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飛, 劉龍騰
(1.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 漁業發展戰略研究中心, 北京 100141; 2.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 珠江水產研究所/農業農村部休閑漁業重點實驗室, 廣東 廣州 510380; 3.中國社會科學院 研究生院, 北京 102488)
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黨的十九大作出的重大決策部署,是新時代“三農”工作的總抓手。全國各地的鄉村振興正如火如荼地展開,成為社會各界關注與討論的焦點議題,有關鄉村振興戰略的解讀和學術研究不斷豐富,逐漸形成了鄉村振興戰略綜合政策、理論研究和現實實踐的分析思路,出現了主流政策派、學界理論派和基層實踐派[1]。主流政策派重點從頂層設計開展鄉村振興戰略研究,立足于對鄉村振興戰略的內容闡釋[2-4],對鄉村振興戰略產生的歷史必然性[2-3]、鄉村振興戰略提出的必要性[5]、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機制[6]及規避誤區[7]作出論證。學界理論派重點關注鄉村振興的歷史定位、立論基礎和基本模式,探討鄉村振興與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8-10]、供給側結構性改革[11]、新型城鎮化[12]、城鄉統籌和城鄉一體化[13]等之間的歷史和現實聯系,論證鄉村振興的多種立論基礎[14-15],提出保底式發展、內生式發展和依附式發展等鄉村振興的基本模式[1,16-17]。基層實踐派多為基層一線工作人員,著眼于鄉村振興戰略的落地實施,其中縣級干部扮演鄉村振興“一線總指揮”和“施工隊長”的角色[18],鄉鎮干部則是加速鄉村振興戰略落地的踐行者[19],而村干部則構成鄉村振興最基礎和最堅實的力量[20-21]。
上述研究為理解鄉村振興戰略必要性、目標、總要求與進一步探索“三農”發展提供了基礎。然而,在幾乎所有的討論中,作為鄉村振興主體的農民卻“集體失語”,并再次被政府和學者普遍“代言”[1],鮮有從農戶視角對鄉村振興戰略的研究。為此,在各級政府、學者、媒體多方關注和宣傳鄉村振興戰略的背景下,圍繞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認知與信心程度,農戶對目前鄉村發展5個維度的評價,提高農戶鄉村振興戰略的主體作用與參與度等方面,基于對江蘇省、江西省和重慶市3省(市)農戶的調查,從鄉村振興戰略的切身利益者、參與主體和信息更充分的掌握者——農民視角,剖析鄉村振興戰略的農戶基礎,以期為鄉村振興戰略規劃的基層、微觀決策提供具有針對性和可操作性的參考依據。
資料來源于2018年5-6月在江蘇省、江西省和重慶市3省(市)調研形成的數據庫中關于漁民個人和家庭基本情況、鄉村振興戰略專題部分。
1.2.1指標設置與樣本采集信息可獲取性與信息獲取能力、轉化能力是影響主體認知、信心和事物評價的因素,前者主要決定于信息擴散效率,與信息傳播方式、渠道、針對性等有關;后者主要決定于信息接受主體的搜集、理解與加工能力,受個體特征和生活環境影響。就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認知、信心與評價而言,信息可獲取性為外部不可控因素,可能主要受其信息獲取能力、掌握能力因素影響。根據參考文獻[22-27]的方法與研究結果,選取人口特征、家庭生計稟賦、經濟因素、政治參與等四方面11個變量考察影響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認知與基礎評價的關鍵因素,并固定區域因素以控制不可觀測變量。其中,公職人員指在機關單位或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包括公務員和有編制教師、醫生等,同時考慮到職業與工作環境,把一些受訪者家中工作1年以上的銀行工作人員、輔警等也作為公職人員。
樣本村采取分層抽樣方法確定,農戶問卷通過一對一訪談方式完成。共發放問卷290份,收回290份,剔除重要信息缺失或一致性較低問卷,得到有效問卷289份,有效率99.66%,數據具有較高的可信度與有效度。
1.2.2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與基礎評價分析首先,分析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以考察農戶視角的新時代鄉村發展重要維度、短板,明晰鄉村振興戰略主要維度的優先序。其次,計量分析農戶鄉村振興戰略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差異化的影響因素,為更好地提升參與主體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提供切入點。最后,根據研究結論,提出可行對策建議。
1) 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主要考察鄉村振興戰略主體的參與前提——認知與信心。運用Likert量表法設計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認知與信心的問題,選項分別包括“非常了解=5、了解=4、一般=3、不了解=2、非常不了解=1”和“非常有信心=5、有信心=4、一般=3、無信心=2、非常無信心=1”5個等級。針對不了解鄉村振興戰略的受訪者,調研人員從十九大報告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五項總要求與新農村建設關系等方面進行解釋,然后再進行信心、評價等問題的調研。
2) 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基礎評價。考察農戶對鄉村主要維度發展現狀的評價,明晰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基礎的短板。根據鄉村振興戰略五大要求,從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5個維度,設定產業發展、信貸、合作社、生態環境、水電設施、交通便利性、鄰里關系、村規民約、村兩委工作、參與公共事務、生活水平、耐用消耗品和人均收入水平13個評價指標,調查農戶對生活村莊(區域)各方面的打分,可依據與本村以往的比較、與鄰村的比較及與自己期望的比較進行打分,滿分100分,60分及格。考慮到指標的多樣性與關聯性,選取常用的、具有客觀性優勢的因子分析法(Factors Analysis)進行綜合評價。同時,綜合農戶的重要性和短板,確定鄉村振興戰略主要維度的優先序。首先,將13項評價指標進行KMO檢驗判斷數據是否適宜因子分析,得到總體KMO等于0.866 1,表明數據適宜做因子分析。其次,基于主成分法提取5個公因子,將正交旋轉法得到方差貢獻率為其權重,并參考載荷矩陣對公因子進行命名(由于鄉規民約和資源環境指標因子載荷與預期不相符,分別對其進行校正以與鄉風文明、生態宜居公因子相對應)。最后,運用回歸法計算因子得分系數和進一步計算公因子得分,并構建綜合因子得分公式:
f=0.410 5f1+0.234 4f2+0.179 1f3+0.071 2f4+0.045 7f5
(1)
式中,f為綜合因子,根據旋轉矩陣承載大小命名各因子:f1為鄉風文明,f2為生活富裕,f3為治理有效、f4為生態宜居,f5為產業興旺。
3) 影響因素計量模型。針對認知的有序分類型變量與評價的順序型變量,分別運用排序選擇模型(Ordered Choice Model)和線性回歸模型(Linear Regression Model)分析認知與評價的影響因素,并構建計量模型:
yi=xiβ+μi
(2)
式中,yi為農戶i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或基礎評價,xi為可能的影響因素,β為待估系數,μ為誤差項。
分別運用OPOBIT模型、OLOGTIT模型、OLS模型估計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和信心,運用OLS模型估計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基礎評價。為診斷和避免農戶異質性帶來的估計偏誤問題,對各模型分別嘗試了穩健性(Vce)檢驗。
從表1看出,受訪者82%為男性,平均年齡近52歲,平均文化程度主要為小學和中學,且以小學居多;具有村干部身份的占比為8.3%,每年有6個月以上從事農業生產。受訪者平均家庭人口近5人,其中勞動力約3人,平均家庭年收入約214 248.53元,其中農業收入約占77.65%,家庭人均收入52 177.86元/人。可見,受訪者以男性勞動力偏多、年齡偏高、平均文化程度偏低、全年大部分時間從事農業生產等,這與受訪者主要為捕撈漁民和捕撈業的高勞動強度、粗放生產方式屬性有關。同時,相對于全國農民家庭收入,受訪者家庭收入水平較高的主要原因是水產業特別是漁業捕撈投入大、收益高,這與全國漁民人均純收入較農民人均純收入明顯較高的結論基本一致。

表1調查樣本各指標的基本特征
2.2.1認知與信心作為理性的重要部分,認知與信心是經濟主體決策的最重要基礎和前提[28],且實證表明,認知與信心越高,參與相應事項的幾率和積極性就越高[29]。農戶是鄉村振興戰略的主體和直接利益相關者[30],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與信心具有重要意義。從圖1看出,約85.47%的農戶仍對鄉村振興戰略幾乎不了解,認知平均處于非常不了解與偏向不了解間;約61.93%的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有信心,信心平均介于一般與偏向有信心間。雖然各級政府、研究者和媒體等多方面為鄉村振興做了大量工作,但可能由于缺乏針對性或有效性,農戶對鄉村振興的認知與信心提升的空間較大。同時,農戶鄉村振興戰略認知的平均分(1.96)較信心的平均分(3.49)明顯偏低,表明農戶對鄉村振興期望較高,但對鄉村振興戰略了解不足。若不采取有效措施大幅提升農戶的認知,可能會因信息不充分導致農戶作為主體的參與度較低的問題。
2.2.2基礎評價
1) 鄉村振興戰略主要維度重要性。模型LR檢驗的卡方值為976.86,P值為0.000 0,說明選用的因子分析模型非常顯著。依據各因子權重可知,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基礎評價重要性從高到低依次為鄉風文明、生活富裕、治理有效、生態宜居、產業興旺。表明農戶對鄉風文明、生活富裕比較重視。同時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經過改革開放的快速發展,“三農”工作進入新階段,文化在鄉村建設中的地位受到重視,生活富裕的物質基礎目標凸顯,而對于生態宜居、產業興旺等外部性或公共性較強的鄉村發展方面關注度不足,在鄉村政治方面表現出既期望積極參與又有較高門檻的尷尬困境。

圖1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與信心
Fig.1 Farmers’ cognition and confidence in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2) 鄉村振興的短板。從圖2看出,公因子得分從低到高依次為生活富裕、生態宜居、治理有效、產業興旺、鄉風文明,結合表2數據對農戶視角的鄉村發展目前的短板與問題分析如下。

圖2 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總要求評價
Fig.2 Evaluation of farmers’ general requirements for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一是生活富裕。生活富裕是鄉村振興的最大短板、鄉村振興戰略的根本,是“以人民為中心”意識形態的集中體現。然而,從農戶評價看,目前生活富裕是最大短板,與農民期望或改善速度有明顯差距,收入水平、生活質量急需進一步提升。農戶普遍反應,掙錢較以前難,生活成本提高,孩子教育、醫療費用花銷大。
二是生態宜居。生態宜居是農村資源與環境、基礎設施等的建設方向,與農民的生產生活直接相關,尚屬明顯短板。調研發現,農戶在該方面的評價較低,集中反應的問題主要包括捕撈資源衰退、長江水域環境污染、垃圾亂堆、廁所需改造、飲用水需改善和村內道路需修整等。
三是治理有效。作為國家治理體系的農村區域部分,治理有效通過構建自治、法治、德治綜合體系實現鄉村“善治”目標,但該維度“內外”問題緊迫。村莊內部,造血機制不全,大多數農戶認為村兩委選舉制度、工作民主機制和集體決策等都需要改進,“肯干事、能干事、干實事”的干部少。因參與意識低或認為即使參與作用也不大,還會得罪人等,村民集體事務參與積極性與有效性大打折扣。村莊外部缺乏新鮮血液輸入,調研中沒有發現村民關于鄉賢或能人等治村的案例,村民也反映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急需引進人才。
四是產業興旺。作為鄉村振興戰略的經濟基礎,農戶雖然普遍反映鄉村沒有產業,甚至沒有產業要素稟賦,如極少的耕地、無養殖水面、無鄉村旅游等,但依靠湖泊、長江捕撈仍能獲得相對較豐厚的報酬,提高了產業興旺的評價得分。調研發現,隨著漁業資源衰退與全面禁捕試點,漁民們也愈加擔心未來生活出路問題,農戶信貸需求得不到滿足、漁業合作組織發展水平較低等方面也阻礙了產業興旺。
五是鄉風文明。相對于前幾項,鄉風文明維度得分最高。說明新農村建設在村規民約、村民素質、鄰里風尚和文化氛圍等方面取得了較大成效。調查中農民普遍反應鄰里關系、道德風尚等明顯改善,無“偷盜、打架斗毆和扯皮”等發生。但也應清醒地認識到鄉風文明仍需加強,不可忽視。一方面,農戶對鄉風文明的評價可能存在虛高,原因:農戶對鄉風文明的感知、要求較低,而對于村莊深層次的文化、鄉愁等內容和需求不足;村莊鄉風文明存在一定問題,受訪者反映較多有人情關系重、人情份子錢較多。
3) 鄉村振興的優先序。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不能把五項要求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而應分清優先序、補短板,評分較低的需要切實加強。一方面,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基礎評價重要性從高到低依次為鄉風文明、生活富裕、治理有效、生態宜居和產業興旺。另一方面,公因子得分得到的發展優先序依次為生活富裕、生態宜居、治理有效、產業興旺和鄉風文明。綜合兩者,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應重點放在生活富裕和生態宜居方面,加強村莊善治、培育鄉村產業,同時深化和鞏固鄉風文明成果。這與現有把產業、經濟作為優先的觀點[15,18]不同,但可能更符合農戶個體更關注切身利益相關維度的理性邏輯,同時與姚洋[31]的觀點一致。

表2鄉村振興戰略基礎評價指標及因子得分系數
OPOBIT模型、OLOGIT模型與OLS模型的各變量估計系數方向一致,僅在大小上稍有差異,認知與信心估計模型選擇恰當;穩健性估計前后各變量系數顯著性沒有明顯變化,排除數據異方差問題。從表3看出,各模型估計結果較好,變量解釋能力均在0.5以上,整體上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
2.3.1個人特征個人因素中僅有年齡、受教育程度變量對鄉村振興戰略認知有顯著影響。受訪者年齡越大,鄉村振興戰略認知顯著越低。與以往關于農戶政策等認知的研究結論一致,整體受訪者年齡較大,絕大多數受訪者年齡在40~60歲,平均年齡為52歲,隨著年齡增加,年齡越大者其新事物或新聞搜集能力、接受能力、理解能力趨于下降。受訪者文化程度越高,鄉村振興戰略認知顯著越高。其他條件相同下,文化素質水平越高,接受能力越高,因此,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越高。這與LOPUS等[22]有關農戶政策認知的研究結論基本一致。但是對鄉村振興戰略的信心和基礎評價不顯著,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鄉村振興貫徹落實效果不符合農戶預期,提升農戶認知的同時還應切實以農戶為中心,增強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滿意度及在戰略實施過程中的獲得感和認同感。此外,受訪者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在性別上無明顯差異,可能與普遍存在的家庭式農業生產形式(受訪者普遍為夫妻船捕撈業)有關。受訪者在對鄉村振興戰略是否有信心、鄉村振興戰略總要求的評價上沒有年齡上的差異。
2.3.2家庭生計稟賦家中是否有計算機對農戶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和基礎評價,家庭人口中的高素質人口數對農戶鄉村振興戰略的信心分別有顯著正向影響。一是相對于無計算機的農戶,家里有計算機的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基礎評價在1%水平顯著。計算機等信息化設備是政策信息擴散與接收的重要渠道,擁有計算機將大大提升主體信息獲得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也表征著主體具備較高的信息活動能力。因此,有計算機的農戶會更容易接觸和了解鄉村振興戰略,認知也更高。同時,目前網絡關于鄉村振興戰略的信息或解讀幾乎都是正面的,通過網絡信息化渠道,農戶獲得了更多有利于鄉村振興戰略基礎評價的信息。二是家庭高中及以上人口比重與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信心在10%的水平上顯著正相關。表明,家庭中高文化水平人口越多,對鄉村振興戰略越有信心。可能原因:受訪者家庭中的高中及以上人口多為在校學生或已經成長為家庭中的主要勞動力,提供家庭中主要的經濟來源,是年輕的下一代和未來的建設者,更加關注時事、更加關注鄉村政策發展,其思想傾向影響著長輩對鄉村振興戰略的信心。

表3 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與基礎評價的影響因素
注:*、**和***分別表示在10%、5%和1%的顯著水平,“-”表示無數據。
Note: *, ** and *** indicate 10%, 5%, and 1% significant levels respectively.“-” indicates no data.
2.3.3政治參與受訪者是否為村干部與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均有顯著正向關系,相對于普通農戶,村干部作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最基礎和最堅實的力量[15,20],擁有更多的渠道接觸到有關政策文件和國家關于鄉村振興戰略的精神,對當地村情、農情、民情了解得更全面,也具備較高的思想覺悟、大局意識,因此對鄉村振興戰略明顯更了解、更有信心,對目前鄉村發展的綜合評價也顯著更高。家中是否有公職人員、受訪者是否參加過村民選舉均無顯著影響。可能原因:家中有公職人員的樣本較少(9個),與無公職人員的農戶樣本在三方面未表現出明顯差異;村干部選舉機制有待完善和改進,農戶參與體驗無明顯差異,甚至產生負面影響。
2.3.4經濟家庭人均收入對農戶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在1%水平有顯著正向影響。在其他變量不變情況下,家庭人均收入水平越高,其生活也更富足,意味著農戶處于更高的發展階段、存在更高的生活需求,對國家政策特別是有關鄉村發展更關心,同時經濟資源的多少也會直接影響農戶對未來發展的信心。因此,家庭人均收入水平越高,其對未來的發展就越有信心,生活獲得感、幸福感會更高,對現有鄉村發展的綜合評價也會隨之提高。家庭非農收入比重越高,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和基礎評價均在1%水平負向顯著。在其他條件不變情況下,非農收入比重的增加意味著對農村農業的依賴降低,農戶對“三農”政策與戰略的需求與關注也下降,同時在非農收入逐步增加的過程中農戶對鄉村發展會有更多的見解,提高了其對生活區域鄉村發展的預期與評判標準,綜合評價隨之明顯更低。
2.3.5區域控制從控制省域的變量估計系數看,江蘇、江西和重慶分別表征的東、中、西部地區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均有顯著差異,而且具有東、中、西依次增高的特征。表明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不同地區的鄉村振興戰略的宣傳效率、鄉村建設水平引致的農戶對鄉村發展的預期與標準存在明顯差異。調查發現,各區域在鄉村振興戰略宣傳力度(省級鄉村振興戰略出臺情況)、兼職打工容易與否、耕地有無及多少等存在較大差異。
3.1.1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和信心提升空間較大認知和信心是主體決策是否參與某項經濟行為的基礎與前提。基于Likert 5級量表法的調查表明,農戶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分別處于非常不了解和不了解、一般和有信心水平。說明,當前的鄉村振興戰略實施沒有充分發揮農戶的主體性作用,政策與戰略等宣傳工作在針對性和有效性方面有所缺乏,尚處于政策解讀和科學研究階段,農戶認知、信心提升空間較大,主體積極參與程度不高。同時,較認知普遍偏低而言,農戶對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信心更高,表明農戶期望一定程度上高于了解程度,急需改進宣傳方式以提升農戶的認知水平。
3.1.2鄉風文明、生活富裕和生態宜居是鄉村振興戰略的優先維度結果表明,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基礎評價重要性從高到低依次為鄉風文明、生活富裕、治理有效、生態宜居和產業興旺,依據公因子得分的發展優先序依次為生活富裕、生態宜居、治理有效、產業興旺和鄉風文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要優先生活富裕、生態宜居、治理有效,注重提高農民收入、改善鄉村環境和提升鄉村治理水平。這與普遍存在的把“產業興旺”作為重中之重、首要任務的觀點不同,更符合農戶高度關心與自身生活緊密相關的維度而非外部性明顯的區域產業發展上的理性思維。
3.1.3文化素質、參與度及經濟發展水平等對農戶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評價有顯著影響隨著年齡的增加,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明顯下降;文化素質水平越高,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與基礎評價顯著增高;高中及以上人口比重的提升可顯著增加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信心;相對于普通村民,村干部作為鄉村振興戰略最基礎、最堅實的力量,更易于接觸、掌握國家鄉村戰略與鄉村發展實際,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明顯更高;隨著人均收入水平增加,農戶對鄉村發展政策需求更強烈、資本更豐裕,幸福感與獲得感更強,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和基礎評價也均明顯更高;家庭非農收入比重的增加,降低了農戶對鄉村、農業的依賴和關注度,提高了對鄉村建設的判斷標準與預期,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基礎評價也隨之顯著更低。
3.2.1構建農戶參與鄉村振興戰略的參與機制 農民是鄉村振興戰略的主體、最直接的利益相關者,然而在目前鄉村振興戰略探討與貫徹實施中,農戶對鄉村振興戰略認知、信心處于較低水平。為此,應加強鄉村振興戰略的微觀特別是農戶調研,獲取農戶最鮮活、最直接的政策訴求;應提升鄉村振興戰略宣傳的針對性和有效性,更加注重農戶層面的政策宣傳,更加針對鄉村留守人口年齡普遍偏大的現實,提升農戶對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認知、信心,調動農戶參與鄉村振興的積極性,發揮農戶的主體性。
3.2.2注重鄉村振興5個維度的優先序鄉村振興是個系統工程,既要共同增進,又要注重優先序。一方面,鄉村振興戰略涉及村莊的經濟、生態、社會、政治和生活等各方面,各維度間具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如生活富裕與產業興旺間的關系。另一方面,鄉村振興應分清優先序,突出重點、補短板,把提高農民收入、改善人居環境、提升鄉村治理水平等農戶重視而滿意度較低的作為鄉村振興戰略的優先維度。
3.2.3提升農戶素質和改進宣傳與推進的有效性 一是教育文化水平等對農戶的鄉村振興戰略認知、信心、基礎評價呈正向影響,但目前鄉村明顯存在接受能力低的“留守人群”突出問題,重視鄉村教育與政策宣傳,提升農村人口文化水平,提高農戶認知能力、政策預期等是鄉村振興戰略的要求;二是電視、手機、新媒體等顯著影響著農戶鄉村振興戰略認知、基礎評價,應大幅提升農戶家庭生計稟賦,提高農戶政策信息獲取能力和獲得感;三是鄉村干部較非干部農戶的政策認知、信心等明顯偏高,應充分發揮鄉村干部的基層力量,改進和完善村干部選舉制度和村集體決策機制,提升農戶鄉村政治參與度;四是拓展農民增收渠道,持續增加農戶人均收入和非農收入比重,進而有效提升農戶鄉村振興戰略的獲得感和幸福感。