仰,他們信仰的中心是“義馬”,而所謂“義馬”便是國家之馬,是象征國家精神可以保家衛國的國家坐騎。清末至民國期間的涼州飽受著國家破敗、列強肆虐、官污吏肆意搜刮以及突如其來的大地震帶來的痛苦,他們迫切的尋求民族之魂和國家精神。“龍駒”的誕生帶給了涼州城所有人希望和動力。他們開始了“培育龍駒”的偉大事業,這種培育的過程涼州馬戶們不斷尋求國家精神的強大支撐的過程。“義馬”不屬于生養他的父母,不屬于涼州大地,他屬于國家。他的身份只有一個:國家之馬。在相馬師、圉人、胡七爺等人的訓練之下終于成為一個兼具人性與神性的“龍駒”。在地震發生之時“義馬”不顧被馬家軍擄去的風險進城救人,在馬三少攻城前“義馬”奔馳報信,屠城時冒死救人,這些既具人性又具血性的壯舉,使涼州城的人們深切的體會到在災難面前只有“義馬”是人民的守護者。身處戰火紛飛的年代,涼州城的人們用盡力氣尋找象征國家的義馬,這種國家意識在那樣一個時代顯得彌足珍貴。小說中的圉人、相馬師、胡七爺等都是國家精神的追求者和堅守者。
在家國破敗的時代和水深火熱的噩夢中還能竭力尋求尚存于人間的一絲象征國家的精神氣,這種國家意識,追求精神在那樣一個時代顯得彌足珍貴。小說中的圉人、相馬師、胡七爺、韓驤以及李德銘都是這種精氣神的追求者和堅守者,他們企圖憑借微弱而又渺小的一己之力重鑄國家精神,他們難以想象丟失了國家精神的中國的慘象。《國家坐騎》 給我們呈現涼州近現代風俗畫面的同時,讓我們看到了一種深刻的文化內涵,即對國家精神的執著追求。
二、人性的迷失和妄心
(一)培育“義馬”時的慘無人道
“義馬”的出生對于那些執著于“龍駒一出,天下大興”的人來說是一種生活的希望,可對于“義馬”,對于生他的母親而言則是災難的的開始。在義馬剛出生以后,就不被允許睡在自己母親的身旁,圉人叫來老木匠,并且給了一張圖紙,要求做出一個能立起來的床板,并且還要做兩個夾板,用來塑造義馬的腦袋。韓驤的妻子想要在床板上鋪墊衣服,也是被阻擋。三個月內不可以將義馬隨意的放下來,必須將他的腦袋變成馬的腦袋,才可以不被木板夾起來。在第二十一章的時候,圉人帶著自己的刀,對義馬進行了閹割,“給他灌三小勺米湯,不要多灌......如果是一頭豬,我這樣的手藝,它這會已經活蹦亂跳了。”圉人一臉的陽光”宮刑就是“丈夫割其勢,女子閉于宮”就是閹割男子生殖器官,破壞女性繁殖器官的一種肉刑。這不僅是對生命的一種褻瀆,更是一種人性的麻木和迷失。
義馬死后被做成馬形焚化,是因為來世要轉生成國家之馬。這不僅不讓人唏噓不已。擁有生命的時候,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活,在身心方面都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創傷,義馬為涼州城的人民活了一輩子,就連死的時候,都必須以馬的形狀焚化,折射出人們在一味追求國家精神的過程中,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人性。
(二)屠城時馬戶們的喪心病狂
除了在培育義馬時的殘忍之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在文本六十六章的時候,扁頭營的馬戶們從西南的城墻殺入了涼州城。他們舉起刀,看見人就砍。副官領著老西軍,見人便開槍。一個馬戶舉著刀向縮在墻角的老人砍去,老人著急的喊著“我是你舅。”而馬戶毫不猶豫,直接一刀,老人的腦袋就飛了起來,葫蘆一樣在地下滾。大街小巷的扁頭們殺人殺到手軟,甚至在看到滿大街的尸體時,埋怨別人下手太快,沒把這些人留給自己。馬戶們在城中到處找著殺人,但凡看到還沒斷氣的就上去補上好幾刀。涼州城是馬戶們祖祖輩輩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這里是他的故鄉,這里生活著他們的親人,然而馬戶們卻在這個曾經孕育他的土地上以獻血來“回報”,此時的馬戶已經不再是具有人性的正常人,親情友情什么都不復存在,充斥這個世界的只有仇恨和鮮血,他們親手將這里變成了人間地獄。
《國家坐騎》無疑是李學輝先生創作過程中一部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長篇。小說假借傳統義馬形象讓正在衰退的民族精神還魂。在圉人、馬戶頭、韓驤夫婦和胡七爺的呵護下,義馬成為傳統文化信仰的象征。這部作品是一部典型的思想小說,更是屬于當代的小說。小說最大的特點就在于作者截取涼州近現代歷史片段,將家國一體的文化信念通過國家坐騎“義馬”這一特殊形象展現給我們。可最終它還是以悲劇的形式謝收束全文,其中的原因需要我們進行理性深刻的思考。堅守和追尋國家精神的途徑是多元的,并不一定必須以犧牲最根本的人性,以一種比較偏激的方式向黑暗前進。小說帶給我們的傳統文化習俗的視覺盛宴后,以其文化批判的哲理性思考,以及對當代文化精神的一種反思和質疑成為作品中最引人深思的部分,作品的題材、內容、民俗風物以及涼州風光的各方面散發的魅力勢必會使這部作品在當代文壇產生深遠的影響,不斷引發讀者對于這部作品的進一步研究和解讀。
參考文獻:
1、李學輝.國家坐騎[M].敦煌文藝出版社,2018年4月。
2、程國君,義馬軼聞與悲情涼州--《國家坐騎》的主題與文化批判色彩[D].陜西師范大學,2017年1月。
3、劉夢琪,楊光祖,宏達敘事中的人性思考--評李學輝長篇小說《國家坐騎》[D].西北師范大學傳媒學院,2019年5月。
作者簡介:
馮仲華(1996-),女,漢族,甘肅省平涼市人,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