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食兩用薏苡區域化與高質量發展的現狀與策略

孫元鵬， 孫燕玲， 吳 喆， 程 正

(湖北科技學院 基礎醫學院， 湖北 咸寧 437100)

我國幅員遼闊，東西南北跨度大，多種多樣的氣候和地貌類型適宜眾多種類農業生物類群的生長發育。經過長期發展，各地涌現出一批具有獨特品種、特殊品質、特定區域、一定生產規模和較高市場知名度的特色農產品。因此，新時代需要集中力量打造一批特色農產品生產優勢區和產業發展聚集區，優化特色農產品生產布局，做大做強優勢特色農業產業。

優化特色農業布局，生產高標準的特色產品，構建高效完備的生產經營體系與高生產效益的特色優勢產業，打造高品質的國際競爭力，是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推動農業高質量發展的重點。隨著知識經濟發展和經濟全球化進程加快，知識產權已成為農業發展的重要資源和核心競爭力，并成為農業現代化的重要支撐和掌握農業發展主動權的關鍵[1-4]。農業知識產權具有激勵農業科技創新驅動、傳承農耕文化遺產、培育農產品品牌等功能。保護與運用農業知識產權，能推進傳統特色產業知識化與知識經濟發展，促進農業科技創新、農耕文化傳承、農業生物遺傳資源保護、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打造、特色產品高品質保護，提升特色產品產業經濟活力、創新力和競爭力，助力區域特色優勢產業興旺與農業高質量發展。

薏苡仁亦稱薏仁米、薏米、薏苡、苡米、溝子米等，是禾本科薏苡屬(CoixL.)薏苡(C.lacryma-jobi)、薏米(C.chinensis)、水生薏苡(C.aquatica)、小珠薏苡(C.puellarum)或窄果薏苡(C.stenocarpa)的干燥成熟種仁，具有藥食兩用功效。薏苡仁作為中藥材，其味甘、淡；性涼；歸脾、胃、肺經；具有健脾滲濕、除痹止瀉、清熱排濃等功能，主治水腫、腳氣、小便不利、濕痹拘攣、脾虛泄瀉、肺癰、腸癰及扁平疣等病癥。薏苡生于溫暖潮濕的十邊地和山谷溪溝，海拔2 000 m以下較常見。在我國主要產于貴州、云南、四川、重慶、福建、廣東、廣西、湖北、河南、河北、江蘇、安徽、浙江、江西、陜西及遼寧等省(市、區)。近年來，我國薏苡研究倍受重視，主要集中在產業發展[1]、種植技術[2-4]、加工工藝[5-6]、種質資源與育種[7-8]等方面，并取得豐碩成果。貴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以興仁縣為中心，大力發展薏苡種植，面積400多km2，約占中國薏苡種植面積的80%，已成為中國最大、亞太地區最主要的薏苡貿易集散地。目前，我國薏苡農業高質量發展面臨諸多挑戰，如品種創新不足，質量安全水平不高，尤其是適宜產區種植不規范，非適宜區盲目擴種，造成藥效下降、道地性喪失等。從國內薏苡的農業知識產權資源、中藥材GAP認證與農產品認證、生態適宜種植的貧困地區及中國特色農產品優勢區等方面總結其發展現狀，進而探討鄉村振興戰略與農業知識產權戰略下，薏苡的區域化與高質量發展策略，以期為農產品生產優勢區和產業發展聚集區特色優勢產業與農業高質量發展提供參考。

1薏苡的發展現狀

1.1農業知識產權資源

農業知識產權[9]特指農業領域的知識產權，包括涉農專利、商標、版權，以及植物新品種、地理標志、農業生物遺傳資源與傳統知識、農業商業秘密等。其中，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植物新品種等主要為創造類知識產權，具有激勵農業科技創新驅動功能[10-11]；傳統知識、農業生物遺傳資源等主要是文化遺產類知識產權，具有傳承農耕文化遺產功能[12-13]；地理標志、商標、外觀設計專利等主要是標示類知識產權，具有培育農產品品牌功能[14]。

1.1.1專利

1) 年度分布趨勢。迄今為止，已授權涉及薏苡仁的國家專利有33 486項，其中，發明專利32 810項，占專利總量的97.98%；實用新型專利457項，占1.36%；外觀設計專利219項，占0.65%。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用于設計包裝材料的圖案等)較少。從圖1看出，國家專利授權數量總體呈逐年波動上升趨勢，最近5年授權較多，合計23 137項，占專利總量的69.09%，其中，2016年授權最多，為5 299項，占15.82%。截止2019年4月30日，今年已授權國家專利1 044項。

2) 區域分布。從表1看出，在薏苡主產省份中，安徽、江蘇和廣東取得薏苡仁的專利較多，其中，安徽、江蘇、廣東獲得國家發明專利較多；貴州、浙江和福建取得國家實用新型專利較多；福建、廣東和貴州取得國家外觀設計專利較多。從表2看出，地理標志薏苡仁原產縣域涉及國家專利的有福建、貴州、湖北和云南等4個省的14個縣，其中，貴州興仁縣、安龍縣和興義市獲得專利居全國前三位，分別為173項、100項和65項；其他縣域很少，其科技創新能力有待提高。

圖11985—2018年薏苡仁授權專利涉及國家專利的年變化量

Fig.1 Annual changes in the number of national patents authorized involvingCoixseed (1985-2018)

表1薏苡主產省份涉及薏苡仁的國家專利

1.1.2植物新品種我國植物新品種權保護有2個系統：農業植物品種系統和林業植物新品種系統。2016年4月16日，薏苡屬雖被收入農業部公布的第十批《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植物品種保護名錄》，但迄今為止，尚未授予薏苡屬品種的植物新品種權。近年來，我國薏苡屬新品種培育已取得一定成效，先后育成安薏1號、黔薏2號、富薏2號、粱豐薏2號、浙薏2號、翠薏1號、翠薏2號、文薏2號、仙薏1號及龍薏1號等新品種。

表2地理標志薏苡仁原產縣域涉及薏苡仁的國家專利

1.1.3農業生物遺傳資源薏苡屬生物遺傳資源較豐富，有5個種：薏苡(C.lacryma-jobiL.)、薏米(C.chinensisTod.)、水生薏苡(C.aquaticaRoxb.)、小珠薏苡(C.puellarumBalansa)及窄果薏苡(C.stenocarpaBalansa)；以及4個變種：念珠薏苡(C.lacrymajobivar. maxima Makino)、臺灣薏苡〔C.chinensisvar. formosana (Ohwi) L. Liu〕、薏苡(C.lacrymajobiL.var. lacryma-jobi)及意米(C.chinensisTod.var. Chinensis)。我國薏苡種植歷史悠久，貴州興仁縣已有上千年的種植歷史，培養了一些薏苡品種。興仁縣薏苡種質資源豐富，其野生品種隨處可見，是全世界薏苡物種起源中心之一，目前已收集薏苡種質資源近500多份。

1.1.4傳統知識按照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的傳統知識定義[15]，廣義傳統知識包括狹義傳統知識、傳統文化表現形式(民間文學藝術)和遺傳資源。傳統知識通常被認為與特別的民族和地域有關，并基于傳統的文學、藝術或科學作品、表演、發明、科學發現、外觀設計、標記、名稱和符號等。薏苡仁的傳統知識主要有傳統農業知識、傳統飲食知識和傳統醫學知識等，包括薏苡仁地理標志與道地藥材的人文因素；傳統種植、傳統炮制、傳統配方、傳統食用及傳統菜譜等知識；相關特產的傳統制作技藝；相關的傳說與民俗；其傳統種植的土地利用系統和農業景觀等。然而，薏苡仁的傳統知識與文化遺產保護尚未得到應有的重視。如尚未編制可檢索薏苡的傳統中醫學數據庫，與其傳統知識相關的國家專利不多，迄今還沒有相關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國重要農業文化遺產(CIAHS)和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GIAHS)等。

1.1.5地理標志我國地理標志保護制度不完善，目前存在3個系統：地理標志產品保護、地理標志商標注冊和農產品地理標志登記[16]。從表3、表4和表5可知，現有薏苡仁地理標志產品4種：浦城薏米、興仁薏仁米、寧化薏米和蘄春薏苡仁，分別分布在福建、貴州和湖北；地理標志商標4件：興仁薏仁米、浦城薏米、金沙薏米和晴隆糯薏仁；農產品地理標志2個：高良苡仁米和泗流山薏苡仁。然而，上述地理標志薏苡仁均無地理標志產品的國家標準；3個地理標志系統中，薏苡仁地理標志存在同物異名。

表3薏苡仁地理標志產品

表4薏苡仁地理標志商標

表5薏苡仁的農產品地理標志

1.1.6商標薏苡仁相關商標約有400多件，其中，地理標志商標4件(表4)，集體商標與證明商標不多。相關的中國馳名商標主要有“興仁薏仁”等。

1.2薏苡的中藥材GAP認證與農業三品認證

1.2.1中藥材GAP認證中藥材GAP認證為我國中藥制藥企業實施的GMP重要配套工程，是藥學和農學結合的產物，是確保中藥材質量的一項綠色工程和陽光工程。2016年2月3日，國務院決定取消中藥材生產質量管理規范(GAP)認證。但取消GAP認證不代表取消GAP種植，對于中藥材而言，GAP種植仍很重要[17]。農業農村部等印發的《全國道地藥材生產基地建設規劃(2018—2025年)》顯示，后GAP時代中藥材種植基地的把控更加細化和嚴格，準備建設道地藥材可追溯體系等，擬分批發布《道地藥材目錄》以認定道地藥材生產重點縣(市、區)。從表6可知，原國家食品藥品監管總局對全國196個中藥材基地進行了GAP認證，其中包含2個薏苡GAP基地。

表6薏苡的中藥材GAP認證

1.2.2農業三品認證農業三品認證包括無公害農產品、綠色食品和有機食品認證。目前，我國薏苡既沒有獲得綠色食品認證，也沒有獲得有機食品認證。同時，農業農村部停止無公害農產品認證，并將建立食用農產品合格證制度。無公害農產品認證改革主要變化：審批下放到省；產品與產地兩證合一；規范用標；申報材料更加嚴格；申報流程更加科學；尊重習俗別名。薏苡的無公害農產品認證涉及福建、貴州、黑龍江、湖南、江西、遼寧及浙江等7省31家企業(專業合作社)(表7)。

表7薏苡的無公害農產品認證

1.3薏苡生態適宜種植的貧困地區

打贏脫貧攻堅戰是鄉村振興的前提和基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脫貧攻堅的鞏固和提升。薏苡等道地藥材生產大多分布在貧困山區，是當地的特色產業和農民增收的主導產業，對促進脫貧攻堅至關重要。非適宜區盲目擴種是造成中藥材藥效下降與道地性喪失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生態適宜種植是薏苡等中藥材道地性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的基礎。中國中醫科學院中藥資源中心在“全國(第四次)中藥資源普查及種質共享數據專題服務”網站上推出了《貧困地區生態適宜種植藥材推薦目錄》[18]。參考該推薦目錄發現，我國生態適宜種植薏苡仁(包含C.lacryma-jobi，C.chinensis，C.aquatica，C.puellarum及C.stenocarpa)的貧困地區涉及貴州天柱縣、平壩區、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縣、興仁縣、晴隆縣、冊亨縣、安龍縣和萬山特區，云南文山市、馬關縣、孟連自治縣、勐海縣和勐臘縣，重慶酉陽自治縣，廣西西林縣，江西石城縣，湖北蘄春縣和房縣，河北巨鹿縣等7省共19個縣。

1.4中國特色農產品優勢區

創建特色農產品優勢區，為黨中央、國務院新的重大決策部署，是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興旺鄉村優勢特色產業、實現農業高質量發展、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等的重要創新舉措。中共中央 國務院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要求：“創建特色鮮明、優勢集聚、市場競爭力強的特色農產品優勢區，支持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建設標準化生產基地、加工基地、倉儲物流基地，完善科技支撐體系、品牌與市場營銷體系、質量控制體系，建立利益聯結緊密的建設運行機制，形成特色農業產業集群”。

2017年12月25日，原農業部等9部門認定《中國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名單(第一批)》中，包括貴州興仁縣興仁薏仁米中國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在內的62處入選。興仁縣國家級特色農產品優勢區主導特色農產品為興仁薏仁米，該產品2017年榮登中國百強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2018年中國區域品牌(地理標志產品)百強榜(位居第19位)。2019年1月17日，農業農村部等9部門認定《中國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名單(第二批)》，包括河北安國市安國中藥材中國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在內的84處種植優勢區入選。八大祁藥(祁薏米與祁菊花、祁山藥、祁紫菀、祁沙參、祁芥穗、祁白芷和祁花粉)為河北安國市國家級特色農產品優勢區主導特色農產品。

2薏苡的區域化與高質量發展策略

2.1創造薏苡仁的發明專利與實用新型專利

堅持科技創新驅動原則，培育知識產權保護意識，鼓勵相關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與農業科技主體創造薏苡仁的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申請國家專利和國外專利，爭取海內外創造類自主知識產權。

2.2爭取國內外植物新品種權

建設薏苡種子種苗繁育體系，加強優良品種選育，應用基因組學、分子生物學等現代育種技術，推進生物品種創新，經過人工培育或者對發現的野生植物加以開發，培育具備新穎性、特異性、一致性和穩定性的植物新品種，申請育種的國內外專利、國家農業植物新品種及海外植物新品種，爭取國內外植物新品種權。

2.3保護薏苡的生物遺傳資源

調查薏苡野生資源，利用國家自然保護區、國家森林公園和國家濕地公園等，保護薏苡的生物遺傳資源，按照《生物多樣性公約》及其《名古屋議定書》和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糧食和農業植物遺傳資源國際條約》的精神，保護薏苡的生物多樣性與遺傳資源知識產權，防止“生物海盜行為”。

2.4傳承發展提升傳統知識與文化遺產

收集與整理薏苡的地理標志人文因素、傳統農業知識、傳統飲食知識、傳統醫學知識和文化遺產等，編制可檢索薏苡的傳統中醫學數據庫，防御性保護傳統知識，把握繼承與創新的關系，鼓勵基于傳統知識的創新，以專利形式積極保護傳統知識，申請相關的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調查其獨特的土地利用系統和農業景觀，申報中國重要農業文化遺產(CIAHS)及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GIAHS)項目，推動薏苡仁傳統知識和文化遺產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傳承、發展、提升傳統知識與文化遺產。

2.5運用薏苡仁標示類知識產權

建立各種地理標志薏苡仁(地理標志產品、地理標志商標和農產品地理標志)產品的國家標準，鼓勵地理標志保護范圍內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使用其專用標志(地理標志產品專用標志、地理標志商標專用標志及農產品地理標志專用標志)；加強集體商標與證明商標注冊，爭創省級著名商標與中國馳名商標；加強產品包裝的美學思想表述，申請國家外觀設計專利。從而完善地理標志、商標和外觀設計等保護，運用薏苡仁標示類知識產權，強化產品的標示。

2.6推進后GAP時代農業三品認證

調查主要產區氣候、土壤、水質及薏苡生物品種等地理標志自然因素，分析其適宜性與道地性。堅持綠色發展與質量優先原則，開展適宜產區規范種植與生態種植，防止非適宜區盲目擴種(尤其是貧困地區)，保護道地性，注重品質，確保安全，推進后GAP時代薏苡無公害農產品認證(食用農產品合格認證)、綠色食品認證和有機食品認證。

2.7打造薏苡仁地理標志區域公用品牌

以地理標志為綱，整合主要產區薏苡仁品牌，以產品品質與道地性為基礎，結合文化遺產，打造地理標志區域公用品牌，提高品牌的市場知名度與美譽度，提升品牌化水平，爭創中國百強農產品區域公用品牌、爭取榮登中國區域品牌(地理標志產品)百強榜，并完善品牌維護與保障機制。

2.8創建國家級與省級兩級特色農產品優勢區系統

按照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以及全國《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建設規劃綱要》(2017—2020年)和《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的要求，創建薏苡仁國家級與省級特色農產品優勢區系統。按照資源稟賦獨特、產業基礎扎實、產品優質安全和帶動作用較好等要求，以地理標志薏苡仁為特色主導品種，創建特色鮮明、優勢聚集、產業融合、歷史文化厚重及市場競爭力強的特色農產品優勢區，優化薏苡仁的區域布局。

2.9提升后 GAP時代薏苡的道地藥材生產基地建設

堅持標準引領，建立健全生產標準、產品標準、加工標準和貯藏標準，并按《全國道地藥材生產基地建設規劃(2018—2025年)》的要求，建設種子種苗繁育體系、標準化生產體系、生產服務體系、產地加工體系和質量管理體系，提高生產科技水平、標準化生產水平、產業化水平及質量安全水平，從而提升后GAP時代薏苡的道地藥材生產基地建設，爭取農業農村部、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國家中醫藥管理局擬認定的道地藥材生產重點縣(市、區)。

3小結

薏苡仁的專利、植物新品種、農業生物遺傳資源、傳統知識、地理標志及商標等農業知識產權的保護與運用尚未得到應有的重視。中藥材GAP認證取消后，應推進薏苡的無公害農產品、綠色食品與有機食品認證。實行適宜產區規范種植，防止非適宜區(尤其是貧困地區)盲目擴種，是薏苡質量安全的前提。創建特色農產品優勢區，提升后GAP時代道地藥材生產基地建設，是薏苡等中藥材區域化與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